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霄别梦寒》一只红菱

11、十 大理雪山下

　　正在大家手足无措的时候，肖寒铭推门而入，及时截住了肖寒女即将要挥下的尖刀。很快厢房内只剩下肖寒铭、稳婆及江南易夫妇四人，其他一干人等都焦急的在外等待。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厢房内传来了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在场无论老少，都几乎是喜极而泣。

　　秋意正浓，一路清冷。
　　柳家班三两辆马车，几匹单骑，一行十数人走在前去大理国都的路上。
　　远远看到前行单骑一人，那是名身形高挑妖娆的女子，只见她渐渐放慢步子，调转马头，走到队伍的最后一辆马车跟前。
　　马车夫见是柳襄蓉，对她点了点头。
　　柳襄蓉扼首微笑回礼，眼神移过去落在马车轿箱内。只见轿箱内端坐一白衣男子，正闭目养神，听到马车夫叫了声“柳班主”，这才微微睁开双眸，牵起嘴角，以示礼貌也跟着叫了一声，“柳班主。”
　　柳襄蓉给他这么一叫，不知不觉嘴角弯上去一个优美的弧度。
　　“肖公子，这一路颠簸，可还习惯？前面就到大理善巨郡地了，我们可以找个村寨歇息一下。”
　　肖寒铭听出她语气里的关心，也不多做回答，只略微向柳襄蓉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有劳柳班主。”
　　柳襄蓉像是已经习惯了肖寒铭的冷漠，不甚在意的笑着骑马回到队伍的最前方，领着一行人继续赶路。

　　不错，肖寒铭并没有回龙门肖家，而还是跟着柳家班踏上前往大理的旅途。
　　回想那一日，肖寒铭顺利替肖寒女生下肖家小千金之后，便一觉惊醒，抱着刚出生小侄女默默垂泪。肖寒女夫妇初为父母，又惊喜的发现哥哥像是清醒过来，更是忍不住既悲又喜。厢房里，肖家人哭着抱成一团。
　　几天后，肖寒铭待肖寒女身体稍微恢复一些之后，就坚持随着柳家班前去大理，任凭肖寒女夫妇怎样劝说都不行。肖寒女无法只得另去买了辆马车，备了些银两给肖寒铭和柳襄蓉。
　　看着柳家班一行已经整装待发，肖寒女含着泪对肖寒铭依依不舍。
　　“哥哥，你真就要走吗？你这才清醒过来，你的小侄女也才刚诞生，真就舍得离开我们？”
　　说着，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发不可收拾。
　　柳襄蓉见状，立刻上来安慰。
　　“寒儿妹妹，你才生产没几天，可不能掉眼泪，这是要哭坏了眼睛可好？”
　　听柳襄蓉这么劝，肖寒女立刻深吸了口气，瞪大眼睛把泪花咽了回去，拉着柳襄蓉的手嘱咐道。
　　“柳姐姐，我回去龙门老家处理一下药房的事情，马上就赶来，估计不会超过个把月。这段时间，拜托你好好照顾我哥哥。”
　　见柳襄蓉点头回应，肖寒女回过头，又忍不住眼泪含眶。
　　“哥哥，有柳姐姐一路照顾，我就放心多了。你一路上要好好保重身体。秋日寒凉，你要知道自己多加些衣服。我给你备了些喘鸣症的药丸，就放在你轮椅里，你记得要按时吃。有什么不舒服，千万别挺着。万一有什么事情，立刻叫人捎信来，我们马上就赶过去。”
　　说着，又是一顿呜咽。一旁的江南易听着揪心，自知口拙，也说不出些安慰的话来。
　　肖寒铭看肖寒女哭成这样，也只能轻轻叹了口气，举起手温柔的抚了一下肖寒女的秀发，那神态竟有些老去，像是一位慈祥的老者。
　　肖寒女微微一怔，哥哥老了，真的老了，他的心老了。这么想着，就听到肖寒铭的轮椅嘎嘎作响，人已经退了开去。就听到肖寒铭沉着声音，对江南易说道。
　　“好好照顾寒儿和侄女。”
　　见江南易扼首，肖寒铭便再也没有回头。
　　肖寒女看着哥哥远去的背影，抱着女儿，藏在江南易怀里哭的抬不起头来。
　　江南易叹气，安慰道。
　　“只希望大理的秀美风光能让大师兄早些忘记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才好。”

