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番外十八 由罗的幸福理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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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才是幸福？
这个问题的答案由罗尚不清楚，毕竟她从身体到心理年龄其实都称不上已经成熟了，那种有关人生哲理的问题，要考虑属于她的结论还太早了。
……不过她很清楚什么叫“不幸福”。
至少此时此刻对于由罗来说，神威的存在就是她最感到不幸福的一点！
“然后，由罗你——”
“抱歉鹿野桑，请稍等一下。”
与鹿野聊天的途中，由罗突然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回过头忍无可忍地对三米开外的神威低吼道：“你有完没完，要打架就来啊！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和你打一架打发时间也好啊——！”
会让由罗这么怒吼的原因，在于神威那一直刺在她背上的视线。那视线保持了五分钟以上毫无间断，简单来说，神威盯着她瞪了超过五分钟都没移开眼睛。
——盯着我不放就算了，一边盯一边放出那么强烈的杀气是怎么回事啦？！
——有话直说，有架来打，别盯着人不说话怪瘆人的啊！
由罗撩了撩短外套的袖管，转身面向神威迈出一步——大有他一点头，就难得自己主动挑起战斗一次。
虽然她并不好战，但这家伙好烦，早打完早结束！——说起来，我和这个中二病的孽缘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断开？到底是什么原因居然会在千八百远的星球上和他碰见？！
比起由罗迫不及待想早点解决这可恶缘分的举动，神威反而显得比平时还要冷静数倍。橘粉色发的少年对她那一系列简单粗暴的行动报以毫无温度的微笑，随后转身走开了。
由罗：“……”
等等、你就不能像往常一样攻过来吗！这样只有我一个人干劲满满显得我很傻哎？！
……事实上你本来就挺傻的不是吗？（怜悯的表情）
（来自许久不见的作者）
“噗……”看见少女一下丧了气，垂下头莫名失落的模样，在近旁围观的鹿野忍不住笑了出来，“反应意外得可爱呢，由罗酱～”
“哎？……对不起！”
由罗愣愣地眨巴了下眼睛，给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回应。
幸好鹿野差不多习惯了她碰上不懂的情况就直接道歉的奇怪礼貌，见怪不怪地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是在夸奖你哦，表现得高兴一点接受就好啦，由罗酱。”
“啊啊？哦，是这样吗？”由罗怔了好半晌才懵懵懂懂地点头道谢。
“……谢谢夸奖？”←微妙的表情。
不得不说，由于神经被周围的大人带得越发大条，她对正常的夸赞反应不过来。
——毕竟她家的单细胞船长最常用的夸人语句是“你好有趣啊！”能不被他报以“奇怪的家伙”的评价就该偷着乐了（悲伤的表情）
“不过……”鹿野的眼神向站到十几米外背朝着这边，只露出蓝紫色圆形伞面的少年飘了飘，嘴角勾起了一抹无奈的弧度，虽然不如平时伪装出来的完美，但却毫无疑问是他此时最真实的感情体现，“和最开始相比，由罗酱和神威君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那两个孩子，该说是他们自己特别，还是因为是外乡人的关系呢？明明在阳炎中经历了残酷的事情，却依然保持着经历之前的眼神，和他们这些卷入其中无法抽身的人截然不同。
应该是前者吧。鹿野推测着。
——不论是不是与阳炎有关，神威君和由罗酱的“特别”是他们自身的特质，与外界因素都没有影响啊。
