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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同一屋檐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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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漠隐将钟谣安置在客房里,说是客房,但整理得十分干净,而且房间竟然还是粉红色的。地瓜和莫莫早就在两人身边围了半天,钟谣整理东西时,地瓜就安静得睡在脚边。
虚掩的门被扣响,钟谣放下手上的东西站起身,才见叶漠隐早已换好西装正朝她笑:“我要去上班了,你自己整理可以吗?”
“可以可以!”她急忙点头。
叶漠隐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发现她其实也没有多少行李才笑了笑说:“如果无聊,我书房里那台笔记本可以玩。”他说着后退了一步,然后指着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间。
“恩……好的。”钟谣低着头轻轻颔首,叶漠隐见她没有什么问题道了声别就离开了。整幢别墅里只留下一人两狗。
钟谣从楼上下来在大厅里转了一会。
真干净,一点饰物也没有,干净得让她觉得有点冷清。又到厨房里看了看,冰箱里没有多少食物,没有要洗的盘子,连垃圾桶里都空无一物。
“他没有吃早饭?”钟谣想了想,突然记起她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知道叶漠隐似乎有胃病,看来就是因为常年不规律的生活导致的。
她从叶漠隐书房把笔记本搬回了房间,等待开机时,她蹲在地上靠坐在床边,一手抱着地瓜,一手揽着莫莫,两只狗十分听话的一动不动听着她的自言自语。
“莫莫,你说你家漠隐为什么会主动留下我呢?”她说完将头靠在莫莫耳边,“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我啊?”似乎耳朵被吹得痒了,莫莫重重甩了甩头然后跑开了。
钟谣情绪瞬间跌落下去:“不是吗?”
地瓜在一边打了个哈欠,看样子也不想理她,钟谣愤愤地拍了拍地瓜的头,自顾自趴到床上玩电脑。
她在谷歌里发现红茶加蜂蜜可以健胃,大枣、豆腐、白菜、牛奶、胡萝卜、都有这样的功效。整整一个下午,钟谣忍着睡意从一大堆养胃圣经里挑出了一个最靠谱而且她能够做到的。她揉了揉太阳穴,因为一直强忍着没有睡觉,困过头了反而清醒,看看右下角,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也不知道这里附近的菜场是不是五点就正式关门。
“我出门了,你们在家乖乖的不要捣乱!”钟谣指着地瓜和莫莫一副老妈子的模样,莫莫不理她急切地要跑出来的样子,倒是地瓜很乖的轻唔了一声,就像是在告诉她:知道了,不用担心。
以前钟谣听说有钱人都不喜欢住在市区里,现在她的确相信了,这个满是上流社会层住的别墅区就是坐落在上海市的郊区,交通并不方便,只有一辆公车半小时一次经过这里,不过有钱人是不会坐公车的,而钟谣这样的穷人家的孩子就无奈了。
钟谣向门口那个小保安打听好了最近的菜市场在哪,她惊恐地发现最近的菜市场竟然要坐半小时的车,然后再下车走十五分钟,何等可怕!
“那这里的人每天买菜,路上用的时间就要一个半小时吗?”她苦着脸,多么希望小保安告诉她其实不用那么久。
现实永远那么骨感,小保安看了看手表,笑道:“是啊,不过这里的住户大都不需要自己买菜。这里唯一的一辆公车是半小时一班,错过了就要等。下一班是五分钟以后,钟小姐要去买菜的话就赶紧去车站吧,走得快些还赶得上。”
伤口上撒一把盐也莫过于此,钟谣道完谢就一路以不受罗伯斯牵手骚扰的刘翔之速跑向了公车站。还有五十米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一辆公车正悠哉地开来,钟谣狠狠咬牙,心说想不到最后五十米竟然还得以冲刺的形式过去。
一上车,她将早已准备好了的硬币投入售票口,因为整个车站就她一个人,等她投完,车子也已经晃晃悠悠重新开动了,钟谣踉跄着往后面走,几束目光如影随形地跟着她让她很不自在。
公车只有最后一排空着,一个老太太拿着一个蓝白红的麻袋坐在角落里,钟谣过去时看到她对自己笑了笑,又加上被注视的感觉还没有消失,便鼓起勇气开口道:“婆婆,你这是什么?”
