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第161话 「除了主人公之外最好都不要说约定一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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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红与粉色交叠的天空中，白色的奶油与褐色的巧克力酱如同雨水一般纷纷扰扰地落下，粘连在建筑上将自己的颜色迅速向攀附物蔓延，逐渐的，一到夜晚便声色虚幻的游廓街道化为了梦幻。
花街柳巷幻美一梦是成人的贪恋，而这巧克力构筑墙壁、奶油点缀屋檐、果酱绘制门窗的世界，却是森林深处女巫的城堡，吸引着年幼的心灵堕落——停止在青春尚未进入的纯洁年华，沉入美梦再不醒来。
糖果屋之间的街道上凭空长出棒棒糖模样的路灯，巨大的纸杯蛋糕轻飘飘地气球一般浮起。
一道影子踏着这些存在于高空的飘浮物作为落脚点，以极其危险的方式在半空之中快速跃动，而她没有低头看下方一眼，全然不在意变了模样的吉原。
动势几次的急剧变化让她那头黑色短发也震得猎猎作响。
“【你究竟怎么了！】”妖刀在她手中发出常人听不懂的嘶鸣，“【宿主啊，你难道已经听不到我的声音了吗？！】”
从她眼前消失的女孩去了哪里？
失去理智的她要赶往哪里？
罪歌头一回烦躁于人生的烦杂。
为何宿主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呢？为何局面总是会变得无法控制呢？
——为何这颗坚韧的心，竟也会被黑暗侵蚀呢？
………………
……
※ ※ ※ ※ ※
二十分钟前。
Dee和Dum得到嘉音的颊吻后一分多钟都没缓过劲，由罗看不下去走过去按着他们的肩膀往后一拉，好笑地拍了拍其中一个盖着帽子的头顶：
“都收到了感谢之吻却是这么个反应，对于女性来说可是太过失礼了啊，小鬼们。”
“这个小不点哪里算女性了啊！”没反应过来的Dee完全靠着平日里的惯性口出恶言。
“兄弟说的对……啊，”同样出于习惯接上话的Dum说到一半反应过来，拽了拽Dee的衣袖，“不对啦兄弟～！”
嘲讽嘉音会被揍的啊！虽然她未必听得懂，但直觉却厉害得可怕，但凡是说坏话哪怕听不懂嘉音也会作出反应，凭着怪力施以惩罚。
可能在她不完整的认知中，使用的力气只是略施小惩，但对Dee和Dum来说……已经有够痛的了不想再感受一次！
血腥双子紧张兮兮地看向嘉音，由罗见状简直想笑出声，停不下来的那种。然而考虑到笑出来会导致麻烦的争吵，肯定又会错过说正事的时机，由罗哼了两声忍住笑意，走到嘉音跟前拍了拍女孩儿粉色的头顶。
突然被拍到的嘉音随着脑袋晃动的频率眨了眨眼，微微抬头看着由罗疑惑道：“妈妈？”
“只有这次先放过他们吧。”由罗勾了勾嘴角露出狡黠的笑意，“和下次算在一起好好惩罚他们。”以双子作死的本领丝毫不必担心，一定会有下一次的。
嘉音点头乖乖听话，她至今仍在“母亲说的都是对的”的模式中，只要是由罗的话她就会认真听取，只要是由罗的要求她都会遵从。
由罗将嘉音带到椅子旁边让她坐下，为了保持视线水平自己单膝跪下。七岁身形的女孩手脚还很短，嘉音的双脚在半空中找不到着力点，然而由罗轻轻握着她的手，这份安心感是任何落脚点都无法替代的。
“身体没事了吗？”由罗用温柔的嗓音问。
如果神乐还在这里会很惊讶吧，这种温柔的语气在由罗的身上是很少见的。由罗对神乐的关心方式是另一种类型，过于活泼热情。含蓄的温柔怎么会出现在一根筋的单细胞身上呢？
嘉音微微点头。
“嗯。”
“是么。”由罗用一只手包裹住女孩的小小的两只拳头，另一只手轻轻揉弄她的头发，“抱歉啊，之前是我太大意了没有及时发现，如果我再细心一点的话……”
“不是妈妈的错。”听到母亲的道歉，嘉音很是急切地出声打断，然而客观条件使然，她的脸上无法露出任何表情。
