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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事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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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去吧。”安子峰沉默片刻说。
出了主编办公室,钟谣顿时觉得一阵舒坦,怪不得那么多人拼了一辈子要报仇,原来报仇之后有一种清了宿便的感觉。
钟谣在门口暗爽,竟忘了自己的小说还在安子峰的手里,事实证明她之前的不安是正确的,安子峰久久看着桌上那叠厚厚的稿子,然后随手把它丢到了一堆旧文件的上面。上面落满了灰,翻几页也许能看到许多蠹鱼,那些尘埃都是时间累积而成,它们堆砌在那里,将心血制成的东西都掩盖住,钟谣的小说眼看就要沦为与他们相同的命运了。
不得不说,今天这一天是钟谣近日来最无忧的一天了,冯莉莉十分的安静,安子峰也十分的安静。所以,到了五点钟谣就可以正式下班回家了。本想跟柯谩一起回家,可在路经超市的时候突然想到今天说好要买了狗粮去看地瓜的,是……去叶漠隐家看地瓜。
打发了柯谩,钟谣拿着几包狗粮照着叶漠隐给她的纸条上所写,找到了叶漠隐的坐标。
是高级别墅区,一看就是有钱人住的,钟谣暗暗叹气,上帝就是这么不公平,有些人可以住这样的房子,有些人就像她这样无家可归。
“你好,等一下。”有人打断了钟谣的出神,是门口的警卫。这别墅区极大住的人却不多,出口只有一个前门一个后门,对于进出的人都会进行盘查。
“哦,你好,我是来找人。”钟谣收回了思绪正声道。
那个警卫想了下问:“你是钟谣小姐吗?”
钟谣一呆,自己这么出名了吗?疑惑道:“诶?是,是啊。你认识我吗?”
听到了肯定的回答,那个警卫马上换上了一副笑脸,同时也打开了门:“钟小姐,叶先生已经嘱咐过我们,今天你可能来找他。”说完,他指了指大门进去往右边那条路说,“这里过去,左转第二幢就是了。”
钟谣默默将他指引的路记住,道了声谢就赶紧往那跑,因为这里的房子都长的差不多,间隔很大,走慢些她大概就要忘记位置了。
终于,在绕了两条歪路,重复走了三遍之后,钟谣终于找到了叶漠隐家,站在门口,她朝大门方向望了望,依稀可以看见门卫室露出的一个角。
原来里大门很近,路不远,她却走错了……
钟谣将手中的纸条小心翼翼塞回口袋,然后按上了门铃,连续按了几次都没有人来开门,就在她怀疑叶漠隐不在家时,门开了。
叶漠隐穿着一身黑色浴衣,额前的头发还滴着水,看起来好像刚洗完澡,钟谣不自觉看了看天,晚上七点,的确是洗澡的好时间。叶漠隐早就知道钟谣要来,所以看到她也没多少吃惊,只是笑了笑然后请她进来,钟谣注意到他一直在笑,却掩不住皱着的眉头,隐隐间依然可以看清。
钟谣刚进玄关将狗粮放在一边就问:“你怎么了?”
