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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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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拉达那狰狞的笑令撒加如入冰窖，他本已把生死置诸道外，反正自己已是个半死不活的废人了，即使今天命丧如此也没遗憾，就算拉达如何折辱自己，也绝不会皱一下眉低头屈服，然而拉达方才的话令他心寒了，即使他无惧死亡，并不代表没有弱点，他可以承受任何折磨，却不能忍受看到所爱的人因自己受到伤害．他的身体虽不能动，心思还是如昔细密，拉达话中所指，他又岂会不知？
果然，拉达并没有对他下手，只对他笑了笑，冰冷说道：“你放心，在你死前，我先会让你看一场好戏！”
拉达语音刚落，随之而来是一声惨痛呻吟，撒加一听肝胆俱裂，看过去时，顿时五脏皆碎．
“加隆！”看着加隆全身被莱米的藤蔓紧紧束缚，脸上极为痛苦，撒加差点难以自抑大喊出来，却把那本已夺喉而出的叫声死死压抑下来．
“怎么样？看着你所爱的人为自己受苦，比死更难受是不是？”拉达阴冷一笑，细意端详撒加的脸．
不！不！放开他！撒加心里狂喊，只见莱米的藤蔓越来越紧，加隆身上伤口立时破裂，血不断被挤拧出来，地上淌满了大滩血渍．
身上所受的苦如同凌迟一般，加隆只感剧痛难当，可他却无视自己身上创伤，目光由始至终只看着撒加．
“哥．．．原谅我．．．”他细碎的喊着，在那死亡深谷的边缘，他自知今天已难逃一死，只望能得撒加原谅，他已死而无憾．
他看着撒加，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过他，默默留意他的神情．
他仍恨他吗？他仍坚决不认他吗？
他还会不会为他心痛？他还会吗？一点点，一点点也好．．．
即使他不亲口原谅他，只要他为他皱一下眉，只要他眼里闪过一丝怜惜，他已心满意足了．
哥，我求求你，看看我，什么也不说也好，我只求你看我一眼．．．
可是，他心碎了，彻底的心碎，撒加的脸还是如湖水一般平静，就像眼前一切跟自己毫无关系似的．他痛苦的呻吟，他完全没有听到；他所流的血，他根本没看一眼．
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加隆苦笑了，身上的痛已不算什么，心，早已死了．
也好，既然你仍然恨我，让我今天在你面前一死谢罪，以泄你心头之恨吧！
＊＊＊＊＊＊＊＊＊＊＊＊＊＊＊＊
不！我看到的！我听到的！
加隆的声音，就像利刀捅进撒加的心．
想看看他的伤势，想大声跟他说，他没恨过他，从来都没有！恨不得代替他承受这残酷折磨，恨不得立刻跑到他身边抱住他．．．
可是，不可以！不可以！
他凝视拉达脸上玩弄猎物，残酷而满足的笑，加隆跟他本就无仇无怨，他之所以下此毒手，无非只为煎熬他的内心，自己若露出半点心痛之情，他只会对加隆施予更惨无人道的酷刑．
听到加隆的叫声，感到他身上的痛楚，心像被一片一片的凌迟，可他却偏偏不能看他．
不！绝不能让拉达看到！
强忍着生不如死的痛苦，强在自己脸上盖上一层厚厚的冰霜，装上一副木然的面具，换上一双无情的目光．
那种锥心的痛楚，比之前自己所受的种种更甚，可他却咬牙忍受下来，只要能救加隆，他什么也可以忍受，即使被他误会也在所不惜！
拉达凝视着撒加的脸，原本的快意渐渐消失，内心的火也冒烧起来．
加隆已被藤蔓伤得体无完肤了，他为何脸上仍是一片漠然？
“怎么了？他被你害成这样，难道你没半点心痛，没半点自责的吗？”
“我为何会心痛？”冰冷的言语，一下下撕割内心，他却泛起一抹残酷的微笑，不让自己的声音带半点情感：“这个人忘情负义，曾想置我于死地，我对他早已恨之入骨．”
“是吗？”撒加的聪明拉达早已知道，要他上当可不那么容易．“那我就帮帮你报仇雪恨吧！”
加隆身上的藤蔓再度收紧，更多的鲜血溅满一地．
撒加的心猛烈一揪，痛得几乎窒息，却仍像把一切视若无睹，脸上依然冰冷漠然．
难道他早已对这小子由爱生恨了？拉达继续端详他的脸，见他始终没有变化，不由得暗暗生疑．
本以为是一场好戏，谁知却暗中替他出气报仇，拉达不甘之余，怒气更盛，既然这对他并无伤害，再继续下去也是徒然．
他的手一挥，那藤蔓终于松了下来，奄奄一息的加隆失去了所有支撑倒了下来．
撒加无情的脸，渐渐模糊．
原来你仍那么恨我．．．
生与死，再没什么分别了．．．
加隆笑了笑，慢慢失去了知觉．
见拉达终于肯放过加隆，撒加暗暗松一口气，经这一次，虽然与加隆彻底情断，但却骗过了拉达，只要自己跟加隆再无瓜葛，拉达也不会再继续加害，虽然加隆身受重伤，也总算避过了一死．
他当然清楚，这一着不见效，拉达定会转移目标对付自己，可那正是自己所愿．
至少，他不会再伤害加隆了．
当拉达满怀杀意再走到他跟前时，他心中也已无畏无惧．
这一切潘多拉都看在眼里，之前撒加为保护加隆刻意冷漠她当然明白，她也十分清楚，看到加隆身受痛苦之际，撒加内心也绝不好过，然而此刻拉达放过加隆，亦意味会转向撒加下手，她深知拉达手段毒辣，撒加在他手中定必苦不堪言，一想及此立即急如锅上蚂蚁，只望能尽快冲破身上穴道出手相救．