“嗯。”由罗模棱两可地回复，不知是认同还是否定，勾着嘴角与嘉音蔚蓝的眼眸四目相对，“我知道。”
“已经不重要了。”由罗说道，“我拜托麻美桑得到了药……能够改善你的体质，以后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情了。”
【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情了】
明明应该是好事，嘉音却并不因这句话中所带的意义感到高兴。体质得到改善意味着什么？从今以后就与妈妈不再相同了吗？明明至今都是与妈妈近似，模仿着妈妈度过的，然而还没有记住妈妈的全部，就要变得不同了吗？
【变得不同之后……还能与妈妈在一起吗？】
小小的心中突然涌出不知名的情绪，嘉音低下头，难过得揪紧了胸口依然无法得到任何缓解，脑中的认知告诉她这叫做悲伤，却是第一次如此透彻地感受到所谓的悲伤。
“怎么了？”
嘉音重新对上由罗的眼睛。紫罗兰色的眼中含着一丝担忧，而其余的担忧忠实地由神情呈现——这是始终无法作出任何表情的嘉音不能模仿的。
——自己是不可能变成她的。
其实是很清楚这一点的，从外貌上来说就已经不那么相像了，自己的外貌来自于一个不曾谋面的陌生人，即使模仿得再像也会因外表差异过大而使所有的努力与尝试化为乌有，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实现。
【啊啊……】
“欸、等等！突然怎么了？”
嘉音感觉到脸颊上有液体滑落，是从酸胀的眼中滚出来的。眼前模糊起来，Dee和Dum因听到妈妈叫声转头看到这边状况而冲过来兴师问罪的身影只剩下红和蓝的色块，好像只有近在咫尺的妈妈依然清楚可见。
她并没去管旁边跳脚的双胞胎，自顾自地紧了紧握着嘉音的手。
“难道说是不想吃药？放心吧，是注射性的药剂，不需要喝苦的药啦……”由罗看着拼命摇头的女孩儿困惑道，“那是因为什么突然哭了？”
虽说勉强露出了温柔的样子，说到底她还是个单细胞，感情路线总是理解得相当之直，一下子想不通嘉音的心情。
“我……想和妈妈在一起…！”女孩儿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想和妈妈、一直在一起！但是如果……那样的话、就和妈妈不一样了…！”
“不一样的话——
…就不能留在妈妈身边了…！”
终于说出心中所想的女孩低下了头，生怕母亲会发怒一般。
妈妈说的话全都会遵守，所以如果是妈妈的要求即使不愿意也会接受。但是果然还是想说出来，想留在她的身边。
“……唔……”
由罗沉吟着，久久地沉默着。嘉音在这份沉默中难耐地等待。Dee和Dum也仿佛读到了气氛的严肃而闭上了嘴。
良久之后由罗松开了手，这一举动让嘉音近乎惊惧。
由罗扶了扶帽檐还是感觉不满意，索性直接将帽子掀到身后去，挠乱了本来就显得没梳整齐的头发。
“我是没怎么听懂啦……不过说起来，虽说以我的年龄来说不合适，你一直叫我‘妈妈’，难道不是想作为我的孩子待在我身边吗？”由罗奇怪道，“那样的话你说的道理我就完全搞不明白了，谁规定过子女要与父母一模一样吗？”
嘉音微微睁大眼睛，话中所指带来了希望，对预感成真的期待和喜悦泉水一般缓缓流出。
“不如说正因为你怀着那样的希望才应该乖乖吃药。”由罗张开手臂将嘉音揽在怀里，扶着女孩的后脑勺，“体质给你带来的痛苦可能会让你活不到明年，如果连生存都做不到，又怎么能待在我身边呢？”
由罗的声音零距离地涌入耳蜗。
“所以说，没必要表现得那么抗拒，我从来没说过要赶你走吧？总是被说还是个小鬼所以我自己也对带你一起生活没什么自信，不过抛弃幼崽这种事情可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不搞清楚你的归属可不可靠，哪怕是你自己想要离开我都不会放你走啊。”
嘉音呆呆地抬起手臂回抱住由罗，脸上的液体已经干涸，没有新的泪水再流出