叶漠隐表情一滞,似是被钟谣这句话问得噎住了,随后苦笑说:“没事,胃痛,老毛病了。”他转过身拿起钟谣带来的狗粮,“进来吧,不用脱鞋了。”黑色浴衣伴着他的走动前后轻晃,叶漠隐有些慌,这么多年了,他胃痛的毛病有很多人知道,可他们都不会发现他什么时候发作,她才见过自己几面,竟然就看了出来。
如果钟谣知道她现在在叶漠隐的心里那么与众不同一定惊喜非常,不过此时她正惊讶于叶漠隐的房子,现代简约风格跃层式别墅,大厅正中是旋转式上升楼梯,饰品家具不多,大厅里三个白色沙发围着玻璃茶几,沙发背后挂着三幅同系列的画卷。整体白色基调让整幢房子看起来十分干净雅致。似是察觉到钟谣的目光,叶漠隐道:“我不喜欢太复杂的东西。”
钟谣刚要赞美一下,地瓜和莫莫就从里面大厅里跑了出来,看着地瓜一瘸一拐钟谣很是心疼,蹲下一把抱住地瓜喃喃说着什么,而莫莫就围着他们走来走去。叶漠隐见状:“进去坐吧,喝什么?”说着往大厅边的开放式厨房走。
“水就可以了。”
叶漠隐拿着两个杯子走出来,黑色浴衣前面敞开着,钟谣不自觉多看了几眼,上邪!有一种想要触碰他的感觉是怎么了?!钟谣吞了口口水低声骂了自己一句色女,接过叶漠隐递来的水后仰头就灌了几口,冰凉沁脾的感觉一下将她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消灭殆尽。
叶漠隐的那杯没有喝,只是放在桌上,透明剔透的水杯折射着灯光,冰水在水杯壁上凝结出了许多水珠,顺着杯壁缓缓淌到桌上,圈出一个圆形,然后慢慢消失,就像是曾经在年少轻狂岁月的那头,有人流过的眼泪,时间久了,就什么都不剩了。
叶漠隐坐了一会,发现钟谣怎么总是有意无意往自己身上看,他低头,才想起刚才洗完澡就穿着浴衣,现在差不多有点袒胸露乳之势,他起身往楼上去,不一会换了件黑色的衬衫下来。钟谣看着他从旋转式楼梯上徐徐而下,自己的一颗心仿佛也跟着她一起旋转旋转,然后轻轻落地,轻得不留痕迹。
“对不起,失礼了。”叶漠隐淡笑,他轻轻勾起的唇角像是不断念着让人心旷神怡的魔咒,黑色衬衣与他的身材极衬,就像那年巷口,黄昏下,白得眩目的衬衫,如少女心中的景,仿佛那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钟谣曾听人说,如果有一天当我们不再拥有,我们能做的只有让自己不要忘记。相比之下,也许那样的人更幸福,因为她不曾拥有,也在不断努力着让自己不要忘记。
“钟谣?钟谣?”钟谣神色呆滞,叶漠隐喊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反应,直到他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才幡然醒悟,“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钟谣急切摇头,他目光炯炯看着她让她紧张地手脚都僵了。叶漠隐收回手笑道:“那怎么发呆?”
有人说微笑可以化解人之间的隔阂,那么钟谣觉得叶漠隐的微笑可以化解人,比化骨绵掌还要犀利……
“没什么,那个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了。”钟谣蹲下身抱着地瓜,“地瓜在人家家里也要乖哦。”她摸了摸地瓜的头拿起沙发上的包起身就走,好像多待一秒事情就会发展成她无法控制一样。
“等等。”叶漠隐突然喊,钟谣疑惑地转过身,只见他拿着一把钥匙递过来:“我家钥匙,如果我不在家,你直接进来就可以了。”
钟谣下意识伸手接过,随即反应过来说:“我们才见过几次面,你放心交给我啊?”
叶漠隐想了想说:“恩,放心。”送走钟谣,他坐到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莫莫和地瓜在大厅里来回跑,两只狗的脚步声交错着,回荡在空荡的房间里,叶漠隐摸了摸额头,发梢仍未干透,冰冷的感觉透过指腹让他不住一颤。
为什么他们才见过几面,他就对钟谣那么放心呢?那个与众不同的女生,总让他有种想要保护的感觉……
钟谣拿着叶漠隐家的钥匙一路蹦跶回家,她把钥匙死死拽在手里,生怕放在口袋中,过会再看就没有了。
不过她的好心情很快就没有了,一进柯谩家门,地上散乱丢着几件衣服,一路蔓延到柯谩跟张菲的房间。钟谣厌恶地皱了皱眉,柯谩是那种很柔弱很温柔的人,简单点说就是没有主见,不会拒绝别人,这个张菲知道家里有人还那么明目张胆,真是不知廉耻。
尽管她心里腹诽,可终究不能去敲人家门让人家以后注意点吧?于是钟谣只好灰溜溜赶紧溜进自己房间。她把叶漠隐家的钥匙放在枕头下面,就感觉叶漠隐与她近在咫尺……
一夜无话。
周三的早晨与前两日一样,忙碌而没有起伏,只是到了中午,安子峰来找钟谣倒叫她吃了一惊。她特地注意了一下,冯莉莉并不在。
安子峰就跟前一日一样坐在办公桌前,听到开门声才抬起头,他看了钟谣好一会说:“钟谣,回来好不好?”