感慨中的鹿野遭到了十五岁少女无情的泼冷水。
“你在说什么啊，鹿野桑？”由罗颇感奇怪地看向鹿野，道，“你见到神威只不过是昨天的事啊？哪怕算上了倒转的那些时间，也不超过一天吧？”
“……唔，好像是这样呢，呵呵……”
鹿野心中叹息：这个在微妙时机读不来空气的特点，也是和几天前刚认识由罗酱时一样完全没变啊……
※ ※ ※ ※ ※
虽说脸上没表现出来……神威其实挺烦的。由罗认为他很烦人，实际上他自己也正在烦躁当中。
究其原因，大概就是轮回里欠了由罗人情那档子事儿。
其实人情债这玩意儿，神威已经放弃了，从由罗的反应来看她大概也是完全没意识到这种东西，还不还都无所谓了。
神威苦恼的是从那件事引申出的——关于究竟要不要杀由罗的问题。
答案毫无疑问，从十二岁那年刚认识开始，神威就不喜欢由罗，厌烦到了甚至无法喜欢她的强大的地步，所以对由罗的感官一直是“快点找机会杀掉”，与由罗面对面时神威总是想立刻动手掐断她的脖子，一点儿都不打算将自己和对方的成长考虑在内。
他是那种把喜欢的东西留到最后享用的人。
所以可想而知，被列为第一个解决对象的由罗，是神威最讨厌的那个。
如果是普通人，早就被神威解决，坟头大树都能合抱了，偏偏由罗的实力总是微妙与他持平，一旦打起来就是僵持，打到最后多半因为肚子饿了或别的突发状况不了了之。不过话说回来，首先普通人神威压根就不会放在心上，更谈不上讨厌还是喜欢了，毕竟连他的眼界都没进入，这又是一个矛盾点。
他们两个人存在的矛盾冲突那么多，也可能是负负得正的关系？……矛盾们自己自说自话找到了平衡点，就这么稳定下来了。
杀不掉。
明明在轮回之中亲眼看到由罗死去那么多次，神威却反而更清楚地认识到了现象体现出的相反面。
或许正因为看见她半真半假地死了好几次，才在脑中更加理解到了“她不可能那么简单就会死去”这一事实。
如果说要为神威救由罗找一个比还人情更恰当的理由，那就是神威看由罗死掉的模样很不爽。由罗是多么难杀死的存在，可能没有人比神威更了解，所以每当看到她死去后失去温度的尸体，神威就会觉得违和感爆表。
违和感太高，导致心里痒痒的很难受，神威才会去阻止那种不合常理的场景出现。
然后问题来了……
轮回结束了，由罗又变回了怎么杀都杀不死的怪物，假设有一天自己真的杀死了那家伙……看着她的尸体老实说真的会有成就感吗？
神威以轮回中的体验为基础，适当地想象了一下发现……居然想象不能。
看过了她的死颜，反倒更加无法想象她真正死亡的模样。
这可不是好征兆啊，连她死的样子都无法想象，那杀了那女人的可能性不就变得更小了吗——
自患上中二病数年后，神威头一次这么正常地忧心忡忡起来。哪怕他想的内容一点儿都不正常，情感却微妙得和普通人相符合极了。
——而且接受不了她死亡的样子，导致他以后下意识的回避她的要害怎么办？到时候能不能杀死是其次……和由罗打起来不尽全力，被揍的就是他了。
……神威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那个女人惯用的战斗方式是拳头，有个她自己好像没怎么察觉的习惯，就是打对手的脸。
“……”
绝、对、不、能、留、手。
※ ※ ※ ※ ※
在花田边缘无所事事地转了一圈，思考了一点（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的）人生哲理之后，神威回到了目隐团聚集的地点，迎面遇上正向外跑的由罗。
还没等神威说话，由罗就先开口道：
“哦哦，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海贼少女扶着橙色牛仔帽的帽檐，一脸平静。←她的情绪调节能力一直是这么好，如果只是普通的生气，短短几分钟就足够恢复正常了。
虽然和神威吵架一般都不算“普通的”这种程度……但没办法，次数实在太多了，日久成习惯。吵架频率那么高愤怒还维持得很久，血压绝对会升高的！
由罗：“大家已经出发了，不过我们要留到最后再走。”
