《爱殇[霹雳-戢武王]》长空无双

87、故人

　　妖世浮屠茁壮成长中。每每感觉到遥远的彼端那歼篱种子隐约传达出来的气息，好像心脏复苏般一波一波跳跃得越加强烈，总觉得心花怒放。

　　这玩意儿实在太逆天了，当年就算是我遇到的时候也棘手得不得了，若不是奉天活得太久见过识广，要解决它还真不容易。而正是因为生命形式太过高级，即使是种子相互之间相隔这般距离，还是有捉摸不透的关联将彼此牵系起来，那一粒种子又是我用特殊的手法加了禁制丢下去的，而我手上虽只剩下三四粒种子，但仅仅其间流通的细微能量波动就已经足够让我捕捉并分析透彻。

　　虽然是我干出的事，可这心中也不免为邪灵捏把汗。在成熟的歼篱面前，连妖世浮屠都只有垫脚的份，未来那什么万妖炉贪邪扶木简直就是弱爆了！即便是我，曾经也不免胆寒地怀疑哪怕只是种子，它们的活性始终处在巅峰状态，如果没有天罚的冰晶将其封印，换做是我，被它们吸干怕是也要不了多久。

　　天底下有什么比“噬灵而存”这种本能还恐怖？除非到达它们个体的临界点自动变换状态，否则不会有任何底限。而且根本没有任何事物能控制它，就算在灵明界中也找不到天敌，更何况是苦境？休眠时还好，一旦被引爆复苏……若说是灭顶之灾也不为过。

　　幸亏跟邪灵没有多少交情，就算硬生生能抠出那么点也是预备着留作算计的，于是这样的超级吸灵大杀器投下去……连心虚都不带，胸腔中唯一的情绪就是兴奋，就算小孩子做了恶作剧之后对于结果跃跃欲试的欢欣……哪怕这恶作剧其实很要命……

　　后来几日没事干，我在妖世浮屠外开辟了个风景独好的地方准备看戏用。为避免灵力波动被发现，用上的手法颇怪异，还是当初在各个界域游荡的时候学得的，加上独有的空间异术，就像是生生从虚空中挖掉了一部分，然后填上另外的东西，再用原本的东西糊好——若是有人能觉察到，劳资就把灵术师的名头让给他！

　　这一场大战等得我心焦，掐指算算，天命给的预示真的就在这时候了，越境除了能力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坐标。就算是我，也难定位到准确的地点，其中还有四成可能会失误，而对旁人，教会其时空咒术已经很不容易了，关于落脚点的坐标更是直接给了苦境的空间坐标。对于此世之人，苦境何其庞大，但对于深谙越境之人，整个宇宙都收纳于眼底，如此庞大的苦境也只能缩略到一个坐标了。

　　这个时候，我的所在就很重要。因为是我传授的咒术，附带我的气息很浓重，一旦湛露那厮真到了苦境，很可能就是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落脚……尼玛我在心中已经将那个混乱场面预想过无数次了，发誓不管出现任何时间都能面不改色绝不破功……

　　只是离灵明界双月祭的日子越来越近，主持之人居然还不曾回归，文相被三殿折磨得内火旺盛嘴里都燎起好大的水泡……偏偏看我这般风轻云淡安谧自在的模样，怎么都没法跟我急。

　　妖氛弥漫，阴风阵阵，妖世浮屠高耸入云，气势果然不一样。

　　我遥遥悬坐于虚空，整个地域的景象都尽收眼底。早了一时半刻便来占位置。一边等一边拿着大夫送的绣棚继续未完的刺绣。其实骤然有点小心虚……尼玛要底下有人知道自己打死打活，有人居然这样逍遥地看着戏，会不会气疯掉？

　　总是不能明白为什么大夫无论何时都能那般悠然自在，虽也是冷傲孤高亦正亦邪，但这抵不过他骨子里的冷眼旁观随遇而安。那是真真正正的——面对着死亡也能从容一笑而过的风姿，怪不得雌雄莫辩风华绝代，那样举手抬足的优柔雅致，当真是世人难匹啊。

　　哪像我，拿着绣棚装得再怎么又情调，还是能让文相都惊掉下巴……好吧，就当做劳资吃饱了没事干撑得。

　　彼时天外乍现两道流星，万钧之势直扑妖塔，塔中天蚩早已有所料的应声之语方毕，同样两股暴烈邪团向天迎击——尼玛那瞬间力量弥消绽开的气流简直比烟花更绚烂多姿。

　　黑云翻滚阴霾的天宇重叠着火焰般熊烈的红光，而后便是各人的诗号。不但刀无极与罗喉一同来到，连佛业双身都旋即现身战场。霎时间平地炸雷，气团爆裂，飞沙走石……特么的这出场太霸气太拉风装13了点吧？！好假啊！劳资都没有这样假啊口胡！！！

　　掉头看向另一端，丫四神刀已经与十一天禁正面相对。慢慢等了会儿，遥遥望见隐蔽处立足的两人，神棍兄紫衣羽扇，卧底兄粉衣樱盘，丫果然这对怎么看都相配呢！就该这样！死柚子要祸害别人就找你的好基友去，咱温柔可亲的好妹纸就别想再染指了……

　　嗯，原来黄泉藏在那个地方，倒是挺安全的……视线一扫，又转向一个方向，这回是白衣狂舞霸气而立的刀者，呦呦呦大哥也来了嘛~人全齐了哦~尼玛！选的看戏位置都挺好的么！彼此间的距离都考虑好了，相互绝无干扰，真有默契——要不是劳资是俯视的，也很难这么快都找到！

