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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绝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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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赶紧起身连声道歉,叶漠隐活动了下手臂,酸楚传来,他吃力得转了转手腕笑道:“没关系,就是手有点酸。”
“钟谣。”等到柯谩出声,钟谣才发现原来他们身边还坐着个人。
惊讶不过持续了一秒,她下意识往后坐了些与其保持距离。见状,柯谩拉过钟谣的手,以前她经常这样拉着她:“钟谣你不要生气了,是我不对……”她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吵闹的音乐中。
“你没有不对。”钟谣不动声色抽回手,她下午就想清楚了,这事并不全是柯谩的错,如果柯谩当时站出来,那么被开除的就是她们两个人,损失嘛,当然是降低到最小就好,这叫伤害控制。
“他们为难你了吗?”安子峰既然已经开除了钟谣,那就已经是杀鸡儆猴了,即使他知道柯谩也有份也不会再去追究,钟谣故意问,只是要告诉柯谩她们已经回不去原来的关系了。
“对不起对不起……”晶莹的泪珠从柯谩眼中夺眶而出,钟谣清晰得看见它落下时折射出彩灯的色彩,那是不同的波长,交织出如剔透琉璃般的水晶色泽。钟谣恍惚了,灯光不时刮过柯谩的眼角,她不知道这样的眼泪是真是假,或者,是为了她吗?
柯谩见她表情有动,继续说:“钟谣你听我说,其实是张菲在外面欠了债,张浩辉说我帮他拿到他要的东西的话就可以给我提成。你知道的,我那些工资根本没法帮他还清,家里的房子是我爸妈唯一留给我的,更不能卖了。我也没办法。”
张菲?钟谣脑海中闪过一张讨厌的脸,她不禁带上厌恶的表情道:“他欠债干嘛要你还,你们结婚了吗?你何必为他还债。”
“难道我看他去死吗?!”那一双眼睛噙着泪,霎时又是一阵恸哭,仿佛将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释放。
“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还债……”钟谣看似自言自语,却心里着实为柯谩不平,“没用的男人才要女人帮忙还钱。那张浩辉给你了吗?”
柯谩心中一喜,钟谣主动关心她那就表示至少消了气了,她擦了眼泪说:“给了,我刚刚一下班把钱打给张菲之后就来找你了。”钟谣低头不语,她不明白要如何面对现在的情形,被背叛的感觉还隐隐作痛,背叛她的人却有苦衷。
于是三人从尴尬的气氛转移到了一种沉重的气氛中……
钟谣很久不说话,柯谩原本以为有希望挽回她们的感情,可一分一秒,将她的希望消磨殆尽。她偷眼看钟谣,却看不到任何的表情,许久,她叹了口气站起来说:“钟谣真的对不起,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也不想看到我……我还是先走吧……”
有人说,当面对两个选择时,抛硬币总能奏效,并不是因为它总能给出对的答案,而是在你把它抛在空中的那一秒里,你突然知道你希望它是什么。
“等一下。我今晚没地方住,你就不管了吗?”柯谩转身要走的那一刻,钟谣觉得刚才的不满和委屈都消失了,她只记得两个女生曾经在一起的时候,只记得自己没有地方住时她毫不犹豫得让她来自己家住,只记得她这样唯唯诺诺的人会为了她反驳本来让其言听计从的男友。
重修旧好的两人在酒吧里填饱了肚子,离开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叶漠隐怕两个女生在这种地方不安全便陪着她们,出了酒吧就自然而然将她们送回了家。
钟谣喝了酒,又吹了点风,头便开始胀痛起来,柯谩下车就上楼了,钟谣站在车门外附身靠在窗前说:“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陪了我们这么久。”
叶漠隐假意看了看手表,笑道:“才十一点,球赛还没开始呢。你快上去吧,晚上风大。”
钟谣直起身朝他挥了挥手,车窗缓缓摇上,然后是绝尘而去的黑色残影。
柯谩缓缓打开门,房间里一片漆黑,没有皎白的月光,屋子里较之午夜的外面更加昏暗。她打开灯,“啪”伴着一声轻响,大厅的灯瞬间亮了起来,与此同时,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传来:“你回来了?”
原来张菲坐在沙发上,不开电视也不开灯,这一下把两人吓的够呛,柯谩很快平复下的心情说:“是啊,你怎么坐在这,还没睡啊?”