神威微微偏头，绕过由罗的肩膀看向她身后不远处的目隐团。红色运动服的青年举着根棍子（法杖）在半空中开了一个一人大小的洞口，阳炎星原住民们一个接一个走进去，穿过那个洞之后就从原地消失了。
收回视线，物理系的夜兔族对魔法原理兴趣缺缺。
“为什么？”神威问。
魔法也好，阳炎星也好，神威统统没兴趣。他只是遵从着夜兔的战斗本能，在生命中追求强者的鲜血而已，会帮助阳炎星不过是一时的因缘际会。
对这颗没有值得战斗的对手的星球已经厌烦，神威想赶快离开——回到春雨后，去找那个坑了自己一把的元老算账。
“好像是因为亚空间的设计原理……还是什么的吧？我没怎么听懂。”海贼少女抬抬帽檐，有些纠结地措词回答着，但最终只以一句话作结。
“——嘛，反正就是‘这样的顺序是最好的’！”
明明闭着一只眼睛，任何表情做出来都很奇怪，但她那爽快明朗的气息却丝毫没有因为表情奇怪而有所减弱。
——算了，随便怎么样都可以。
神威看着由罗的脸，已经懒得挖苦她了。当然他的没精打采也有可能是因为被太阳晒的，阳炎亚空间内的太阳虽然不是实物，但仿真度（？）很高，在没有任何遮蔽物的花田里行动了这么久，哪怕有所准备也难免被照到了不少。
他想快点回去兴师问罪，但元老就在春雨又不会跑了，稍微耽搁几个小时影响不大，大不了回去的路上把宇宙飞船飚得快一点（虽然神威不懂得怎么操作航行，但改个航速还是没问题的）。
直到此刻，神威依旧不清楚元老想让自己在阳炎星上做什么。他隐隐约约有些感觉到了，那位元老想要的结果大概就是如今这副样子吧。
既然他要的已经得到了，对于这次糟心的旅程的回报神威可不打算客气，即便自己其实没什么想要的东西也要趁机好好敲诈那位元老一笔。
“肾太郎桑说每个人出去之后都要等一段时间，虽然不是很长，离轮到我们还有大概十分钟吧。”由罗一边神态自然毫无察觉地将伸太郎的名字说错（不远的伸太郎打了个喷嚏），一边朝神威摊了摊手，“很快就会轮到我们了，你可别再跑远了啊？”
“不会的，跑太远了可就杀不了你了呢~”
夜兔少年带着半笑不笑的可怕表情应道。
神威的语气很随便，由罗也就顺势将他的这句话随便的当做了日常发言，“老说同样的话你不嫌烦我还嫌烦了呢！”然后摆了摆手，丢下神威又跑回了阳炎组那边。
被丢下的神威：“……”
（男主被女主丢下了啊！——虽然在这篇文里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
阳炎组的撤离已经进行得差不多，等九之濑遥在雨宫响也之后迈进伸太郎制造出的阳炎出口，花田里只剩下了文乃和伸太郎。
在每一个人离开后都要对魔法阵进行修改，伸太郎半蹲在地上，使用魔力改动魔法阵的图案，头也不抬地对文乃说道：
“抱歉，你和遥都有茉莉给予的权限，遥那边没怎么使用过倒是还好，文乃你对阳炎的影响力就太强了，为了将你送出去，魔法阵的修改要花个三五分钟。”
“嗯嗯，我没事的，只是五分钟而已嘛。”文乃站在伸太郎身后点着头，在解决掉目冴之蛇后，她也取回了被目冴之蛇藏起来的实体，不再是幽灵的状态了。
伸太郎：“……”←绘制魔法阵
文乃：“……”←站在一旁围观。
由罗跑出去找神威，还在另一边与神威说话。在只有两个人的局面下，文乃盯着伸太郎的后背，突然觉得尴尬了起来。
上一次与伸太郎独处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如果伸太郎的蓝色使魔ＥＮＥ酱还在的话气氛就不会这么尴尬，但偏偏ＥＮＥ已经先一步离开阳炎世界，去外面取回自己沉睡中的人类身体了。
——啊啊，怎么办，好尴尬啊！
文乃纠结了起来。
哎？这么说起来……“这是个好机会☆！快去告白啦文乃酱！”如果ＥＮＥ在的话她大概会这么说吧。二人独处，没有旁人打扰，虽然时机有点微妙，但场景是美丽的花田，简直是完美的告白机会啊？！
文乃喜欢伸太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甚至于伸太郎本人也已经察觉到，并且能够回应文乃的心意，但说到底他们根本没有告白过。