“我想和你……和妈妈在一起、所以——”
“嗯。”由罗应道，“没什么不可以的啊，在厌烦之前就留在我家吧。嘛、不管怎么说血缘上的确是我的孩子啦，虽然十八岁的年纪有个七岁大的女儿有点尴尬，不过……”
由罗呵呵笑起来。
“上一次我在意旁人的眼光，这得是几年前的事了啊？”
“……嗯。”嘉音用极细小的声音应着，唯有与她身体相贴的由罗通过振动能够微微听到，“我会留在妈妈身边。”
女孩将脸埋在由罗颈间，因而谁也看不到她的脸上奇迹般露出了笑容。
小小的，满怀希望的笑容。
※ ※ ※ ※ ※
〖我是知道的，
自己只不过，是“由罗”这一存在的复制品，这一现实。〗
〖隐隐约约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复制品，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拙劣之作。
然而在见到真品的那一瞬间，仍是被她所吸引，不自觉地想要通过模仿她完善自身。〗
〖然而还是失败了。〗
〖后天的模仿能达到的深度果然还是太有限了，我感觉自己没有向她接近哪怕一点。〗
〖那是太过遥远、无法抵达的距离，伸长手臂也无法触碰到。〗
〖然而我还是想留在她的身边。〗
〖哪怕模仿不会有结果也罢。〗
〖我想要作为、
能进入她的世界的“人”而留在她的身侧。〗
〖不论是什么身份都可以，但是尽可能的话，我希望能称呼她——〗
〖“妈妈（Mum）”〗
※ ※ ※ ※ ※
【Someone chuckle in the dark.】
【有人在黑暗中轻笑。】
…………
………………
“【停下来啊——！！！】”
罪歌惊恐地嘶喊着除了宿主以外谁也听不到的声音，然而此时此刻，哪怕是宿主也一样听不到它的声音。
由罗嫌弃妖刀的爱语太烦而选择了屏蔽，但罪歌若有正常交流的意思，由罗还是会听它诉说的。
现在却是截然不同的情况——无论是怎样的话语，宿主都没有任何听取的打算。
将妖刀化为漆黑后又包裹上一层火焰，身带滚滚热浪奔驰在通向天空的曲奇阶梯，她没有听从任何人的劝阻停下的意志。
※ ※ ※ ※ ※
十分钟前。
“现在可以好好接受注射了吗？”
由罗问道。
嘉音轻轻点头，下巴在由罗的肩头碰了几下。海贼少女有些发痒地哈哈一笑，松开了环抱嘉音的双臂。
“咦？”
谁都不记得了，哪怕是抱着它的嘉音都遗忘了。
——夏洛特还在她的怀里这个事实。
本以为只是因为惧怕血腥双子而不出声的夏洛特抬起布偶脸与由罗对视，原本可爱的五官因拉扯大的嘴角而狰狞。
将夏洛特视作挚友的嘉音几乎是瞬间反应了过来，眼前这个已经不再是自己认识的渚，而是别的什么东西了。
——那是“零食魔女”充斥着狡猾、残暴与绝望的一面。
【啊，发生了什么呢？】
嘉音无比困惑地歪着头，不解地看着向自己伸出手臂的母亲。
【为什么会是那种震惊和焦急混杂的表情呢？】
【话说回来，为什么近在咫尺的妈妈伸长手臂也没能触碰到我呢？】
『那是因为啊。』
一个稚嫩男孩儿般的声音插入了嘉音的思想。
『你已经不再能维持形体了，
从你意识到自己是“复制品”的那一瞬间开始呐。』
【什么意思？】
思考变得模糊。
嘉音的脑海最后得到的对外界的认知是零食魔女回过头，从小小的布偶身躯中挤出巨大的黑色本体。这一次朋友没有用它的身体托起自己在天空翱翔，它张大嘴巴，将自己一口吞入。
“嘉音————！！！！！”
嘉音忽然想起一件事，啊，这么说起来，妈妈其实几乎没有叫过她的名字。
【怪不得妈妈喊我的声音会这么陌生。】
……………………
…………
【沉入安眠（Then she sink in the Death）】
作者有话说
第199章 第161话 「除了主人公之外最好都不要说约定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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