老太太显然没有想到钟谣竟然会向她搭讪,她愣了会才说:“哦,这是鸡毛菜,拿去菜场卖的。”
钟谣笑道:“我也要去菜场,不过我没去过正好也不认识,一会我跟您一起走吧?”
钟谣的提议又让老人愣了愣,她说:“你去买菜?”
“是啊。”钟谣不自在得扭了扭身子说:“这车上的人真奇怪,看着我做什么?”
“哈哈。”老人失笑,刚才拘谨的感觉一下子没了,她慈祥的笑容总让钟谣感觉很亲切,就像很小的时候,奶奶抱着自己那样,“这些人啊,多数都是下班回家的,当然也有上班的,也有买菜的,都是这辆车的老顾客了。你上来的这个车站,我坐了那么多年这辆车也没见过几次有人上车,你说大家是不是要好奇一下。”
“哦,这里的有钱人不坐公车。”钟谣幡然醒悟,长大着嘴夸张得哦了一声,然后抓了抓头说:“其实我不是住这里的,只是今天才来暂时借住的。”
钟谣跟老人扯了会家常,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老人将她带到菜市场才告别。
菜场这种地方钟谣并不陌生,以前跟安子峰一起住的时候,家中的饭菜就是她准备的,少说也是两天跑一次,所以很快她就买好了需要的东西然后又赶紧往回赶。
到家时已经是五点半了,两只狗半趴在沙发边见她回来赶紧跑过来讨食。看样子叶漠隐还没有回家,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自言自语着:“幸好还来得及煮粥,可以当夜宵吃。”
打点好了地瓜和莫莫的晚饭,钟谣便围上围裙,一头钻进了厨房。
别墅区里交错相通的小路上路灯渐渐都亮了起来,小保安也跟另一个保安交了班回家去了,这里四周没有商业区,环境出奇的好。到了夜晚,总有些飞蛾从树丛里跑出来,三三两两围在暖黄的路灯边飞舞,小小的黑影被灯光印在水泥路上,时隐时现。
“终于好了。”钟谣擦了擦头上渗出的汗,熬着粥的锅子正静静躺在灶上,黝黑的锅体在厨房里通明的灯光下反着莹莹的融光。墙上的钟正在告知她,已经晚上八点三十分了。
而叶漠隐还没有回来。
她盛了一碗放在叶漠隐的房间,心想这么晚了他也该回来了,如果回来之后那碗粥冷了就再重新盛一碗好了。她将还在灶台上的大锅粥放进了保温盒,回到新房间静静躺在床上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一天的忙碌让她现在才有时间放松下来,才能静静回想今天的一切。当一个人放松的时候,他的思绪会更加清楚,也因为如此,钟谣心中的兴奋现在被无限得放大了。
“唔!”她用枕头捂着泛红的脸在床上来回滚了几圈,然后从枕头里露出一只眼睛看着正一脸莫名盯着自己的地瓜,“看什么看嘛你,没见过少女怀春吗?”
地瓜还是注视着她,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久,钟谣才突然想到自己似乎没有洗澡,她从衣橱里拿出睡衣,正要开门却发现地瓜以为她要出去而跟在她身后,兴奋作祟,她又跟地瓜嬉闹了很久。
“别闹了,我就去洗个澡,很快回来,你呆在这里。”钟谣拍了拍地瓜的头,示意它留在房间,自己便开门出去了,边走边跟地瓜说话时不料正面撞上了一人。
钟谣撞得整个人差点仰躺下去,幸好叶漠隐反应快一把将她拉住:“没事吧?”
