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羁夜》r****a

35、第十三章

　　我把艾琳的女式香烟扔到地上，对桑尼说：“算我一个。”

　　艾伦·托马斯挤到我们中间，他更直接：“还等什么，别浪费时间，我们现在就去俱乐部。”

　　桑尼苦笑着低下头，“在这之前我们得问问俱乐部在哪儿。”

　　他把车开到一条空巷，打开了后备箱，布鲁斯看到我们就冲我们直嚷嚷，骂我们是畜生杂种。艾伦·托马斯让他住嘴，问道：“俱乐部在哪里？”

　　布鲁斯朝他吐口水，“在你的屁`眼里！”

　　我有点儿喜欢布鲁斯了，他骂艾伦·托马斯的时候真带劲。桑尼把艾伦·托马斯拉开，他脱下左脚的鞋子和袜子，那灰扑扑的玩意儿太臭了。我捂着鼻子躲到一边，看着桑尼把他的臭袜子塞进了布鲁斯的嘴里，然后嘭地关上后车盖。

　　艾伦·托马斯笑着说，“得让他知道世上还有比他的嘴更臭的东西。”

　　我问他们知道了俱乐部的具体地址后打算怎么干。

　　“癞皮狗说画卖给了他们的老板，那自然得去找老板问。”桑尼挠着鼻尖，没穿鞋袜的脚架到了后背箱上。布鲁斯在里面还挺能折腾，汽车以很小的幅度震动着。

　　“得弄两把枪。”我说。

　　“不止两把，每人两把。”桑尼盘算着。

　　“所以你们的主意是突破进去？”艾伦·托马斯示意桑尼可以打开车后箱了。

　　不突破进去难道他还有其他主意？

　　“再怎么说，俱乐部也是做生意的地方。”艾伦·托马斯看着布鲁斯，替他拿出袜子，扔给桑尼，拍了拍布鲁斯的脸颊说道：“我们可以和他做生意。”

　　他想把布鲁斯卖进去？

　　“你们想干什么？”布鲁斯还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没人会和他解释，一头雾水的他不肯说出俱乐部的地址，非常不配合。

　　“你们以为把我卖到那里去就能没事了？你们三个臭小子给我记住了，我布鲁斯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布鲁斯的恨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桑尼的臭袜子堵住嘴关进了后箱里。桑尼单手撑着车盖，“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通过布鲁斯的名义和俱乐部联系，然后装成运送货物的人进去俱乐部？”

　　他从艾伦·托马斯的话里听出了这么多信息？他们两个以前是不是合伙抢过银行？

　　艾伦·托马斯点了点头，“只要问出地址就没什么问题。”

　　布鲁斯嘴硬，怎么都不肯开口，在桑尼反复打开又关上车盖多达三次之后，我受不了了。我让桑尼去边上歇会儿，掀开车盖，把布鲁斯的手拉到外面。他愤怒的盯着我，我用力关上车盖。他在后车箱里用脚乱踢一气。

　　“是要继续保密地址，还是想看着自己的肠子从这里流出来？”我抓着他衣领把他半个身子拖出了后车箱，指着他的腰问道。

　　我们不光拿到了俱乐部的地址和布鲁斯在俱乐部登记的身份信息，还知道了俱乐部老板的绰号。会员们都称他为“深蓝色”。

　　在把艾琳送到酒店后，我们驱车赶往俱乐部。

　　电台新闻正在播报昨天布鲁斯餐馆被炸的后续消息，一死两伤，主持人宣布昨日陷入重度昏迷的女孩儿不治身亡。桑尼听到这里，关掉了广播。艾伦·托马斯说：“我们不用枪，可以降低对方的警惕。”