——阳炎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不如趁此机会表白吧！
心里的声音激励着文乃。温柔的大姐姐文乃，在面对弟弟妹妹们时坦率而可靠，但对于自己喜欢的伸太郎不知为何毫无告白的勇气，如果不抓住时机，说不定再过三年她都不敢告白！
赤瞳的魔法师修改完魔法阵，直起身像个老头子一样捶了捶后腰，虽然不是什么需要体力的工作，但长时间的弯腰果然还是很累。
“好了，文乃，你已经可以过去——”
伸太郎回头对文乃开口，说到一半，被对方急急忙忙地打断了。
“那、那个，伸太郎！！”
“呃？！怎么了啊，这么大声地叫我……？”伸太郎有些困惑地看着文乃，没过多久就反应了过来，哪怕他是童贞太郎，在面对喜欢的女孩儿时也会变得敏锐。
文乃的脸颊慢慢变得红润，双手背在身后，看着他表情有明显的变化，扭扭捏捏仿佛在下着重大决定的这个姿态——不就是准备告白吗！
赤瞳·童贞·魔法师意识到后刹那间慌了手脚。
等等是不是该阻止她？——会这么想并不是拒绝文乃的心意，而是伸太郎也对文乃抱有同样的感情，如果没有意识到之前接受她的告白倒是没关系，但现在两人都意识到喜欢对方的情况下，居然由女方来告白会不会显得自己超逊的啊——？！
文乃向来是比伸太郎果决的。
伸太郎尚在纠结中无法自拔时，文乃从犹豫不决中及时脱出，坚定了将心意诉说的意志。
“呐，伸太郎，听我说。”
少女的双眼毫无动摇地直视青年。
这一刻，伸太郎明白了或许今天就是他们命运的表白日（？），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紧张而强作镇定地对上文乃的视线，好让自己不会突然临阵脱逃。
四目相对。
思绪交互。
少女轻启双唇：
“伸太郎，我——”
就在那一声“喜欢”将要说出口的瞬间。
“文乃桑，我把神威找回来了！——不对，应该说他自己回来了比较好吗？”
……由罗的声音毫不停顿地插了进来。
文乃：“……”
伸太郎：“……”
什么告白的大好气氛，只需一秒就全都喂了Ｋｕｒｏｈａ。
破坏气氛的好手，你值得信赖√
打断告白事件的由罗对卡带了一般死寂的氛围迷茫地问：“哎？难道说我回来的时候不对吗？”
“……没。”伸太郎郁卒地失意体前屈。
生不了气啊，虽然确实被她搅黄了好事，但由罗的表情太无辜了，对她生不了气！
虽然完全不懂得如何看场合读气氛，却因受到艾斯的教育而非常有礼貌。在看到伸太郎显然很悲伤的反应之后，由罗直觉自己肯定做错了什么，因而愧疚地垂下了脑袋。
被打断了告白勇气的文乃叹了口气，走到由罗面前摸了摸她垂下来的脑袋安慰。
这个女孩儿不仅个子高，实力也强得夸张极了，其实却只有十五岁，还是个未成熟的孩子而已。这个成长得很好的孩子真的为自己的错误感到愧疚，将头垂下来羞愧的表现，丝毫没有战斗时那可怕的模样呢。
“果然我出现的时机不对？”
“嗯……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没关系，不是由罗酱的错哦。”文乃摸着由罗的头抚慰道，“不用太歉疚，没什么关系的啦。”
由罗眨了眨眼，“……真的？”
“嗯，是真的。”文乃无奈地点头重复。
“……不，但是明明——”由罗对文乃的安慰之词无法接受，她不会读空气但是还是能感觉到的啊，自己明明打扰了十分重要的时机不是吗！请责备我一下啦文乃桑！不要脾气那么好啊ＱＡＱ
（都被当事人原谅了却还执着于责备，这种不正常的想法，温柔的文乃姐才不会察觉到呢！）
“那么该轮到我啦。”文乃收回揉了由罗脑袋一会儿的手，心里的想法微妙地偏到了“这孩子的发质挺软的啊为什么会翘得这么厉害？”上。
由罗的发质是个谜，是油是干是软是硬？这些设定出来其实也没啥意义，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由罗的头发是自来卷。
