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绮梦》恋离渊

29、我喜欢你

　　漠尘已经醒了，他披了件外衣，一个人靠在回廊间的栏边，面色发白，眉眼间竟然是从未见过的悲伤。秋雨连绵，他伸出纤长的手触碰这细密的雨丝。深入的骨髓的寒意就这样传来，穿透全身。
　　“你不能着凉。”唇角有些苍凉的笑着，然后将手收了回来。要是被发现的话，自己一定会被虞大人骂的。想到这里，也只能看，而不能碰了。纤柔如漠尘，纯白的衣襟，靠在一边的他美的根本不像凡尘之物。一双如水般婉转的双眸微带雾气，黑羽般的眼睫拨人心弦。下人们都不敢多看一眼，很容易让人沉迷。可是，为什么笑容那么悲伤呢？就像是快要碎的的琉璃，有种决然的美感。

　　“大人！”刚一进门，就听到应门小童的叫声。
　　“怎么了？”虞岂寒淡然地询问着。
　　“有您的信。”说着，小童伸长手努力将信递到虞岂寒的面前。

　　虞岂寒接过信打量着，小童就这样完成任务一蹦一跳地跑开了。信封上没有署名，虞岂寒拆开信，淡黄色的纸上只有一串简单的字：“该把漠尘还给我们了吧！”原来是云烟楼的信，只留字，不留名，还真是谨慎。

　　虞岂寒立刻修了一份信说漠尘的病还要再多留几天，让云烟楼再放几天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云烟楼肯定会同意的。或许，就算是云烟楼不同意，岂寒也不会让漠尘离开这里，绝对不能。

　　漠尘还是一个人在栏杆边发呆，略显寂寞的神情让人怜惜。
　　“你还想再晕倒一次吗？”责备的语气。
　　漠尘转过身，脸上依旧是绽放的美好笑容，仿佛刚刚的落寞只是假象。打量着虞岂寒，漠尘笑得更加嫣然：“果然还是这身官服适合我们丞相大人。”深蓝朝服，墨色发带，俊逸的贵族容颜，会让多少女子痴迷啊！
　　“先进去吧！”虞岂寒阴着脸，将漠尘立刻带回了房。看来真的让他生气了。
　　被带进房间后，漠尘就上床躺着了，可能因为刚刚站的时间太久，又吹了些寒风，一进到温暖的房间里，就立刻感到劳累。虞岂寒坐在漠尘的床边，细心地为他诊着脉。原来皱着的眉头现在才开始慢慢舒缓下来。脉象虽然虚弱，但十分平和，好好休养的话，他就应该没事了。
　　虞岂寒的专注换得漠尘的又一次沉沦。在他细心诊脉的过程中，虞岂寒都没看到漠尘眼中的不舍和希翼。
　　“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说完，虞岂寒准备起身离开。
　　然而，手却被牵住，掌心冰凉，力气不大，却是种深深地挽留。虞岂寒有些疑惑地看着漠尘说道：“还有什么事吗？”
　　漠尘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陪我一会儿好吗？”
　　虞岂寒怔住，他犹豫地看了看漠尘的眼睛，该走还是该留？“好吧！”没有多言，虞岂寒就这样坐在漠尘的床边，任由漠尘牢牢地抓着自己的手。两人没有多种对话，整个房间是那么的安静，安静得似乎都能听到窗外雨丝划过落叶的声响和风拂动尘埃的声音。
　　“你，昨天怎么会晕倒？”虞岂寒想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会发生，也希望这件事永远也不要再发生。
　　“一阵风吹过来，头晕晕的，就这么过去了。我应该就是书上写的‘弱不禁风’吧？”漠尘一边说着，一边笑容明媚地荡漾在唇边。听到这个答案，虞岂寒心里仿佛是卸了担子一般，有种难得的轻松。
　　“这样就好了，要好好休息。”听不清话中的情绪。
　　漠尘不再说话，冰凉的双手就这样抓住岂寒的手，手掌间传来的温暖让自己眷恋。虞岂寒眉头微皱，自己似乎给了漠尘太多的温柔。他看向窗外，眼神迷茫。漠尘吸了口气，闭上双眼，一滴晶莹从眼角滑落，带着浓重的苦涩。
　　就这样静静地，任时间流逝，希望可以永远。

