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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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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麦克汉堡屋”出来,开了没多久就到了弗朗尼先生的海边别墅。弗朗尼先生在通往别墅的小径上设置了一道电子控制的铁门,平时需要通过语音对讲来确认来访者身份。作为保护屏障的铁门此时大敞着,雕花图案已经凹陷,看上去似乎经受过了某种撞击。我觉得不对劲,强尼也觉得不对劲,他想下车查看,我把他按在车里,将车停在路边,对他说道:“你在这里待着,现在就打电话给你姐姐。我先下去看看。”
强尼起先还有些不愿意,我问他是不是想进去挨枪子,这怕死的小子立马闭嘴,抓紧安全带坐在了车里。
我从车后箱选了把左轮手枪往别墅走去。别墅四周安静得过分,平时这个时间,弗朗尼先生应该正和帮派里的几个元老在草坪上边讲黄色笑话边打桥牌。此时在这片翠绿的草地上听不到笑声,看不到牌桌,只能望见两个人影,一个躺着,一个跪着。
我缓步走近,那个穿着睡袍躺在地上的正是弗朗尼先生。他的脚边摆着根高尔夫球棍,球棍的一头沾染着黏稠的红色,似乎是血。屈膝跪在他身边的青年男子觉察到我的靠近,忽然抬起头。他看到我手里的枪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还配合的举起双手。我一手拿枪指着他,一手去探弗朗尼先生的呼吸。
他没了呼吸,身体已经发凉,弗朗尼先生死了。
青年男子抬高双手,辩解说,他到时弗朗尼先生已经躺在了这里。他指着停在别墅外的灰色奥迪,对我说,“这是我的车,有人放我进来。”
管他是不是有人放进来,他现在是嫌疑最大那一个,我要是警察,也绝对先把他按倒在地,戴上手铐。我让他保持跪地的姿势,双手背到身后,他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却还是照作了。我把他押到他的车边,车头完好无损,看上去不像是造成铁门凹陷的元凶。青年男子依旧保持着无奈神色,对我说道:“真得是有人放我进来。”
他话音未落,有枪声由远及近而来,我拿枪托敲他脑袋,质问他,“你小子他妈的还有同伙??”
要是那同伙能把我车里的强尼杀死那真是太美妙了。
不过青年男子对于这枪声却显得一无所知,该不会是强尼叫了人来?我从奥迪车后探出个脑袋,朝外面喊了两声强尼,却只得到更激烈的枪响。有好几枪已经打到了青年男子的车上。
怎么回事?开枪的是什么人?
他们来杀谁??
我?还是我边上的这个人?
强尼呢?他到底死了没有??
我关心的问题没有一个得到解决,青年男子此时已经爬上了车,他还冲我招手,“要上车吗?”
他脸上露出了悠哉游哉的笑,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情趴在座位上点烟!!
直觉告诉我,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无辜角色,弗朗尼先生的死一定和他有关。我重又拿枪口对准他,他则指着车窗外举枪而来的大批人马,对我说道:“那是你们弗朗尼的人吧?说不定把你和我当成同伙了。”
他们又不蠢!!
我看到是自家兄弟,立马直起身子,指着车里对他们说道:“凶手在车上,别他妈朝我开火!”
可这帮混小子不知怎的,冲着我又是好几枪,幸亏我反应算快,俯身躲开。趴在车里抽烟的青年男子哈哈大笑起来,“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青年男子抽完一支烟,拍了拍副驾驶座,“不想挨枪子就上来。”
这话听着实在耳熟,我愣了一会儿,外边的枪声还是没停下。我一咬牙,上了他的车。
还没等我把车门关上,这家伙就他妈发动了汽车,横冲直撞开到了街上,我看到强尼已经从我的车上下来。他站在车边抽烟,还露出一脸陶醉的模样。他一定是看到了我,还对我比出个恶心的飞吻的手势。
这事儿还没完,车到了大街上后头还跟着一串黑色轿车,围追堵截,开车那小子车技不赖,可我还是被晃得想吐,车子开到市郊才算是甩开追踪。我没忍住,一停车我就跌跌撞撞下了车去吐。
开车的青年男子也从车上下来,还从后备箱里给我拿了瓶矿泉水,让我漱口。他说:“这下我们成了一条船上的了。”
我靠在车门对他打了个手势,“谁他妈和你是一条船上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回去解释清楚就行。”
他耸肩摊手,摆出无所谓的表情。其实这家伙长得不赖,甚至有些好看。可惜我不喜欢他的黑色头发。我喜欢金发的男人,最好得年轻些,娇嫩些,像是天使一样。
我问他是什么人,找弗朗尼先生干什么。
他开始自我介绍,“艾伦·托马斯,保险经济。”
托马斯这个姓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不过,一个保险经济去找弗朗尼先生干吗?难不成是弗朗尼先生要买保险??哪个保险公司敢作他这种人的生意?