至于为什么会设定成自来卷？……因为艾斯尼酱是自来卷啊！
“我先走啦，由罗酱。”
“哎？哎？！文乃桑等等——”
文乃说完就转身朝魔法阵走去头也不回，被由罗打断了告白不是毫无影响……文乃现在不敢去看伸太郎的脸！……总之出去再说！
好不容易的告白机会居然完败，女方落荒而逃。抬起头，文乃刚巧看见站在十米外的神威，下意识便对那名少年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却发现对方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竟是惊讶地睁开了闭合的左眼。
同一刻，身后由罗的声音骤然突变。
“————文乃桑危险！！！”
“哎？！”
此时文乃距离出口只有一米之遥，在全然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文乃感觉到背上被由罗推了一下，直接摔进了通往阳炎之外的洞口。
※ ※ ※ ※ ※
神威和由罗受到阳炎影响而发生的视角互换：
由罗的左眼看见的影像会传送到神威的脑中，同理，神威左眼所见会传送给由罗。
在文乃走向洞口时，站得老远围观闹剧的神威所看见的，是从由罗身后发出、针对文乃的攻击。攻击的形态看起来像魔法光束，感觉非常毁三观，但对神威而言它毁不毁三观根本没所谓，在第一时间夜兔清楚地察觉到了光束上附着的威力。
这毕竟是毫无征兆的攻击，神威有些惊讶，不自觉忘记了要闭上左眼。
然后这景象传达到了由罗的脑中。
那个自由热心的海贼少女，就像是在轮回中救神威一样，不经过任何思考，不需要迟疑，只是因为“想救”的潜意识便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文乃桑危险！！！”
——抢在攻击光束抵达前一秒，将文乃推了出去。
——尔后被隐藏在光束后的另一道攻击，狠狠地割裂了整个后背。
鲜红的左眼，蓝宝石的右眼。
鲜红的左眼，紫罗兰的右眼。
四目遥对的一瞬，神威透过她的眼睛，确确实实看到了自己所露出的愕然。
…………
……这不废话吗？
一个小时前还觉得杀不掉的家伙，居然又快死了啊——？！
【蜡烛】
※ ※ ※ ※ ※
……然后，这就是伸太郎所知道的全部了。
战斗经验和反射神经严重缺乏的新手魔法师对当时两三秒内发生的一切都无法反应，只能在由罗倒下之后急忙将她和神威送出阳炎让先一步出去的其他人治疗，以免在阳炎可能存在的未知功能下发生更加糟糕的变故。
结果，在伸太郎自己处理完阳炎出来之后，看见的是根本没受伤活蹦乱跳的由罗，还有这两人对阳炎内的事情都毫无记忆的现实。
伸太郎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告诉老师。而杰尔夫对这件事，一时之间也并无头绪。
由罗表面上确实是无伤，仔细观察了一下也没有附上什么障眼魔法，她在阳炎中最后一刻所遭遇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杰尔夫暂时猜不出来。
然而借着这个机会，杰尔夫的另一个假设得到了证实。
——杰尔夫最不希望得到的证实。
“所以说，我真的没有受伤啦杰尔夫先生！”被抓住之后跟小动物一样被上上下下捏了个遍的由罗在杰尔夫松手的瞬间往后一跳，不知为何露出了战战兢兢的表情。
呜哇身体检查好可怕ＱＡＱ！
↑她的表情大概是这么说的↓
杰尔夫先生的表情更可怕啊Ｑ皿Ｑ！！！
“……”
杰尔夫本来还打算让由罗把衣服脱掉，检查一下|体表有没有刻上未发动的魔法。看到少女动物一样炸毛的情态，迟疑了下放弃了。
如果露西在，大概早就冲过来吐槽阻止了。杰尔夫活得很久但缺乏人类的感官常识，他经常保持完全的学术派视角来看待事物。这就跟医生是差不多的性质，在医生的眼里病人的躯体根本没有性别之分。
所以要求由罗脱衣服的话是面无表情地说出口的。
对一个十五岁的未成年少女来说，光是这样就很可怕了。由罗不是普通的十五岁少女，害怕倒是害怕，但她的重点不一样，比起脱衣服……
