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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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直来到城外，从闹市渐渐转向荒芜，周围是完全陌生的风景。秋水好奇地放眼张望这一片广袤无边的平原，还有远处银白闪光的山川。惊讶地发现城外被山川围绕的银色雪原是如此美丽，马蹄与车轮碾过留下长长的痕迹，像是一条通向远方的路，不断延伸，没有尽头。从出生到现在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城镇，一直天真地以为城里是世上最美的地方，而凌霄山庄无论规模还是地域都是城中至高点，却忽略了它在天地之间的渺小。
谢川赶着马车上山，路开始颠簸起来，一下下剧烈的抖动使秋水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疼痛再次袭来。双手抱住小腿，膝盖牢牢贴在胸前，秋水咬着牙尽量不发出声音，忍一忍就过去了，不希望有谁知道。
马车跑得越来越慢，颠簸却反而加剧，终于，谢川不得不停下马车，转身掀起车帘。映入眼中的是秋水抱成一团的样子，谢川几乎整个人弹跳起来，立即钻入车厢抱起秋水。半睁的眼中有一丝闪躲，秋水扭过头，推开谢川的手臂。
“还是……很疼吗？”虽然这么问着，话语中却还是有一些不确定。
“还好。”
“可你看起来不像还好的样子。”谢川松开秋水，看了一眼山路说道：“我们已经上山了，但接下来的路马车上不去，不过也快到了，我背你上去。”
虽然推辞了一下，秋水却拗不过谢川的强硬，被他一把背了起来走出马车。
一直以为他瘦瘦的不会有多大力气，但在背起自己的时候，秋水立即明白了他不是那种能够以外表衡量的人。趴在他背上，秋水小声问：“我们要上山吗？”
“嗯，去山顶看日落。”谢川回答着，加快脚步向山顶走去。
山路虽然崎岖但并不陡峭，抬头已经能看到山顶了。转过一个弯，眼前出现一个笔直的坡度，谢川扶住身边的大树，向上跨出一大步，一片崭新天地呈现在了二人面前。
落霞鎏金，镀在冰雪覆盖的山顶，呈现出珠宝般眩目润泽的金色，仿佛要消融严冬的雪。温暖的金色与远处由白转为浅蓝的云雾交织在一起，仿佛蒙上一层薄纱，相互揉合产生出一片瑰丽景致。不远处冰封的湖水如镜面反射落日余辉，在天与湖之间描绘出一片刺眼的金光。这片金光向远方延伸，一直到天地的交界处，与丝绒般深蓝透红的天色融成一线。
好美，秋水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这里是不是就是人间仙境？
“看到那湖了吗？”谢川靠近早已沉浸在美景中忘乎所已的秋水。
“嗯，没想到这么高的山上也有一大片湖水。”
“这种湖就是人们常说的瑶池，据说是神仙洒下的碧落之水。”谢川笑了笑，走到湖边继续说：“每年冬天湖面会结冰，而当冰雪消融后，山上的雪水就全都汇聚到了湖中，再冲到山下形成瀑布。所以你看，这个湖是无边的，它的水全流到了山下，就像我对你的喜欢也是无边的，一直深入到你心底。”
“这个湖叫什么？”秋水偏过头，故意转移话题。
“没有名字，很少有人到山顶，更没人特意为它取名，不过……现在有了。”
“唉？”望着谢川，秋水心中有一些疑惑，“现在？”
谢川转过身将秋水揽进怀中，俯在耳边低语：“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秋水湖，你说好吗？”
脸立刻泛出一片红晕，秋水腼腆地低下头，“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这片湖光山色是我送给秋水的礼物，是属于秋水的天地，当然要叫秋水湖。”指向远方在天空旖旎缱绻的霞光，谢川像个孩子般地兴奋道：“你看，这就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哪来的孤鹜？这么高的地方不可能有吧，而且现在是冬天不是秋天。”秋水低声反驳，脸上却绽开了笑颜。
“那……以后我每年秋天买一只野鸭放到这里，然后一起和你看落日，每天都看，好不好？”