“你们老板想买保险。”他这么解释说。
我不相信他,保险经济绝不是他的职业,他身上有危险的味道,眉目收敛,却藏不住那股子血腥味。
我没再多问,我提议我们就在这里分手。他吹了个呼哨,笑着问我,“这样好吗?我们可是同伙。”
我对他摆摆手,收好枪,朝公路的方向走去。他在我身后问我,“你有地方去吗?”
我没理他,他开着车追上来,“要不要送你一程?”
我开始有些相信他是保险经济了。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让他自己快滚。他依旧慢悠悠地开在我边上,还说:“天都黑了,你一个人岂不是危险。”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要说危险,还真没什么能比他那双玻璃似的蓝色眼珠看上去更危险。他的眼神平静,波澜不惊,像海,不知觉间就能掀起叫人心悸的波涛。
艾伦·托马斯又点上了一根烟,吐出的青色烟雾罩住了他的眼,我踢开脚下的石子,说:“第八街的雨林酒吧。”
他并没直接往第八街去,他解释说,“开着这辆车上高速,岂不是等着被警察抓。”
他说要去第十街的修理厂换车,我斜睨了他一眼,他对我笑,立即辩解,“你放心,我可没打什么鬼主意。我是真得要去换车。”
我从怀里掏出手枪,放在手里把玩。“最好如此。”我说。
艾伦·托马斯单手捂着胸口,露出恐惧模样,“弗朗尼先生的人我可不敢惹。”
我没理会他,光是听到“弗朗尼先生”这几个字,我就脑仁疼。路德维希先生死了,弗朗尼先生也死了。这一天之间发生太多事,就连夜晚的来临也不能让我感到欣喜。
我把手伸到窗外,靠在窗边吹风,艾伦·托马斯好奇地问我,“你晕车?”
我喜欢这个城市的黑夜,风里都带着腐败的腥味,褪下白天的善良伪装,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罪恶之城。
艾伦·托马斯突然发问,“你知道为什么人们把这里称为罪恶之城吗?”
这小子难不成有读心术?我忍不住看他一眼,他正聚精会神盯着前方道路,单手握着方向盘,右手又摸出香烟和打火机。他要和强尼见了面,俩人一定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好烟友。
他看我没接他话茬,自顾自继续说道:“因为这里的人将犯罪视为光荣,他们脑子里都是屎。”
艾伦·托马斯把烟盒凑到嘴边,上下摇晃了两下,叼出根香烟。他扔下烟盒后没有立即点火,就这么叼着香烟哼起了小曲。
车到修理厂,我从车上下来,艾伦·托马斯咬着他那根一路都没点的香烟对他说,“你在这里等会儿,我马上出来。”
说实在的,我有些累,就算他现在进去把我卖了,我也懒得计较。我想念我的雨林酒吧,我的金发小子和苏格兰威士忌。
我靠在他车边点了根烟,修理厂所在的第十街本就荒僻,入了夜,路灯也见不到几盏。倒是修理厂的霓虹灯在黑夜里成为指路明灯般的存在,我仰脸看了会儿,“猫狗修车厂”,这名字真他妈难听。修理厂是幢单层建筑,外墙已经开始掉漆,此时大门紧闭,修理厂外除了艾伦·托马斯的奥迪车,再看不到其他车辆,真有人会把车开到这鬼地方来修理吗?
艾伦·托马斯叼着他那根摆设似的香烟出来了,他手里捏着新车钥匙,另外还拎着盒蛋糕,他把蛋糕盒塞我手里,笑着说,“店主生日,送你吃的蛋糕。”
他这样对我说话,好像我们是多年旧友,这让我浑身不自在。我问他车在哪里?他没回话,英俊脸蛋猛地靠近过来,我下意识地拿手里的蛋糕盒敲他脑袋,没料到却被他挡了下来。
艾伦·托马斯握住我手腕,嘴角浮现出微笑,不紧不慢地对我说,“想问你借个火。”
他松开手,我把蛋糕盒放到他车顶上。香烟的火星忽明忽暗,他嘴里的烟很快点上,他抽了一口,吐出个烟圈,用极其无辜的眼神看着我,说,“要是你手里的是块砖头,你也往我头上砸?”
我冲他翻个白眼,他这人脑子有病,我和他认识还不超过二十四小时,连他是敌是友都还没搞清楚,他突然靠近,我他妈没开枪崩了他就不错了,还指望我喂他吃蛋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