　　柳家班车队慢慢行进，走着走着，远处传来高高低低的呜咽声。
　　柳树率先跑过去看了一眼，跑回来报告。
　　“娘，前面有个女的死了丈夫，还带着个孩子，跪在路边卖身葬夫呢。”
　　柳襄蓉听后朝师爷点了点头，骑马快步走过去查看。还没走到跟前，就看到从另外一条岔路过来几辆马车停在那孤儿寡母面前。略一停稳，一旁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从中间一辆马车上扶下来一个贵气十足，气质非凡的少妇来。远远听到那少妇说话。
　　“这位大嫂，这些银两给你，尽快把你夫君葬了吧。”
　　“多谢大恩人！多谢大恩人！”见终于有人相救，那寡妇感动得哭声震天，跪在地上使劲给她磕头。
　　她这一拼命磕头，叫好心人面露难色，毫不畏难，就听到她身旁丫鬟说道。
　　“大婶，你快别磕了。我们王妃参禅念佛，菩萨心肠，你快去把夫君葬了吧。”
　　那寡妇一听，更是感激不已。
　　“原来是大理寿王府四王子妃，大家都说四王子妃心地善良，体恤百姓，今天民女真是三生有幸，能遇到您这大贵人，民女……”
　　随后又是一大段感谢之话。
　　远处柳襄蓉一行人看了，都忍不住口中称赞，就连最后赶来的一辆马车里的白衣人也将目光移了过来。肖寒铭看到柳襄蓉一脸激赏，微微牵起嘴角。
　　“人说，大理以佛教拜国，当朝国主段素英推崇释儒，以佛法儒道融合治国，甚是体恤百姓，今天看到四王子妃亲自施赠，果然是不假。”
　　柳襄蓉听他这么说对四王子妃的好感更甚。

　　不多时，柳家班一行人便来到一处风景如画的小村寨入口。远远村口牌匾上写了三个字“巴什村”。
　　巴什村前后不过几户人家，窗明几净，景色宜人，就坐落在玉龙雪山下，白水河一处支流的河畔。远处玉龙雪山云不恋峰，岭岭若洗；巉岩如剑，疑是风劈。近处白水潺潺，飞鸟啾啾。美景目不暇接。
　　走到村口一处茶寮，柳家班就在这江边的茶寮落座，点了几壶清茶解渴。
　　柳襄蓉见大家都已经落座唯独肖寒铭的马车没有动静，就倒了一壶热茶，拎了过去。
　　还没走到马车跟前，柳襄蓉就连着打了几个喷嚏，直打得直不起腰来才停止。
　　“柳班主，要照顾一班上上下下，可别忘记照顾自己的身体。”
　　忽然，耳边传来肖寒铭的声音，连手上提着的茶壶也给他顺了过去。只见他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自己却不喝只端到她的嘴边。柳襄蓉心里一热，就要脸红，赶快捧着茶，大喝了几口。
　　“谢谢！不知怎的，好像有股花香，又像是有股鱼腥味，让人有点受不住。”说着，用手帕轻轻拭了一下，又问道。“肖公子，要不要去茶寮坐坐？”
　　肖寒铭听她说话间脸色有丝犹疑一闪而过，只轻轻点头，跟着就要扶着轮椅前行。
　　柳襄蓉看了，一把接过，微微笑了下。
　　“我帮你。”
　　肖寒铭眉头仍是习惯性的略微纠结了一下，但终究没有拒绝，还说了一声“多谢”。柳襄蓉心里不知怎的暖意融融，竟有些甜滋滋的。

　　坐进茶寮果真一股奇特的花香味，柳襄蓉又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一旁的茶寮老板娘见了，笑着过来倒茶。
　　“姑娘，多喝点热茶，区区寒气。”
　　柳襄蓉接过茶碗，捂着鼻子道谢。
　　“多谢老板娘，我是有些花粉症。不知这附近种了什么花卉，味道这么古怪。”
　　“我后院种了些夹竹桃，想是那些味道，现在刚好吹东风，就吹到茶寮这里。姑娘，对不住，为难你了，这壶茶我请客了。”
　　老板娘笑得大方，肖寒铭小尝了一口清茶，随口问道。
　　“听老板娘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士。”
　　只见老板娘脸色一滞，像是有些尴尬，但是马上又恢复一贯的笑脸迎人，回道。
　　“客官好眼力，我和我家那口这几年才搬来巴什村。你们慢用，我再去招呼客人。”
　　老板娘解释完，略一欠身，便急着走开去了。
　　肖寒铭见老板娘走开，轻轻放下茶碗，对柳襄蓉低声说道。
　　“柳班主，我们最好还是快些离开这里为好。”
　　见柳襄蓉一头雾水，肖寒铭假装又喝了一口清茶，表情依然淡然。
　　“你仔细看这村子，可看见有人出入？是不是安静的出乎寻常？”
　　柳襄蓉经他提醒，赶紧看过去。果然，离茶寮不远处的村子，一个人影都没有，竟像是一个被人废弃的无人村，可是屋舍却干净的很。相比之下，这茶寮就热闹的出奇，除去柳家班十数人，居然还有七八个茶客再品茶，把小小一个茶寮挤得满满当当。但细看之下就知道那些茶客根本就是装模作样，心思都似不再茶上。
　　见柳襄蓉面露疑虑，肖寒铭又继续说道。
　　“刚才让你打喷嚏的其实并不是夹竹桃的花香，而是一种加了罂粟籽的蒙汗药。你再去看老板娘脚下。”
　　柳襄蓉此时已经知道事态严重，赶紧朝老板娘脚下看去，这一看着实吓了一跳，那老板娘脚下居然蹬了一双马靴。柳襄蓉顿时冷汗涔涔。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写了改、改了写，好一个折腾啊。本来这章是故事主人公的情感过渡章，结果红菱手感全无，只好硬来了这么一笔，就像骨折了一样。大家随便看看，随便看看……嘿嘿嘿……
另外，多谢小花花童鞋～～～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