　　桑尼微微点了点头，他看上去情绪有些低落。

　　我们在俱乐部的门口被拦了下来，这片庄园一样的建筑群让我想到了弗朗尼先生在C城的豪宅。桑尼给出了布鲁斯的入门密码和会员编号，把门的保安分别搜了我们的身，车由他们开进停车场。我们带着被桑尼的外套蒙住眼睛的布鲁斯走进了城堡一样的俱乐部。接待我们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白人女性，在和我们简单问好后，她表示会派人来处理我们带来的货，示意我们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这是布鲁斯先生特意为俱乐部送来的特别人物，想请深蓝色亲自过目，不知道可不可以。”桑尼凑上前，笑着对她说道。

　　在来俱乐部之前，我们三个都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脏兮兮，我和艾伦·托马斯在酒店卫生间洗了把脸，桑尼还特意用熏香的蜡烛熏了熏脖子。我和艾伦·托马斯站在他身后看他对女人展开笑脸攻势，艾伦·托马斯小声对我说：“异性恋的优势。”

　　我不理他，他还是继续着，“艾琳一定和他上床了。”

　　“这事完了之后，我得问个清楚。”

　　桑尼要是真和艾琳在一起了不也挺好，起码桑尼看上去比艾伦·托马斯强多了。

　　“四分卫不适合她，她该找个律师或者医生。”

　　“你也是。”我瞥了他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迪兰……”艾伦·托马斯拖着音调喊我名字的时候，桑尼和接待员谈成了，她同意由我们护送“货物”去和深蓝色见面，前提是由两个持枪的护卫陪着。

　　我们没搭电梯，走到了第三层，护卫在36号房间门前停下。桑尼敲门得到回应后，他们跟着我们进到了36号房间。

　　绰号为深蓝色的男人正在吃意大利面，他端着盘子站在电视机前扫了我们一眼后挥退了他的护卫。他在看自由格斗赛。

　　这举动太蠢了。我要是他，绝不会这么做，起码也留一个防身。

　　“听说你们带来了布鲁斯给我的支票。”深蓝色的上衣是深蓝色的，裤子和鞋子也是，他像被蓝色的油漆浇了全身。

　　“是的，上回买断货物的事，布鲁斯先生左思右想，决定追加一笔赔偿费。”桑尼说道。

　　原来刚才是用这个理由谈成的，看来艾琳已经把我和艾伦·托马斯的奇遇告诉了他。

　　“坐。”深蓝色的头发柔顺，他的年纪说不准，介于三十到四十之间。

　　桑尼在他办公桌边坐下，深蓝色问他，“是什么样的特别人物，布鲁斯希望我亲自过目？”

　　艾伦·托马斯和我使了个眼色，深蓝色站到了桑尼右边，他把餐盘放到了桌上。他距离我和艾伦·托马斯大约有三步，桌上有把叉子还有个插着两支铅笔的笔筒。房间四个角落都有摄像头，没有窗，有个通风口，就在办公桌顶上。实在不行，可以从那里逃走。

　　“把他带过来。”桑尼回身看我们，我和艾伦·托马斯一边解着捆住布鲁斯脸的外套一边在心里默数三声。

　　一，把外套往两边展开。二，缓缓放下外套。三，大跨两步冲到深蓝色面前。

　　艾伦·托马斯十分配合，我们同时控制住了深蓝色，我抓着他的左面肩膀，艾伦·托马斯按住了他的右面肩膀。桑尼拿起叉子戳着深蓝色的脖子，“从癞皮狗手上买的耶稣画在哪里？”

　　画像是耶稣？？难道说……

　　“我的保安三秒之内就会到。”

　　“癞皮狗给你的画在哪里？”我示意桑尼过来和我交换位置，我接手了叉子，拿了一支削尖的铅笔捅进了深蓝色的手背里。

　　“还有两秒。”他倒抽着凉气说道。

　　我决定换个问题。

　　“卡洛斯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没撒谎，他的护卫队在三秒后果然出现了，他们把布鲁斯踢翻在地，用枪指着我们，深蓝色这时却问我：“你认识卡洛斯？”

