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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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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带我去哪?”停下脚步,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疑惑地问出。刚刚他说的那些,都是玩笑的吧?不安地低下头,望着自己的鞋子,抿嘴。
“我饿了。想吃饭。”男人不自然地清了清自己的嗓音,上前,再次抓起她的手。
“那个....”
“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必须结婚。” 他真的不想在从她的嘴里听到“不行”那两个字。如果八年前,她是因为不懂拒绝而做了他的女朋友,那么八年后,他要她做回当初那个不懂拒绝的单筱懒。因为,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自信的纪欧阳。他是有多落魄,落魄到需要用一个孩子来做筹码,将她带回自己的身边。
“你不需要因为孩子而对我负责。”
“那天的事是我不对,我话说的太重了,向你道歉。但是结婚的事,你没有权利发表自己的意见。因为这是你欠我的。所以趁现在,好好地收回自己的心,别在对穆子睿抱有幻想。乐逸都这么大了,别做些让孩子失望的事情”
“我没...”
“你没怎样?没对穆子睿抱有幻想吗?”
“为什么你总喜欢把别人的事情胡乱猜测呢?你就不能好好地说话吗? ”
“你认为我可以不胡思乱想么?你和他都在国外一起生活了五年,你认为我可以当做没事发生吗?”
“那么你呢?难道你就没有和别人一起生活吗?” 女人质问地对上他的眼睛。她是多想将他看穿。这个男人的心思,她真的看不透。她越来越迷惑,他这八年来的想念到底是对她还是那个他心里的初恋。她想放下,可是心里的那块伤再一次隐隐作痛。
周遭的气氛仿佛都凝固到了一起。
纪欧阳望着他,原本阴沉着的脸色忽地散了开。他的嘴角微微地扯开弧度,身子,更加凑近着贴到了她的眼前,“你是在妒忌吗?”
“嗯?” 女人不自然地泛起了红晕,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在妒忌沈清吗?”男人挑眉,再一次问得肯定。
“.....”面对男人直裸裸的挑衅,女人仰起头,同他一样回击得有力“那么你呢?难道你不是在妒忌子睿吗?”
“....”纪欧阳狠狠地瞪着她,显然,他很不悦她此刻的说话语气及态度。
女人若无其事地别过头,躲开他的视线。她想和他结束这样无聊的僵持,可偏偏,纪欧阳固执地和她杠上了。
他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跟前,嘴边的那一句“是,我妒忌了”,一字一字地嵌进她的心里。
讶异地转过头,男人的视线依旧炽热。他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说得轻声,“ 我就是妒忌了。我妒忌他。我不想在看见你们见面。我心胸没你那么宽阔。”
“.....”宽阔?女人苦涩地抿着嘴,沉默。如果她够宽阔,就不会如此介意筱雅和他的事,如果她够宽阔,她就不会一声不吭地从他生活里消失。她就是不够宽阔,她妒忌他心里的那个位置,她计较他对她的感情隐瞒。八年前,她就在妒忌,直到现在,她依旧无法释怀。
“ 晚上回家吃吧。冰箱里还有菜。”看着男人落寞地在她眼前转身,女人抬起头,从他身后说出。
她害怕了,害怕他的冷淡。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他出现在她眼前,哪怕他们之间,仍然隔着这些年来的距离。
黄瓜,红烧鲫鱼,蛋汤....八年前,她第一次下厨,做的就是这些菜。
这八年,她一直在复习着,一遍一遍地复习着。
复习到乐逸爱上不削皮的黄瓜,复习到鲫鱼只有红烧才能让孩子喜欢。
她想过,如果有那样一天,她一定会骄傲地告诉他,纪欧阳,我的厨艺进步了吧!
安静无声地吃着她准备了半个多小时的晚餐,男人满足地倒在了沙发上,惬意地打开了电视。
时不时地瞥向厨房里的身影,不由地染起笑意。
这样的时刻,他等了多久?
