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板砖与清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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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蓬身上挨着拳头和脚，痛是痛，确实痛，不过比这更难熬的痛他也不是没尝过，两相比较这点疼痛还在他的忍耐范围之内。
在痛的同时，他也清晰地感受到被他护在怀里的叶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
于是他收紧了双臂，将叶霄护的更加严实。
然而怀中的人却因此而颤抖的更加厉害。
他心想，这拳头也为他挨了，希望叶霄这小子以后要讲点良心，能把他当哥哥看他也就知足了。
他还在想，以前觉得替人挨打英雄救美这种烂俗情节太狗血，现在真人体会，滋味还真不怎么好。
□□碰撞的声音沉闷的回荡在小巷中，时间长了他疼得也麻木了，渐渐也就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了，只是想着要这群人尽快打完，他也好早点回家上药包扎。
甚至他还有点欠抽的觉得这也太枯燥无味了，怎么不来点刺激的啊？他都快睡着了。
——事实证明是有现世报这种东西存在的，就在他这么麻木淡定想着的同时，还真来了点刺激的。
他当时只是听见那个楚清突然说了声：“停！”然后那些打在他身上的拳脚便都停了下来。
就在他松了口气以为这就打完了的时候，就见那楚清薄唇微勾，森冷的笑了，目光阴鸷的看着他。
他当时心中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对的。
“你。”楚清指着刚刚打他打得最狠的一个灰衣小孩，“拿上这块青石砖。”楚清轻轻巧巧的将手中那块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半截厚实青石砖递给那个灰衣小孩，依旧还在笑着，只是那笑中带着分说不出的阴冷邪恶。
灰衣小孩唯唯诺诺的接过了砖头。
楚清的手指转向了飞蓬：“打他的头。狠狠地打，他如果没出血，那么马上就该你出血了。”
飞蓬的心顿时冷了起来，这个楚清还真不怕闹出人命……
那个灰衣小孩颤抖着手举着砖头，转过身面对飞蓬，猛地握紧了手中的砖头，眼一闭，狠狠把砖头朝着他的头砸了下来。
他瞳孔紧缩，想躲，可是怀中还有一个人，如果他躲开了，那么伤的就是叶霄了。
所以他没有躲，只是闭上了眼，将怀中的叶霄护得更紧，然后握紧了拳头在原地，等待着那当头一击。
后脑勺传来一阵意料之中的重物撞击的剧痛，一股粘稠的热流汨汨顺着后脑勺，划过发，流进脖子里。他的意识在渐渐模糊。
哪怕如此，他依旧没有松开护着叶霄的手，而是抱着叶霄，软软的倒在了叶霄的肩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头上的血液流进了叶霄的脖颈里的缘故，叶霄突然间剧烈颤抖了一下，然后大叫了一声：“叶飞蓬！”
他意识不清的模糊想，这是第一次叶霄跟他说话的时候带上了除过冷漠和嘲讽之外的感情呢，那声大叫中包含的焦急与紧张的情绪是否可以理解为叶霄稍微接受他了……？
而那个灰衣小孩打了飞蓬，心中忐忑，看见飞蓬倒在了叶霄的身上，咽了咽口水，不安的凑近了飞蓬，颤巍巍的伸出一根细细的手指头，往飞蓬的鼻下一探，顿时发出了“啊——！”的一声竭斯底里的尖叫：“他没气了！死人了！！死人了！！！”语罢，灰衣小孩神色慌张、步伐凌乱逃命似的跑出了巷子。
听见这尖叫，霎时间，一群小孩子方寸大乱，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向小巷外跑去。楚清看了眼倒在叶霄肩上的飞蓬，脸色也稍稍变了点，随即跟着大家走出了小巷。
待人都走光了后，飞蓬勉力将眼稍稍睁开了点，他正被叶霄抱在怀中。
他一睁开眼便看见叶霄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慌张无措，他听见叶霄嘴中不断喃喃：“你别死啊……别死……别死……”然后两滴滚烫的液体滴在了他的脸颊上。
叶霄……竟然……哭了？
飞蓬勉强一笑，低声对叶霄道：“我没死，刚才是我屏息在骗他们。”
叶霄看着飞蓬，睁大了眼，然后道：“你没死？”
飞蓬嗯了声，然后继续道：“麻烦你，把我背回家。”他说话时感到眼皮似有千斤重，不受控制的垂了下来，最后他再也支撑不住，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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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中飞蓬有时可以隐约感受到一些响动，例如有人在他身边来来往往，有人在替他包扎，有苦涩但温暖的药汁流入他的口中，有大骂声，巴掌落下的声音，有泪水滴落在他的脸颊上，有人一直握着他的手对他说着什么……
昏迷了不知多久，开始的时候，他有时还可以隐约感受到一些响动，到了最后却是完全陷入了昏迷，昏迷中他有时做着梦，有时一点知觉也没有。
叶霄脸色十分憔悴的站在飞蓬的床边，左脸有一个快要消退的巴掌印和几道血痕，眼中布满血丝，眼下黑眼圈厚重，满面困倦和担忧——飞蓬昏迷的这几天叶霄除了去茅房，吃喝睡都没有离开这个房间一步。
床边诊断良久的老大夫轻轻叹了一声，起身，摇了摇头，对站在床边的叶父叶母和叶霄道：“这位小公子的脉搏在逐渐微弱，如果今天还醒不来，那你们还是……快准备后事吧。”
语罢背起了药箱，转身离开。
听见大夫这话，叶母两眼一翻当即便昏厥了过去。
叶父勉强搂住叶母，急声叫道：“大夫，大夫！”
而一旁的叶霄两眼睁得大大的，身形摇晃了几下，最后稳住。叶霄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飞蓬，慢慢的眼泪从眼中滚落。
然后，叶霄走到了飞蓬的床边，坐在床沿，握住飞蓬的手，一边哭一边低声道：“哥哥……你快点醒来……快点醒来，求求你快点醒来……”
这几天叶霄想了很多，虽然叶飞蓬以前对他做了很多恶毒的事情，但是最近飞蓬为了过去的事不止一次的道歉，还有最近飞蓬对他真的很好。甚至这次，飞蓬为了救他还快要丢了命……现在叶霄决定相信飞蓬的话，相信飞蓬是真的想要对他好，他也会原谅飞蓬过去所做的事——只要飞蓬能够醒来……
而飞蓬此时正昏沉在黑暗中，突然感受到手上一阵热烫，他因此刺激竟然稍稍恢复些许神智，但还是无法醒来。
“哥哥，你快点睁开眼……快点睁开眼啊……你不要死……”他隐约听见了叶霄的声音。
然后是不知何时醒来的叶母的声音，但是这声音对于又要逐渐失去那仅存的意识的飞蓬来说已经模糊到只能听见只言片语，根本分不清是谁在说话：“滚！你害……儿子！不配……在……床边！”
接着是很响亮的巴掌声，然后又是一种钝物撞击声，过了会儿响起了叶父的声音，飞蓬依然只能听见支离破碎的话语：“……昏过去了……大夫…！”
然后飞蓬闻到一股血腥气。
这是……叶霄……受伤了？！
……叶霄竟然受伤了！！！谁干的？！！
特么谁敢伤害我弟弟？！他可是我拼了老命护下来的！！！
谁伤我弟，我杀他全家！！！
抱着这种信念，躺在床上的飞蓬竟然猛的睁开了眼。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板砖与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