拉达看见她焦急如焚，一直紧紧注视着撒加，对自己根本不屑一顾，不由得火起千丈．
为何她的心中就只有那小子？他拉达有哪方面比不上他？多少年了，他的心意她早已知道，却一直无动于衷，任他怎样努力，也得不到那冰冷的芳心．她为那小子跳崖自尽，即使得到了教主之立，实现了多年梦想，他也感受不到半点快乐，每天梦里梦外还是想着那张冷艳脸庞，就算她伤尽了他的心，他还是意无反顾的爱她，为她的死难过，那种心碎到底有谁明白？当听到她仍然没死，却跟那小子一起时，那是一生中从没有过的狂喜，甚至比成为教主还要兴奋，但心却同时被嫉火燃烧，烧得只余灰烬，在他为她伤心断肠时，她却竟跟那小子卿卿我我！但他还是妥协了，为了那个令他又爱又恨的女人，他不顾教主的尊贵身份，放下了教中所有事务，大张旗鼓亲自前来找她，她却竟毫不领情！她的心里还是只有那个小子！那个已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臭小子！
拉达紧捏了拳头，看着眼前那个任他宰割的人，是他！是他抢去了她的心！是他夺去了本该属于他拉达的女人！
他看了看潘多拉，泛起一抹阴晴不定的笑．
她越是紧张他，他越要让他生不如死！
“拉达曼迪斯！住手！”她一看到那残酷的笑，不禁心寒大叫起来．
拉达再没有看她，冷哼了一声，脚狠狠踢在撒加身上．
“不！”她撕心裂肺的叫声，令拉达的心烧得很盛，更把所有怒气发泄在撒加身上，他内力本就在冥教中数一数二，撒加全身连中他多脚，连连传来骨头粉碎的声音，五脏六腑顿时尽被撕裂，一口口鲜血疯狂而出，可眼里仍是清激如一，没有半点屈服之意．
拉达看着那双蓝眸，正同情的看着自己．
拉达曼迪斯啊！你多可怜，你多可笑！
为什么？他已毫没反抗之力，只能任他鱼肉了，他已身受重伤，生死全在他控制之中了，为什么他仍是没有半点惧怕？为什么他的目光，甚至反而令他望而生畏？
“你在得意什么？你以为我会让你痛快的死？没这种便宜的事！”拉达残虐的吼道：“我会把你的手筋脚筋一根根的挑断，再让你慢慢流干身上所有的血而死！”
撒加听罢，脸上依然没什么起伏，眼里仍是怜悯之色．
他踩在他的胸口上，腹上，四肢上，他要把这个嘲笑他夺他所爱的小子踩在脚下！
你咬牙硬撑又怎样？你不肯低头又怎样？你只是任由我宰割的猎物！你只是任由我践踏的猎物而已！
剑已拔了出来，在砍在撒加身上前，却竟突然停下来了．
在撒加已模糊的视线里，只见拉达的眉头皱了一皱，但那痛苦却一闪即逝．
感到背上突然一痛，拉达方知自己已中了暗算．
他不禁冷笑，就凭那种功力，就想伤他拉达吗？未免太天真了！
他要所有人知道，背叛他的人，只有一个下场──死！
他回过头来，运起十成功力，全力向那人打上一掌．
胸有成竹，已确定此招一出对方必死无疑，可拉达的双眼却突然充满恐惧，脸如纸般惨白，欲连忙收回掌劲，惜已再来不及，只听一声巨响，那人登时被他雄浑一掌震碎心脉，如断线风筝飞了开去．
“潘．．．潘多拉．．．”撒加细碎的声音惊叫起来，
拉达看着自己的手，彻底的呆了．
为什么．．．为什么．．．
曾说过不会再为任何人流泪，可眼眶还是不禁红了，他不可置信的走了过去，颤抖的手把她的身体抱了起来．
“为什么．．．要背叛我．．．”声音已哽咽嘶哑．
“我．．．从没．．．爱过你．．．何来．．．背叛你．．．”她并没有看拉达，充满柔情的目光，只注视着同样已奄奄一息的撒加：“撒加．．．答应我．．．别再．．．折磨自己．．．”
撒加无言了，眼泪早已夺眶而出．
她笑了笑，他在为她伤心，在为她流泪啊！
即使她知道，由始至终他心里只有加隆，从没有爱过她，但也已很足够了．
已经．．．很足够了．．．
在那甜蜜的笑意里，生命一点一点的烧尽了．
“潘多拉！！！”
惨痛的叫声回荡长空，辽阔的大海翻起了狂涛．
那是恨还是爱？是悔还是怒？拉达已不知道．
他武功高强又怎样？大权在握又怎样？他连自己最爱的女人也留不住．
他既得不到她的人，也得不到她的心．
“是你！”他咬牙切齿的向着撒加叫道：“是你害死她的！是你！”
没错，是他害死了她，撒加苦涩的笑了，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爱上自己的人都会落得如此下场？哈迪斯，潘多拉，都为自己惨死了，而加隆，也为自己弄得身受重伤．
为什么要为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牺牲？那根本不值得！不值得！
拉达的脸已没有悲哀，只剩余仇恨，深刻刺骨的仇恨！
“是你害死她的！是你！”狂性大发的拉达，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剑向撒加砍去．
看着利剑一下一下的落下，把自己的手筋脚筋一根根的撕断，感到一阵阵锥心的剧痛，自己的血像洪流倾泻，撒加脸上却没有一点痛苦．
他看着天空，释然的笑了笑．
一切也该结束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