　　“你告诉我画在哪里，我就和你聊聊卡洛斯。”

　　“你们说的卡洛斯是狄波拉监狱的卡洛斯？”桑尼惊诧地问道。

　　卡洛斯果然和俱乐部有关系，那幅耶稣画像到底代表着什么？

　　“难道卡洛斯没和你说画像他带走了吗？”深蓝色要求我们放开他。

　　“让你的人先下去，只要你和我们说实话，我们不会伤害你，我知道你和卡洛斯的秘密。”艾伦·托马斯反而对他提出要求。

　　桑尼还跟着附和，“是的，我们都知道，要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敢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

　　“都先出去。”深蓝色上了他们的当，不过我有些不确定艾伦·托马斯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么。他活得像一场骗局，看不到一丝的真。

　　我把场面交给他和桑尼，走到电视机前把倒在地上的布鲁斯扶了起来。

　　“你们都知道些什么？”深蓝色急切地问道。

　　“你先说，画像为什么会在卡洛斯那里。”

　　“如果你们说的是那幅耶稣画像的话，是卡洛斯找癞皮狗特意画的，俱乐部成立的标志。我们以前是合伙人，后来拆伙了，他把画像带走了，说是要留作纪念。”

　　“是你把卡洛斯逼近了监狱。”桑尼说道，看来他在狄波拉的时候和卡洛斯也有些交流。也对，他们可是要计划一起越狱的同伙。

　　难道卡洛斯想要越狱是因为俱乐部的事？

　　“是卡洛斯让你们来的吧？来找他女儿的？真是抱歉，她今天早上刚过世。”深蓝色冷笑着说道。

　　“你杀了他女儿？”

　　“我怎么敢，再说我向来信守承诺，答应了不碰她一根汗毛就绝不对她下手。”深蓝色皱起眉，他的眼神落到了布鲁斯身上，“她去布鲁斯的餐馆参加朋友的生日聚会，发生意外，今天早上医院打来电话说没能救回来。”

　　等等，那天我在这里看到的小女孩，该不会就是卡洛斯的女儿吧？她当时要去寄信，寄给谁？卡洛斯吗？

　　“你们想知道的事我已经告诉了你们，现在该轮到我了吧？”

　　桑尼和艾伦·托马斯松开他，深蓝色咬牙去拔那根插在他手掌里的铅笔。我拍了拍布鲁斯的肩，“再见。”

　　希望他在俱乐部能有段好时光。

　　我们问出了我们想知道的事，至于深蓝色想知道的事……反正我是不知道。

　　“我们手上有你的秘密，要是我们没能活着从这里出去，二十四小时后你的秘密就会公诸天下。”艾伦·托马斯这句老土，只存在于电影电视里的话换回了我们的毫发无伤的离开。桑尼说这可真是件厉害的事，我们大摇大摆进了俱乐部，扎穿了深蓝色的手，又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这事确实挺厉害，但不是我们厉害，是卡洛斯厉害。卡洛斯手上肯定抓着深蓝色的把柄。

　　桑尼把我们送到酒店后，提出想要去医院一趟，他眼神忧郁，多半是在想卡洛斯女儿的事。如果真如深蓝色所说，那么桑尼就是那个间接导致卡洛斯女儿过世的凶手。

　　艾伦·托马斯找我去酒店的自助餐厅吃点东西，他把艾琳也喊了下来，他们给亚当打电话，汇报进度。艾伦·托马斯还问我要不要和亚当说些什么，我摇头，我现在没有骂他的心情，我想快点把这事结束，从艾伦·托马斯身上捞点钱就离开。

　　“恩，他说卡洛斯和他是合伙人，”艾伦·托马斯嚼着切成细条的胡萝卜，靠在椅背上抓了住脖子，“是的，狄波拉监狱的卡洛斯。”

