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霄别梦寒》一只红菱

13、十二 营救段素廉

　　与肖寒铭一番攀谈之后，柳襄蓉终于弄明白了前因后果，又兀自在脑子里重新梳理了一遍，之前的问题虽是豁达了，可是心里却不明缘由的纠结了起来。耳边又回荡起肖寒铭，最后对她说的话。
　　“大理国自开国以来以佛教治国，群臣上下传说皆是仁人志士，没想到也有这等勾心斗角，权力之争。如今的大理国国主段素英推行‘释儒’仁政，算是个好皇帝。他底下几个儿子，数二王子段素明和四王子段素廉有些造诣。先前看四王子妃布施穷人，想来四王子也该能当个好皇帝。可如今四王子若是遭遇不测，恐怕皇位势必要落入二王子囊中。只不知这二王子又是如何？幸好，我们只是个过客，不必多管这些闲事。你说是吗？班主。”
　　柳襄蓉想着肖寒铭的话，又会想起王子妃亲自落轿布施，若在中原，皇室们怎可能屈尊降贵做出这等事来？那王子妃尚能如此，四王子更应该是个好主子了。如若她今天见死不救，大理国百姓将来岂不少了一位好官？甚或是一位好君主？
　　走着走着，柳襄蓉的速度就缓了下来。最终掉转马头，向反方向奔驰而去。临行前，只与红姨交代了一句。
　　“我去去就回。”

　　肖寒铭在最后一辆马车里，突然看见柳襄蓉迎头奔马而去，也是一惊。想是刚才语气里，大概颇有些为四王子叫屈的意味。可没曾想，柳襄蓉她身为一班之主，平日里事事为班众考虑，到了这个关头，却要管这档子闲事。不禁眉头微皱，拳头紧握，指节泛白。只见他轻叩轿厢，与马车车夫淡淡吩咐道。
　　“掉头。快！”

　　柳襄蓉仗着自己一身绝妙轻功，提着气直跑了数里，终于看到前面几乘马匹即将抵达巴什村茶寮，立时纵开去，喘着气跳到马队前面。
　　最前的单骑突被飞来之人拦住，差点来不及反应，拉住缰绳，马脚在柳襄蓉面前飞腾而起。那高头大马嘶吼了好一阵，才镇定下来。就听马上那人怒道。
　　“来者何人？敢挡四王子去路。”
　　柳襄蓉顾不得那许多，大声回道。
　　“四王子，前面有埋伏。”
　　一听说有埋伏，马上几人都是一愣。马车内帐帘却给人从里面掀开，一位三十开外，浑身贵气的儒雅男子坐在里面，表情甚为温和。
　　柳襄蓉见状，知道是四王子段素廉，立刻跪于马前。
　　“民女柳襄蓉见过四王子殿下，前方半里处有个巴什村茶寮，里面有埋伏。”
　　段素廉见此女子瘦高个，一身江湖打扮，态度倒是分外诚恳。
　　“你是怎么知道的？”
　　“民女乃柳家班杂耍团班主，由东向西前往大理，刚才途径巴什村，那里有近十个高手乔装成茶客在茶寮内埋伏着。怕班众受牵连，民女未敢声张，经高人指点得知那些贼人要加害于四王子，特赶来相告。”
　　“你不是我大理国民，与我也是素昧平生，怎会如此热心？莫非……”
　　见段素廉狐疑，柳襄蓉顾不得那许多，立刻说出心里话。
　　“民女早前与四王子妃有一面之缘，四王子妃当时正布施穷人，民女甚为钦佩，不想王子妃或王子妃家人有任何闪失。”说着一脸敬意的看向段素廉。
　　段素廉听她这么一说，了然于胸，对柳襄蓉点了点头。
　　“柳班主，段某再此谢过了。”
　　一语言毕，立刻向最前的单骑吩咐道。
　　“单侍卫，全速前往巴什村。”
　　说完，一行人就要起步，柳襄蓉急了，连忙上前拉住马车缰绳，大声制止。
　　“殿下，前面真的有危险！”
　　见柳襄蓉如此大胆，一旁侍卫就要发作。
　　没等鞭子落下，就听马车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喊。
　　“住手——”

