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潇离》陆清澄

28、番外：笑琪篇

　　第一次见到秦离的时候，我6岁，那时候，二哥带了一个伤痕累累的小孩子回家，他浑身是伤，眼睛里却透着一股坚毅，其实，我是有些怕他的，他不爱说话，在得知二哥是他亲哥哥的时候，又发了好大的脾气，可是，就在那一天，我看到眼泪在他的眼睛里打转，突然间我发现，我好像有些放不下他……
　　我和他说：“离，以后由我保护你好不好？”
　　他扭头看着我，原本淡漠的目光渐渐的蕴上一层温暖，唇边扬起一抹笑：“要怎么保护我呢？”那一刻，我便知道，这一生我都无法忘记他了，因为，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让我心甘情愿的沉溺在里面……
　　后来，事实证明，其实一直都是离在保护我。从小学到大学，他一直都在我身边保护着我，身边的所有人都以为，秦离是我的男朋友，我心里甜蜜，也笑着问他：“离，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呢？”
　　他看着我就笑，摇了摇头，扭头就看着窗外：“你这小丫头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在他转过头的瞬间，我看到了他眼睛里一贯的淡漠，心便一点一点的疼起来，于是我知道，他并不爱我……
　　四哥说，其实秦离谁也不爱，他的人生太孤寂，我也这么想，心里自私的想着，如果是这样，至少我可以守在他的身边，一生一世……尽管他不爱我……
　　直到——宁潇的出现……
　　我从没见过那样的秦离，他很少笑，可是那段时间，他一直在笑，说话的时候，都是轻柔的，我不敢多问，却也从二哥那里得知，那个让他常常微笑的女人，名字叫宁潇……
　　我偷偷找来财经杂志，她常常被刊登在上面，我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束身小西装，面色沉静、目光澄清的女子，那时候，我便知道，我输了，这样的女子，太过特别，我永远也无法做到的特别……
　　可是，我永远无法原谅她的是，她怎么可以一次又一次的让离伤心，她转身便走，那样决绝，只留下依旧骄傲站在那里的秦离……
　　他离开，我终于找到他，那是我第一次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疼痛与绝望，只是因为，那个女人与别的男人订婚了……
　　我心疼，我不甘，我主动亲吻他，我想如果这样，让我成为他的女人，哪怕，他的心里始终爱着她，那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最后他还是推开了我，他微微的蹙着眉，看着我的眼睛，轻声说：“笑琪，我不能毁了你……”
　　我拼命的摇头，却抽泣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其实我想告诉他，这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留在他的身边，哪怕只能这样看着他……
　　而他只是搂着我，像小时候那样的哄我：“睡吧，明天，三哥带你回家……”
　　其实，我知道，秦离这一生都无法忘记宁潇了，就好像我，穷其一生，都不能忘却对秦离的爱……
　　他带她去芬兰，回来，却更是伤痕累累，我抱着他哭，我说：“离，我求求你，别再离开笑琪……”
　　我说：“她不能给你的爱，笑琪给你好不好？”
　　我说：“秦离，我爱你……把我当一个成熟女人去爱……”
　　我说：“离……我做她的替身都不行吗？”
　　而他却只是怔怔的看着我，抚着我的头发，就像小时候，可是我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他说：“笑琪，你看，我多么失败……裹足不前……有什么值得你去爱的？”
　　可是，他又怎么知道，他是我这一生最爱的男人……
　　而然见到宁潇的一霎那，我便知道，我永远不可能奢求他的爱了，哪怕，就只是留在他的身边——守护他……
　　大哥找我谈话，像小时候一样抱着我，在我耳边温柔的说：“笑笑，你要知道，爱一个人的同时，先要好好的爱自己，否则，你怎么会有力气去爱对方……”
　　我不说话，只是流泪，我累了，软软的靠在大哥怀里，没有人知道，在这场爱情游戏里，疲惫的不只是他和她……我，也是累极了……累的连呼吸都觉得痛……
　　大哥替我擦着眼泪，柔声说：“离开这里好不好？你的人生不应该这样子……”
　　我点头，不再拒绝，因为，在今天晚上，我突然发现，我再也没有任何理由留在这个城市……

　　我来到图尔库，我才知道，在这个冰雪的国度，“殇”把在中国所有的收益转入这个国家，转变为正当盈利，已经有了很大的市场，大哥知道，我在这里，才能得到最好的保护……
　　我背着画板去旅行、写生……
　　我第一次见到北极光，真的很美……
　　我疼痛已久的心开始变得宁静……
　　我不知道国内发生了什么，“殇”又是怎样消失的，只是大哥率着整个大部队迁到图尔库，这个宁静的小城，我笑着迎接大哥，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波澜，大哥拥抱着我，笑着说：“我的笑笑果真没有让我失望……”
　　我又一次见到他伤痕累累的样子，这一次似乎比第一次见到他伤的更重，我怔怔的看着他，宁静已久的心又开始疼痛，他却似乎比之前开朗许多，他看着我笑：“笑琪，我这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我只是笑，不说话，他也并没有期待我会说什么，只是坐在湖边，整整的看着图尔库的古堡微笑，微微的眯着眼睛，我知道，他的心又开始了想念……
　　那天的阳光真的很充足，整个图尔库都笼罩在这份明媚中，现在想来，也许真的在预示着之后的事情……
　　我至今印象深刻，从古堡的一侧，一抹纯白色的身影影影绰绰的出现，走近，站在秦离的正前方，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轮椅上伤痕累累的秦离，微扬着唇，声音很好听：“秦离，装死很好玩吗？幸好我聪明，不然，我嫁给别人你不哭死？”
　　他微微抬着头看她，眼睛里似乎住进了阳光，流光溢彩，他失笑，摇了摇头看她，声音懒懒的：“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这个女人很欠教训？”
　　她歪了歪头，看着他，慢慢的笑开来，那一笑，仿佛绽放的太阳花，明媚、灿烂……慢慢的伸出手，被他紧紧地握住……
　　我转身，离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就算一这一生都无法忘却这个人，也要笑的灿烂……就像夏天的图尔库，明媚而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