　　他把电话放到一边，开始喝龙虾汤。艾琳问他亚当说什么了，他答道：“他在查卡洛斯的资料。”

　　“你说他会把画放哪里？”艾琳在吃一块三文鱼排，不时往上面撒点细盐。

　　“迪兰你说呢？”艾伦·托马斯忽然把话题抛给我，我捏着大虾的虾尾耸了耸肩。谁知道呢，纪念品，一张画而已，又不是名家大作，能放在哪里？总不见得去银行租个保险柜藏好吧。说不定早就被火烧了，被水淹了。

　　“哦对了，”艾伦·托马斯又拿起电话，“忘记和你说了，你得给德瑞克十万。”

　　什么？

　　我看了看艾琳，她也用同样茫然的眼神回应我。

　　“你等会儿。”艾伦·托马斯捂着电话，眼神在我和艾琳身上来来回回扫，“亚当赌我和迪兰一定不可能上床，他输了。”

　　我泼了他一脸冰水，从椅子上跳起来要揍他，艾琳拉住我，“你得习惯，我们常这样，托马斯家的人最喜欢赌博了。”

　　“十万块，我能现在就杀了他，赌不赌？”

　　他们不是最喜欢赌博了吗？那就给我到地狱里去和撒旦一起赌！！

　　艾琳笑着说我太容易生气了，我容易生气？老天，我以前可是弗朗尼先生手下出了名冷静忍耐，最会控制情绪，不容易动怒的人。是的，是的，我现在是要冷静下来，不就是和艾伦·托马斯上了次床吗，地球还在转，世界还没毁灭，我也还有机会杀了他。我在心里劝慰自己，重新坐下。

　　“嘘。”艾伦·托马斯拿餐巾擦脸，对我们比出噤声的手势，亚当似乎在电话那头说了很重要的话，听得他神色凝重了起来。

　　他挂下电话后，吁出口气，“坏消息，卡洛斯就在一小时前被人在狄波拉监狱的浴室里杀害，起因应该是昨天他要求和警察见面，声称自己手里有和俱乐部相关的重要情报。”

　　卡洛斯手上果然有对付深蓝色的王牌，不过他在监狱里那么多年，怎么现在才说出口？

　　“看来要回狄波拉监狱一趟。”艾伦·托马斯笑着着我，我让他别把我算进计划里，我不想参与。

　　“你了解那儿。”

　　“你不也是？？”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买张机票。”

　　“你没钱。”

　　“我自己会想办法！”

　　“别去跳脱衣舞，虽然那挺赚钱。”

　　“关你屁事！！”

　　“我出一百万，你陪我再回去。”

　　艾琳怂恿我，“迪兰，那可是一百万。”

　　说起一百万我想起来了，我朝艾伦·托马斯伸手讨债：“你先把我的钻石和之前欠我的一百万给我。”

　　“事成之后，我们慢慢算。”

　　“不，现在。”

　　“真伤感情。”

　　“去你妈的。”

　　我和艾伦·托马斯不欢而散，独自回到了房间里。不羁夜光明正大的摆在茶几上，我最近一段时间都不想再抽大麻了，它太可怕，我得和它保持距离，不，能离多远就多远！我拿着放不羁夜的塑料袋走到浴室里，把它们全都倒进了抽水马桶里。我准备按下抽水把手的时候，一伙警察嘀嘀咕咕着我听不懂的话冲了进来。

　　他们拿枪指着我，我下意识地举起双手，这场景太熟悉，我好像回到了坠机的那一天。我也是这么被听不懂的语言包围，被戴上手铐。

　　只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那是托马斯一家的阴谋，现在的我知道，这一切一定是艾伦·托马斯的阴谋。他想找我回狄波拉监狱，干得漂亮，托马斯，真有你的！

　　我在警车里看到了他，他和我说你好，告诉我在这儿藏匿大麻是死罪。

　　他的检举电话打得真及时，就差一点我就能把那些可恶的大麻给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