杰尔夫先生面无表情的脸上有杀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点比较恐怖。
杀气这玩意儿由罗见太多了（由罗视角中神威的自带背景），但杰尔夫先生的级别微妙的好高！高到了吓人的地步！感觉这个人只是稍微释放出一点杀气，就有种纯粹的黑暗扑面而来的即视感，或许他并没有恶意，这种即视感却强烈得可怕！
——为、为什么您可以找到这么可怕的人来当船员啊，艾斯前辈……！！
从这一天开始，由罗在心中建立起了对杰尔夫深深的敬畏之情。
十五岁的小姑娘炸了毛窝在角落里，可怜巴巴地警惕着的表现实在太……夸张了，导致杰尔夫迟疑了好久，放弃了。
杰尔夫软硬不吃，但他对这种不使用语言，纯粹的情绪流露的求饶方式非常捧场。
黑发青年转身离去，靠在墙角的女孩儿刚松了口气，谁知他下一秒又想起什么掉头回来了，由罗下意识地又被皮子绷紧，生怕气场很恐怖的这个人出手教训自己。
“你……觉得幸福吗？”
青年犹疑地问道，不知为何竟带上了几分明显的期待之意。
由罗：“哎？”少女傻傻地应了一声。
为啥会突然跳到那种问题上去啊杰尔夫先生？！
“你觉得在这个世界里开心吗？”
由罗很容易跑偏重点，幸好杰尔夫重复了一遍才成功逮回了她的思绪。
黑发青年的神色奇异得柔和了起来，认真而纯然地问由罗，“你和艾斯皆非此世之人，在这里会感到高兴吗？”
“我怎么觉得这个问题应该优先问艾斯前辈……”由罗下意识吐槽，杰尔夫一皱眉，她就浑身一抖迅速逼自己回到重点。
“就算您突然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啊，杰尔夫先生。”由罗挠着后脑勺，苦恼地说道，“我对这个世界其实不怎么了解，硬要我说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是真的说不出来。……呃呃，第一反应果然是‘神威那货好烦啊——！’”
由罗非常诚实，并生动地表达出了自己对神威的嫌弃之情，脸上的厌恶十分真诚。
杰尔夫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然后顺势误解为了：“……看来是没遇到什么好事。”
“哎哎哎？”由罗急忙纠正，“不是啦！也有好事的！除了神威之外认识的都是好人！（远方的神威突然膝盖一痛）能认识伯母那样温柔的人我非常高兴，还有神乐酱也超可爱！”
“……”杰尔夫的心情微微舒缓了。
虽不知她说的都是谁，但辩解时那真诚的神色，并不是借口——他为此高兴。
“不会想念过去的亲友吗？你在这个世界可是见不到他们的。”
听到这个问题，由罗微微一愣，随后低了低头轻声回答：
“嗯，很想的。”
“我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只不过拿起了帽子就突然跑到别的世界来了，说什么‘不想念’才绝对是谎话呢。”
“但是，”
少女双手抱着头顶的橘色牛仔帽，露出了笑容。
“我并不寂寞！‘海贼’是能在任何地方存活下去的！”
——自由，是她作为海贼所拥有的至高信仰啊。
“……是吗。”
画风不同（？）杰尔夫无法理解她的信念，不妨碍他了解她的想法。
这个孩子的确是怀着积极向上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看待所有的一切的，这便足够了。虽然这个事实无法洗清他所犯下的过错，至少让他获得了一点虚有的安慰。
“杰尔夫没有让无辜者不幸”——这是他毕生追求之事。
黑发青年为由罗的笑容所感染，唇角微不可察地微微上提。
作者有话说
第146章 番外十八 由罗的幸福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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