“不好。”秋水别扭地转过身，“谁要野鸭。”
谢川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般地一拍脑门，高兴地说道：“不喜欢野鸭吗？行，那我去抓大雁，再不满意我就把孔雀抓过来。”
“噗哧”一下笑出声，秋水轻咬红唇，害羞道：“随你，你爱抓什么就抓什么。”
开心地简直要发疯，谢川一把抱起秋水，一边笑一边兴奋地转起圈来。一直转到两人摔倒在雪地中，分不清上下左右，天地围在身边不停旋转，谢川才喘着气抚上秋水的脸颊，久久地吻住他的唇，喃喃道：“秋水，我的秋水……”
等到翻转的天地再次回复原样，谢川趁晚霞还未全部消失，拉起秋水背向湖水朝山的另一端走去。
“再带你看个地方，看了那里你就知道为什么这里上来的人不多了。”
绕过高低不平的山路，一直被拉着走向远处，走到再也看不见来时的那片风景。双脚在雪中几乎已经麻木，身下刚感到好一点的疼痛因为走路的关系再次变得剧烈，抬头看向那一望无际更高更远的山脉，秋水不知道还要再走多久。
“到了。”就在秋水想要放弃继续前行的同时，谢川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很累了吧。害你走那么长的路，对不起。”
居然是悬崖。
秋水走到悬崖边缘，惊讶地向下放眼望去，一条狭长的丘壑展露身姿，深不见底，却在中间被云雾阻断视线。这就是所谓的万丈深渊吧，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突然一个奇怪的想法冒了出来，如果现在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连尸体都找不到。带着这样的想法，秋水眼中的云雾在黑暗中仿佛地府的荒烟，向自己不断招手。
硬生生地打断自己的臆想，秋水抬起眼看向前方，对面的山壁垂直平滑，如被大刀从上空直直劈下，一直劈到山底。
谢川扶着秋水的肩小心翼翼地并肩站立，“想不到吧，还有这样鬼斧神工的地方。”
“嗯，有点可怕，不知有没有谁摔下去过。”
“当然有，”谢川做出一副阴沉的样子靠近秋水，“据说还不少，掉下去后连块完整的皮都找不到。有时我会想，如果我有讨厌的人，那我就想尽办法把他弄下去，不过有时想想，还是算了。”
放开秋水，谢川回身向后面走去。
秋水皱了一下细长的眉，真想摔下去，也许在摔到山底之前就会死去，那样是不是该值得庆幸？出神地向下凝视，谢川，你刚才真不应该把手缩回去，你知道我不会反抗，任由你将我推下，为什么要改变主意？难道说，你是真的……
“在想什么呢？天真的要黑了，该回去了，再晚就会有危险。”谢川一边催促依然在悬崖边发呆的秋水，一边已经把他往自己身边拖过去。
跟上谢川的脚步，秋水再次回身望向那条丘壑，消极地回答：“我想，我会不会有一天，也从这里摔下去。”
“傻瓜，尽说些傻话。”握住秋水的手，谢川笑道：“我才不许你摔进这么可怕的地方，不然我会孤独死的。万一你真不小心摔下去，我一定会抓住你，拼命把你救起来，绝对不会让你从山顶摔下。”
“要是救不起呢？”
“那我就跳下去，死都要和你死在一起。”急切地打断秋水的话，过了一会轻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我真的喜欢上你了。”
似乎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秋水不知道该开心感动还是悲伤失落，被谢川喜欢，真的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自己只是一粒微尘、一个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玩偶，被人喜欢是一种奢侈，秋水渴望却不敢奢望。
“不相信我吗？”谢川气馁地问道，心里刻下了一个既定的答案。
无所谓相不相信，秋水明白上天赐予自己的本就不多，有了尽量享用，不用去管明天是否会有天翻地覆的改变。不回答谢川的疑问，秋水不顾身上的痛楚，跟紧他的步伐，主动握紧他的手，共同走下山。
谢川，请给我一丝温暖，哪怕片刻也好。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