　　明明该到的不该到的都在了，但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视线狂扫，没见到有别的什么。想了想，还是悄悄散出点灵子，无声无息洒落在空气中随风飘零开，伸指掐诀，借着那些灵子慢慢摸索，终于觉察到端倪。

　　微微一笑。就说！原来都是熟人嘛！循着被隐匿的术法波动，伸手便往下一探，凌空摸索一下找出连接术法的虚无丝线，只一碰触便明白了所有的原理，毫不犹豫拦腰切断接到自己开辟的小空间里。那团东西扭曲了片刻，渐渐浮现出某空间一角的画面。

　　我含笑对上那双惊讶的眼：“极道吾友，近来可还好？”

　　某人脸孔瞬间扭曲了一下，马上提扇半掩面，幽怨望着我：“不久前才刚亲至啸龙居，好友你说吾近来如何？”顿了顿，继续幽怨，“这等有趣的事儿……早知道你也在，我也便现场观摩了……唉，真是失策……”

　　我眸中也染上笑：“一会儿还有更有趣的事儿，好友可千万不要错过。”

　　“欸？”约莫是被从我口中说出的“有趣”俩字刺激到了，尚风悦的眼睛刷地亮了起来。

　　有个人一并吐槽果然欢乐多了。先是手中的绣棚被这货毫不留情地嘲笑了，然后两人一起兴致勃勃观赏这场难得的战斗。

　　不说罗喉刀无极并着佛业双身这边，当世四位顶尖的强者，其余三者自然不用说，刀无极曾吞噬自己的血脉以增强实力，真要比起来，绝对是连刀龙之中的皇者天尊皇胤都还要逊之一筹——而那边，十一天禁有些不够看，三尾刀龙却是货真价实的好戏子——特别还是同出自四魌界的，我都估计看官尚风悦心情一定很微妙。

　　现在是刀无极死磕女戎，罗喉与天蚩拼命。为毛到了此时这刀龙中的死怪胎还是能够一脸正气？喂喂喂大哥你摆出这副模样做什么，尚风悦你家好基友时不时脑抽你就从来不管的么……武君你麦这样霸气好不好，其实我也很奇怪为何装13技能如此不实用，跟化光那样全民必备型的简直就坚决对立，怎么越是往上越是修炼到家？不知道越是谦恭点就越是有活路么，你看，骄傲到没边的全上仙山买豆干去了，像大饼同志这样见谁都叫前辈的反倒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死活退不了场……

　　不过说到底，还是罗喉跟天蚩这场比较好看。这拼命了都——越神之战，翻覆天地，天蚩极业高举双手，轰隆一声，拔地成山，裂峰为谷，创神邪式最终招无可比拟，而同时一道擎天光柱贯云端，破苍穹，冲入星空，串连天地，却正是武君斩天之招殒天斩星诀！

　　尚风悦惊呼完后就一直在耳边聒噪：“啊啊啊啊好友啊，这般威势，你可安乎~”

　　我面瘫：“吾虽身在此，所立足之地界却是另外开辟的空间，好友不必忧心会波及到吾……”

　　斩天诀、创神式互砸的力量何其巨大，无法形容的毁灭轰炸开来时我话还没说完，但马上，我就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彻底闭上了嘴巴。尚风悦则是被吓傻了。

　　邪气掩天，风云变幻，创神式成像的魔神与惊天动地的斩天诀碰撞的那瞬间，巨大的能量冲击几乎扭曲了时空——不，它就是扭曲了时空！

　　原先还在交战的人都停了手，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是，从扭曲的漩涡中凭空贯穿而出的那一道光柱耀眼得几乎灼伤人眼！那光柱中，出现的第三股力量，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脸上都出现了不同的变化。

　　连我都差点被惊呆了——但总算反应过来得快——尼玛想也不想冲出自己构架的空间，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巨大的禁制朝着那中心罩了下去。这两大绝招带来的力量有多恐怖？连出招天蚩极业与罗喉都会重伤——更何况是处在能量风暴合力中心之人？！

　　风暴带动我衣发狂舞，两手撑住，随着灵力疯狂泻出而生的是境界中本身所带的巨大缄默，时空异术刹那启动，手指变换法诀之快几乎连我自己都快为这不停变转的力量反噬掉，而那瞬间的交锋，已经足以让人哑口无言。

　　所有人只见到，电光火石之间，那即将爆炸的能量像是被禁锢住一般，只能以一种极度缓慢的速率向外扩散着，那些能量甚至很清晰地呈现出一种粒子化的表象，从我手边，渐渐蔓延开去，而一旦粒子化，便代表那部分能量已经掌控于我手——灵术师最可怕的，是世上少有能对她起作用的招式，因为所有的招式都要带上能量，而对于能量的分解与重组，在她面前，此世无人堪敌。

　　做完一切，也只是瞬息。最大的威胁消散之后，我猛一挥袖，扫去冲我而来的残余屑碎力量，悬浮在空中的身体，慢慢朝着一处空地落下。

　　“忘世姑娘——”天蚩极业愤怒的吼声在天地间回荡。显然被我打扰了决战很是不甘。

　　我连看都懒得看，双眼，死死地盯着正在弥散的风暴中心，一朵虚拟的兰花悄然绽放，那紫色随风拂开，竟似实体般抵消了剩余的所有力量，而自那绚烂之极的烟华中走出的丝毫无损之人，却让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面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博带广袖，清逸如风，飘然寂静，宁和自然，衣饰简洁明晰，眉目修长舒缓，气度闲适洒脱，姿情典雅高贵，所谓君子，莫不德仪。

　　除了因为越境，力量消耗过大而略显苍白的脸色之外，连笑容都与昔时一模一样。

　　“好友，久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