钟谣下意识往后推开一步,双手在身后紧握住,她有些紧张:“回哪?”
“你离开有几天了,家里空荡荡的,我发现不能没有你……”安子峰说着站了起来,不小心碰到桌边一支钢笔,落到了地上,笔头似乎裂开了,淌着蓝黑的墨汁,将白瓷砖的地板绘出奇怪的形状。
钟谣有些愠怒,真是听不下去这个男人的花言巧语,她不怒反笑:“呵呵,安主编,你以为所有人都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看钟谣似乎没有被自己的话打动,他几步绕过办公桌,走到钟谣面前,他比钟谣高了一头,面对面时他需要微微弯下身子。钟谣发现他眼中闪动着光:“钟谣,别生气了行不行?”
钟谣迅速退开,失笑道:“呵呵,安主编你真好笑,是不是看到我现在的男朋友那么好,你心里不平衡了?跟我和好?那冯莉莉呢?你是想一脚踏两船,我这条船还要一心一意为你,不问名份是不是?”不知是不是被说中,安子峰本一副潇洒倜傥的摸样顿时无踪,而是变得尴尬和恼怒。
他低声怒道:“钟谣!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他羞恼地叉着腰原地走了一圈,余光正巧撇到钟谣昨天交给他的小说,他突然说:“别忘了,你还要靠我帮你出版小说。”
看着他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钟谣觉得自己以前一定是眼瞎了,竟然觉得他是个不错的男人,她叹了口气说:“安主编,请你公私分明。”然后不看安子峰因为气愤而变得通红的脸径直出去,临了,还重重摔了门。
坐在外面的同事听那么大动静都翘首而望,柯谩很快凑到钟谣耳边说:“他找你干吗?”
钟谣故意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从前有一只狐狸,有一块肉,后来它看到了一块更肥美的,就把原先那块肉扔了,后来肉被老虎拿走了,狐狸就不平衡了,于是想方设法想拿回那块肉。结果狐狸被老虎吃掉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做人不要太贪心。”
在座的都是文化人,都是受了“题目:蓝色的窗帘随风轻扬。答案:蓝色体现作者那是的心情很忧郁。作者:窗帘真是蓝色的啊!”的教育长大的,稍作联想就明白了钟谣的言下之意。
办公室里的女人都与钟谣关系比较好,而男人因为倾慕就跟冯莉莉走得更近,甩了钟谣而跟冯莉莉在一起的安子峰本来就把所有人都得罪了,这下借钟谣之口所说的这个故事,让众人对他更加不齿。
不齿归不齿,员工们还是没有胆子跟主编叫板。于是周五这天,所有人垂着头站在主编办公室门口等待着主编的训话。
梁琦站在钟谣身边,悄声道:“刚才我看到有高层过来,安子峰好像被骂得很严重,可能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情。”钟谣仔细听着,刚想和柯谩说几句,却发现她低着头,手紧紧抓着衣角,整个人紧绷着。
“你怎么了?”钟谣轻声问。
似是被钟谣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柯谩顿时一颤,然后紧咬着下唇重重摇头,任钟谣再问她也不说话,直到安子峰从主编办公室里出来。
他的脸色很难看,甚至比那天钟谣拒绝他是难看多,他面色严肃,冷眼在面前这些人身上一一打量过,大声道:“营销部经理张浩辉,于昨天跳槽去别的公司,而今天我们公司手下好几个作者就被拉去了那个公司,我想知道是谁把作者信息随便交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