　　柳襄蓉眼见就要捱鞭子，突然听到这一声“住手”连忙望去。
　　不远处肖寒铭一人一椅坐于路旁，白衣飘飘，指节分明，瘦削如斯竟有些令人怜惜的寂寥。也不知他怎么单靠着一双手就赶上了她柳襄蓉一向引以为豪的轻功，居然给他追到此处。只见他此时，胸口起伏不定，大叫一声之后轻咳不止，显然是有些体力透支。
　　柳襄蓉这一看，禁不住眼圈发红，才一抹眼角的功夫，肖寒铭已然连人带椅飘到了自己身旁，就听他正色道。
　　“殿下，柳班主一片好心，您何以如此对她？”
　　而此刻段素廉居然从轿箱中踱了出来，对着肖寒铭好好的上下打量了一番，似是难以相信眼前这个残废之人竟有如此出神入化的轻功。又见肖寒铭一脸正色，才知自己眼神露骨，立刻收敛回道。
　　“这位侠士，想来是柳班主朋友吧。刚才我的侍卫多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说完一挥手钻进轿箱，作势继续启程。
　　柳襄蓉见了还要出声，肖寒铭从旁伸手握住她的腕子，轻挑剑眉，神色甚有些不懈。
　　“我以为大理君臣仁人，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高高在上的‘大人’而已。班主，王子殿下是不会听你这个市井小民的警告的。您还是让路让大人先行吧。”
　　听他这么一说，马车里的人颚骨紧咬，一伸手车队又停了下来。
　　“这位侠士，你们的警示段某再次谢过！段某此次出行是意在接内子回府，就约在巴什村，你说我是否该听你们的劝告，保全自己而至我糟糠于不顾呢？”
　　说完，不等肖寒铭两人反应，车队已然飞驰而去。

　　肖寒铭一听段素廉如是说，忽觉胸中郁闷至极，没想到段素廉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想到自己也曾痛失妻儿，对段素廉此时心境可谓感同身受，竟有些触景伤情、惺惺相惜。握着轮椅的双手微微一紧，转身跟了过去。
　　柳襄蓉初时只想凭自己得意的轻功，赶在段素廉一行抵达巴什村前拦住他们，本不欲趟这场浑水，谁曾想肖寒铭触景伤情，这就深陷其中。看着一行人及肖寒铭远去的背影，柳襄蓉不得细想，一咬牙也紧跟着飘了出去。

　　肖寒铭和柳襄蓉二人一前一后跟着段素廉车队来到巴什村。果不其然双方人马已经打了起来。
　　只见巴什村茶寮十数人已经将段素廉七八人团团围住。而段素廉本人站在中央，身旁护着一个美丽妇人，正是早前所遇到的四王子妃。
　　显然埋伏之人个个都是武林高手，而段素廉等人虽武功不俗，却输在人数上，又有妇孺需要照看，如今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肖寒铭眼见形势紧急，一拍轮椅扶手，像是触动了某个机关，轮椅飞也似的直奔出去，同时轮椅里无数枚飞镖射将出来，霎时撂倒对方三人。
　　身后柳襄蓉紧随其后，虽武功不及肖寒铭，但仗着轻功不俗，也缠斗上其中一人。
　　这两人一加入战阵，立时为段素廉等人打开一个缺口。不一会儿，双方已经打得不分上下。

　　就在此时，肖寒铭认出其中一人乃是方才与“老板娘”低语的茶客，想他语气甚硬，当是此次行动的领头人。心念一动，飞出一镖，那人肩部受伤一个踉跄。肖寒铭趁机抖出袖剑，扣住那人颈口，就听他大喊一声。
　　“住手——”
　　战阵中所有人皆是愣在当下，“茶客”众人更是神色慌张，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肖寒铭知道自己所料非虚，手中袖剑一紧，那人颈口立时滴出血来。肖寒铭继续大声说道。
　　“放下手中武器，退后三尺！”
　　“茶客”们一听此话，虽略微迟疑了一下，但终是慢慢向后退了几步，边退边作势要放下手中刀剑。
　　就在此时，肖寒铭擒住的那名“茶客”，居然不顾一切的大力向前一扑，自行撞入肖寒铭手中袖剑，自刎而亡。
　　“老板娘”见领头“茶客”殒命，立刻醒悟，不等大家反映，举起手中短刀向段素廉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