“你不回来我担心,睡不着。”
钟谣看着柯谩的脸慢慢转红,急忙说:“我回房了。”她飞快跑进房间,要是还呆在那可不是电灯泡那么简单的了。
这一次可能是知道钟谣没有睡觉,那两人没有弄出什么声音,可还是让她十分的尴尬。钟谣躺在床上,她本想再晚些去洗澡,又生怕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什么十八禁的东西,于是她就一直等,直到睡着。
……
钟谣翻了个身,身下的床铺还没有换成被褥,依旧是席子,裸露出来的小腿紧紧贴在席子上,一股凉凉的感觉顺着皮肤缓缓渗入,说不出的舒爽。
她抬手拿过桌上的闹钟,已是第二天下午一点十五分。
突然一滴水落在她的手背上,顺着来处看,窗沿边湿漉漉的,上沿还不断滴着水,朝外面看,路上一把把雨伞在缓缓移动,她甚至可以看到距离伞近处的那些雨滴,将伞的色彩折射着。
初秋,下雨了。
钟谣揉着宿醉后隐隐作痛的脑袋缓缓坐起来。看着窗外那些忙碌的人竟有些痛快,看来失业青年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匆匆忙忙得赶去上班还得被老板骂。
坐了一会,她突然想到昨夜自己没有洗澡,虽说秋凉气爽,可她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想着,她拿上衣服便出了房门,她特意在屋子里看了一圈,连柯谩的房间也去敲过了,那两人都不在家,今天是周六,想来是出去玩了吧。
她拿着衣服进了浴室,随手将换洗的衣服放在桌子上,脱下外套后附身到浴缸放水,就在她刚调到温水的时候,裤袋里手机响了。
钟谣直起身拿出手机,一接起,柯谩温柔的声音就从那端响起:“钟谣你起床了吗?我想你也该起床了所以打电话来,呵呵,我今天跟张菲出去玩哦,冰箱里有菜,你自己热热吃吧。”
大概因为浴室里那个角落信号不太好,柯谩的话有些断断续续,钟谣拿着手机在浴室里走了一会,终于找到了个信号好些的地方,她斜着头听着电话,下意识目光不断环顾浴室。突然,她看到门后有一个黑点反着光。
“那一会回来再说吧。”挂了电话,钟谣疑惑地走过去,这次她看清了,那竟是一个袖珍摄像头。黝黑的机体嵌在门后的墙壁里,小小的镜头玻璃在灯光下隐隐反着光。平时关着门是看不见的,若不是钟谣接电话时不小心瞥到那丝反光,恐怕她就要被拍下艳照了。
钟谣紧紧握着拳头,怒火中烧,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按上的。她飞快套上外套冲出浴室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整理东西。
她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愤怒,就好像胸口燃着一团火焰,随时都会破体而出。她已经忍了那个男人很久了,从他那样无理地翻她的行李,到他虐待地瓜,到各种不知廉耻的行为,她都忍下来了,这次虽然没有让其得逞,可却爆发了钟谣一切的怒意,终究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钟谣明白,她住在这里的日子到头了。
柯谩回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张菲说有事要晚些回家,所以她买了些夜宵准备和钟谣一起吃。打开门,大厅灯亮着,钟谣一手搭着行李箱坐在沙发上,一脸冷然。
柯谩一愣随即问:“钟谣?你这是干嘛?”
“我要搬走了。”
“怎么了?”柯谩急了,以为是昨天的事情钟谣依旧不愿意原谅她,“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吗?”
“不是昨天的事情。”她淡淡道,“柯谩,作为一个朋友,有些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
柯谩关上门走到她身边,轻轻做到沙发上道:“什么事?”
钟谣想了想,她了解柯谩,一旦爱了,她就会奋不顾身,甚至会无私奉献自己,这样的一个女人要如何才能告诉她,她的爱人是一个伪君子,真小人?可钟谣不能就这样走了,她不能让柯谩一无所知得跟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她迟早会被伤的体无完肤。
“柯谩,你真的了解张菲吗?”她看着柯谩茫然的表情,顿了顿说,“柯谩你真的不觉得张菲的人品有些问题吗?二十多岁没有固定工作,甚至欠债在外还要你来替他还债,你问过他怎么会欠下债务的吗?即使问过,他告诉你的都是真话吗?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他?”
柯谩依然瞪大眼睛注视着钟谣,似乎还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人品有问题!你不能跟这样的一个人在一起!”钟谣觉得任何婉转的话对柯谩这样一个被爱情蒙住了眼睛的女人来说都没用,她直截了当地挑明了今天的主题。
柯谩眼中透着泪光,紧紧咬着牙,钟谣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过很快她情绪突然激动起来:“钟谣,我知道你跟张菲有好多次冲突,但他还是个不错的人,不是你说的那样。你不喜欢他,没关系,我认为这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可是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中伤他!?”
“不是,你听我说,他在浴室里……”
“我不想听了!不要再说了!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柯谩捂着耳朵大喊,钟谣表情一滞,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柯谩,她叫着叫着哭起来,浑身不住颤抖,仿佛就在崩溃的边缘。
很久,钟谣缓缓吐出一口气说:“好吧。既然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说什么了,你自己小心。我走了,再见。”
门轻轻关上了,就像两个曾经互相连接互相扶持着的世界被一截为二,断得干干净净,连一丝共通的空气都不复存在。
一边是轻叹,一边是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