　　接下来的日子，漠尘变得很乖。他会乖乖地吃饭、乖乖地喝下虞岂寒煎的药、会乖乖地呆在房间里，绝对不会出去受半点风寒。这样的漠尘让虞岂寒不安，就好像是漠尘为了离开这里而故意让自己快点康复。他就那么想离开吗？
　　“丞相大人，那天为什么没有送我回去呢？”此时的漠尘，坐在桌前笑着问道。
　　虞岂寒拿着书回道：“前提是你的身体恢复。”
　　漠尘没有说话，瞥了一眼认真看书的岂寒，心里有一丝抽痛。

　　之后的日子，漠尘变得肆无忌惮。虞岂寒在处理公文的时候，漠尘就会乘机靠在他的左肩上睡觉。有时候虞岂寒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漠尘就会冲上来从身后抱住他；有时候吃饭的时候，漠尘就会故意装作身体不舒服，让虞岂寒喂自己吃饭••••••所有漠尘的任性，虞岂寒都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愿，总是会面无表情地照做或是任由他乱来。他不知道漠尘为什么会这么做？简直就像是个小孩子，与原来那个倾国倾城、气质不凡的云烟楼头牌完全不一样。如此的举动，虞岂寒能够察觉到什么。只是，有些东西不说会更好。

　　现在，又是夜晚，一轮孤寂的明月浮在空中。漠尘坐在庭院里，仰头看着明月，眼眸闪烁着晶莹。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身后传来万年不变的冰冷声音。
　　“虞丞相不也还没睡吗？”漠尘笑得嫣然。
　　虞岂寒坐到漠尘的身边，而漠尘自然而然的将头靠在岂寒的身上。虞岂寒没有过多的表示，根本不在意，而这样的不在意往往更伤人。
　　“丞相大人，我这几天是不是很闹？”漠尘的声音细细软软，就像春日的风。
　　“无碍。”虞岂寒简单地回答道。

　　“呵呵，丞相大人还真是宽宏大量啊！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吗？”漠尘微微仰起头，笑容很美，一双黑色的眼睛有着珍珠的光泽。此时，天上的明月被云围绕，晦暗不明。
　　虞岂寒没有回答，一双幽蓝色的眼眸充斥着犹豫。
　　“不逼你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说完，漠尘又继续依偎着岂寒。

　　微风乍起，岂寒突然觉得心口好闷，好痛。他很想搂住身边人的肩膀，但迟迟不敢这样做。漠尘单薄的背影，在虞岂寒身边竟然变得更加寂寞。皱紧的眉头，只能表现出他内心的挣扎。犹豫，有时候自以为会控制好距离，其实只会越来越远。

　　“丞相大人，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漠尘抬起头，双眸晶莹包含着深情直视着虞岂寒。那样的直接，那样的楚楚动人。
　　虞岂寒看着漠尘的双眼，视线有些想要逃离。幽蓝色如同海洋的双眼，满满地写的都是“对不起”，原来平时不在意的眼睛也会流露出这种伤人的感情。

　　“原来，虞大人对这种事会这么认真啊？”刚刚深情的表情立刻变为云烟楼头牌的优雅笑容。眉眼如丝，唇角微扬，绝美中透着漠尘独有的魅惑。这样的漠尘很熟悉，但却觉得很遥远，仿佛是两人初次见面一般。虞岂寒是客，漠尘是台上绝代风华的佳人。
　　“你••••••”岂寒的表情也变成平常那样，冷峻异常。

　　“刚刚就当漠尘无聊。天不早了，漠尘要去休息了！丞相自便。”说完漠尘站起身，微微欠身，转身离去。虞岂寒没有任何话要说，他仰起头看着天空。此时，明月已经完全被云朵遮住，灰暗的如一口深井。

　　这个世上不会有完全的无怨无悔，人总是会因为某些东西而放弃另外一些重要的东西。但前提时，他们明白对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