“没事没事……”钟谣很快镇定下来,不过下一秒她又惊恐了,她原本抱在手里的内衣裤正跟叶漠隐的文件一起散落在地上,而后者已经开始捡文件了……
“放着我来!”钟谣大喊一声把地上所有的东西都往自己怀里揽,包括叶漠隐的文件。
叶漠隐被她的动作怔住了,许久才回过神:“怎么了?刚才撞到头了?”
钟谣尴尬地笑笑,艰难地从一堆内衣裤里把那几张已经被她揉得皱巴巴的文件抽出来,递给叶漠隐:“不好意思……”
叶漠隐接过文件笑道:“没关系,皱了也能用。你现在去洗澡吧?”
果然还是看到了……
钟谣已经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抱着衣服就冲下了楼。叶漠隐看着她害羞的样子竟突然觉得很温暖,在家里会有一个人等着他,从小只有冰冷的大别墅,桌上躺着的一叠叠钞票,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毫无温度的世界,可现在他却有些期待,期待一个有人气的家,这一刻,就像冬天的时候将心放在温水中,那种慢慢渗透出来的温和感觉。尽管白天他还因为公司的事情头疼不堪。
他低头看向手中皱巴巴的文件,才舒展开的眉头又锁了起来。要维持父亲留下的跨国公司很费精力,但他都做好了,可这不是他想要的,那不是他自己创立的东西,不是他喜欢的东西,那终究不算是他的,他只是一个继承者。
拿着文件的手微微用力,手指捏着的纸张凹陷下去,又现出许多细小的皱痕,这是他继承父亲的产业之后第一次为自己做的事情,这是一个梦想,不动用父亲任何的东西而成就的梦想。
……
钟谣躺在浴缸里,水蒸气不断升腾,将整个浴室造就成云雾缭绕的摸样,浴霸的强光不断从水里反射,玻璃窗户也氤氲起来。她的身体因为水温变得微红,包括她的脸,钟谣摸了摸自己的脸,湿热的感觉让她开始恍惚,是热的,还是因为刚才的事情?
她闭上眼睛向下躺了躺,温热的水顿时将其没入其中,微湿的黑发从额前耷拉着,一缕青丝安静飘在水边上,自由舒展着,不知不觉,钟谣睡着了……
墙上的钟缓缓走着,秒针发着轻微的“哒哒”声,一切都在光阴中如水般不断流逝,叶漠隐拿起咖啡杯送到唇边,却发现里面早就空了,他捏了捏额头,拿着杯子下楼准备重新再冲一杯。
刚走到楼梯口,就发现楼下浴室还亮着,暖黄色灯光从门上的磨砂玻璃照射出来,落在门外的洁白瓷砖上。他皱了皱眉,抬手看了手表,十一点了,钟谣难道还没有洗完澡?
想着他举步走下楼,手中瓷杯没有了温水的滋润,已经变得冰凉,从他的指尖将凉意一丝一丝送到心口,叶漠隐突然加快步子跑下去,甚至连手上的杯子都来不及放下:“钟谣?你洗完了吗?钟谣?”
他敲着门,声音急促,沉重的呼吸声在偌大的别墅里回荡,成了唯一的声响,除此,空无一物。
钟谣正躺在浴缸里做梦,昏沉时,竟没有听到敲门声,直到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好像一道阳光突然破开了层层厚云照在钟谣身上,她倏然坐起来,还未反应就打了个激灵,两个小时的水早就冰冷,而她此时就像睡在一块冰上。
她交叉双手拢着双臂,上下齿不断打着颤,“咳咳。”她猛地咳嗽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钟谣你怎么了?”
“我没事。咳咳……”太轻了,隔着门的浴室将声音完全隔住了。
钟谣连忙爬起来,这样的冰水里,再呆下去恐怕她真的要出事了。叶漠隐的声音突然停住了,外面安静地让钟谣又打了个冷颤,她赶紧爬出浴缸,一只手伸向旁边的柜子,艰难地够着她的睡衣。
‘拿到了!’棉质睡衣的质感落在手指上,再轻轻一勾就能拿到。
“砰。”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