从她离开,从他买下她家的房子,从他退学,从他为了还债而放弃了梦想。这过来的八年,他一直都在等着。
他曾列出了一大堆的理由,来告诉自己放弃。
可最后,却只被一个理由打败了。那便是他还爱着她。
擦干厨房台座上的水,女人倒了些洗洁精,将手冲了一遍。
身后,突然有一双手,紧紧地揽住了她的腰际。
下意识地收紧自己的呼吸,身后粗重的喘息声,温温热热地朝着她的耳畔扑来。
湿湿润润的唇畔,落入她的颈部。心跳,开始不安分地加快了频率。
男人像是只禁锢了许久的小猫,想要一下子将她融入身体,却又战战兢兢地等待着她的反应。他小心翼翼地在她身后辗转,女人海藻般的头发,一点一点地从肩上划过耳际,遮住了她的侧脸。
他温柔地将她转过身来,搂过她的肩,吻上她的额头。
“筱懒。”
“筱懒。”
“筱懒。”不敢置信地喊了一遍又一遍。女人真实的脸庞,将他的心,碰撞得柔软。
他的眼神,痴痴地,带着这些年来的想念与不安。
女人静静地任由他亲吻着,身体里的某种特殊反应早已被他挑动得热切。
他的吻,时而温和,时而狂野,就仿佛一阵接一阵的狂风暴雨,停歇之后,越加猛烈。
轻轻地替她解开了身上的围裙。
纪欧阳顺势将她抱起。怀里的人影,乖顺地闭上眼睛,一股熟悉而又怀念的味道,挥之不去地围绕在她身边。
“哗哗哗---”的水声从卫生间里传来。
女人的头发湿漉漉地,在他眼前晃动。晶莹的肌肤,仿佛每一寸都带着他这八年来无法触及的沧桑。
他们之间,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亲密得仿佛回到了过去的那个时候。
分开了八年零十个月,从她走后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千两百二十一天。
每一天,他都在数着度过。每个想她快要想疯的晚上,他都会跑来这里,躺在床上,看着贴满她照片的四壁,茫然无助。
这些年,他对她那份爱恨交织的伤痛,她又是否能懂?是否也会像他这样,拼了命地想起他们的过去。
每一个快乐的时刻。
按耐不住地将她摁在墙上,一只手,怕她着凉着垫在了冰冷的瓷砖上。
再一次贴近她的身体,吻上。舌头,疯狂地伸进她的唇腔,索取。
密密麻麻的吻,从唇上一直往下移动。
酥酥软软的感觉一度令她跌进了他的怀中。紧密的肌肤碰触,每一处,都在清晰地透露着,她这些年的想念,隐忍而又痛苦。
她还是拒绝不了。
拒绝不了他的一切。就仿佛爱他,是她唯一的退路。
“那天在房间里,乐逸不小心翻到了你的东西。”躺在他的怀中,女人犹豫地对着正闭着眼睛的男人,提起“为什么把相机摔成那样?”是啊,为什么把她送的相机摔成那样,又是为什么?当年那个说着要成为一个优秀摄影师的男人现如今却将他那些最喜爱的相机打包了扔在了床底。
“手表连镜面都没了,那你又为什么留着?” 男人睁开眼,问的故意。他从枕头下,拿出他送的那只表,笑得纯粹,“被你压坏的,还是被儿子摔坏的?”
“我是在问你,你就不能好好回答吗?!”尴尬地抢过他拿着的手表,放进床头柜旁的抽屉,补充,“上次在学校遇见老大,她说你后来退学了。你....”
不容她继续疑问,男人就已用嘴堵上了她的唇,吻得餍足。
“我累了。”离开她的唇,浅笑着将她拥入怀中,贪婪地感受这八年来一直怀念着的,她的温度。这一刻,他心里固守着的那道厚厚的防备,欣然坍塌。他是有多需要她在身边,哪怕她只安静地呆着,一句话也没有。
安静地躺在他的怀中,闭上眼,轻轻地闻到他惯用的沐浴露香,淡淡地,催她入眠。
如果是个梦,那么就让她睡上一辈子吧。把所有的现实与生活压力,统统卸下。单纯地做一个飞蛾扑火的傻子,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说一些自己想说的话,义无反顾地爱自己想爱的人。哪怕只是烟花绚烂的一瞬,她也甘之如饴。
医院过道处,穆子睿沉重地蹲在了急救室外。
他时不时地站起身,来回踱步,时不时地埋下头,无奈叹息。
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一直活蹦乱跳的女人,突然就像只奄奄一息的小猫,困倦地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他拼了命地喊她,试图把她吵醒,可是她依旧睡得很沉。
手术室的门被推了开,男人望着里头出来的白大褂们,起身,上前询问。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脑袋受到严重创伤,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医生的话,就如同一直挂在他心上的那块石头,一瞬间掉了下来。
空白的等待时间里,他仿佛只为了那一句“依旧安好” 的定心丸,苦苦挣扎着。
有时候,一个人在你心里有多重。通常是在她将要离开的时候。
就好比现在的他,他是有多害怕,害怕他再也听不到她的吵闹。此时此刻,他是有多庆幸,庆幸她,还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