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使》唐发平

5、第五章 长于忧患（二）

　　大巴山，摩天岭，魔教总坛。
　　摩天岭的得名是因为它的山势，高峰像一把利剑搬，破云而入。
　　摩天岭的四周死悬崖峭壁，只有一条路可以到达山顶，这条路有十八盘，实际上到达摩天岭需要绕二十八到弯。
　　这里有罕见的树木，有叫不上名字的奇花异草，有数尺高的蚂蚁粪堆，有数十种鸟兽飞旋跳跃，有上百种名贵药材，绝对是天下少见的地方。
　　魔教教主易天下正在和他的左右护法、四大长老坐在这个议事堂中。
　　易天下是个三十来岁生得高大俊朗的男人，他具有天生的威严与男人的霸气完美的结合起来构成一教之主的完美气势。
　　他喜欢这种气势，这种权力给他带来的高高在上的感觉。他喜欢看到他的手下在他面前俯首陈臣的样子。
　　他更想看到的是沈万年像狗一样的跪在他的面前，然后他便会叫上他的四大长老和左右护法一起向他身上吐口水。
　　他今天的心情非常愉快，因为他期待明天的那一战，他相信明天的那一战一定会让他终身难忘。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易天下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
　　“是的。”金龙长老道。
　　“封喉粉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而且明晚的风向一定准确。”银鹤长老道。
　　“你确定他们明晚一定来攻打总坛？”其实易天下早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他认为敌人晚上来犯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所以他又问了一遍。
　　他是个对好消息很感兴趣的人。
　　“千真万确。”银鹤已经向他确认过很多次了。
　　“送封喉粉来的那个西域人已经处理了吗？”
　　“我想他永远也无法告诉别人他曾来过这里了。”金龙冷笑了一下道。
　　“很好。”易天下接着道：“你们说明天那一战我们会胜吗？”
　　易天下的眼睛一一扫过他的左右护法和四大长老。最后停留在左护法楚鸿身上。
　　他的眼神仿佛就像太阳一般，令人不敢直视。
　　楚鸿自然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他需要的是恭维。所以楚鸿急忙走出来，跪在地上道：”教主一统江湖。”
　　“教主洪福齐天，一统武林。”右护法和四大长老纷纷站起来，走到楚鸿之后，跪下，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教主喜欢看到别人下跪的样子。
　　易天下的笑声在整个议事堂扩散开来，痛快，得意，不可一世。
　　虚堂人静不闻更。可能是一个漫不经心的巧合也可能是每一个安静的夜都足以让人思考的东西太多，足以让人承载不了的东西也太多。
　　这是个布置得非常别致的房间，古画，古琴，青瓷，白瓷，让这个房间流光溢彩。
　　小床独坐着一个美丽的女人，扬州丝绸制成的罗裳遮住了她赛雪的肌肤，见过她的所有男人都会认为她的美就像月光一样美、一样皎洁。她说月光是孤独的、寂寞的，因为月光在夜里，夜本身就是凉的，凄冷的。
　　她坐在那就像是嫦娥一般孤独。她是易天下的第二个夫人胡蝶，她在等人。
　　“门被轻轻地推开，一个英俊的男人闪了进来，他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才轻轻地掩上门。
　　他坐在胡蝶的身旁，静静地看着她。
　　“你来了。”胡蝶的声音很轻很柔。
　　“是的，我们明天就能远走高飞了，所以想来告诉你。”那人看起来很高兴。
　　“真的吗？”胡蝶的脸上露出异常兴奋的笑容。
　　“真的，只要明天魔教被灭我就带着你走。”
　　“好，我一切都听你的。”胡蝶的头缓缓靠在了他的肩上。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靠着，那只粗大的手正轻揉着那双纤细的手。
　　良久，那人轻轻地推开胡蝶，道：“小蝶，我该走了。”
　　小蝶有些不舍地道：“这么快，他今晚不会来的，他要去练功并且好好休息一番，准备明天对付正派人士。”
　　“我知道，但是我也得回去准备一下，因为明天要带你走。”那人也不舍地道。
　　“好吧，我等你。”
　　那人轻轻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带你走。”
　　门轻轻掩上，她又一个人坐着，她是否也睡不着，不知如何去度过这漫漫长夜迎来明天的双栖双飞。
　　夜，很静，只留下月光悄悄来到人间的脚步声。
　　明天的这个时刻会如此静谧吗？
　　第二天的这个时候，风很急，也许在这个季节里是不应该有这么急的风的，这是山风，风从山顶吹往山谷。
　　十八盘，这是唯一能到达魔教总坛的路，这条路不算很长，轻功好的人施展脚力只要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走完这条路。

　　易天下就站在这条路的尽头处，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仿佛看见这朦胧夜色下的这条路堆满了正派人士的尸体，他很想走一走那铺满尸体的道路，而且那条路上只有他一个活人，他认为成功的道路本来就是要沾满鲜血铺满尸体的。
　　“哈哈哈……”易天下又笑了。
　　他十岁的儿子和七岁的女儿就站在他的身后，看着这个高大的身躯，他们的父亲，山风将他的衣袂和头发扬起，把他王者的霸气毫无遗漏地展露出来。
　　“魁儿，青儿，这个武林将会是爹的天下，你们知道吗？”
　　“爹是最厉害的，天下第一。”易魁跪下道。
　　但是他那小女儿易林青却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像易魁那般向他父亲谦恭，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父亲，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一种不解的眼神。
　　这条路的另外一端驻扎着八大门派的人，少林，武当，峨眉，青城，华山，昆仑，崆峒，点苍八大门派的掌门人都在一个帐营之中。
　　沈万年是坐在最上方位置的。他旁边还站着一个手持乌木折扇的中年人，中年人的手指修长，如果你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的手，而不是他的人，你一定会认为那是双女人的手，但就是因为有了这双女人的手才制造出了天下最厉害的暗器和各类机关，这双手的主人就是“天机门”的掌门人崔无痕。对于崔无痕的暗器和机关术只要人们一提起，听的人都会都会怀着敬畏的心去听，因为崔无痕的手段是江湖的神话。
　　崔无痕觉得自己绝对有分量站在这里，所以他表现得很冷傲。
　　“诸位掌门，运来的铁箱是否完好？”沈万年问道。
　　八大门派掌门对视了一番之后，纷纷点了点头，最后武当掌门空灵子站起来，道：“一切安好，权凭盟主吩咐。”
　　“很好，接下来得劳烦崔先生了。”沈万年对崔无痕道。他的声音依旧很温柔，给人一种平易近人而又不敢亵渎的感觉。
　　“不敢，承蒙盟主瞧得起在下。”崔无痕抱拳、躬身。
　　“诸位请随我去看看这天下的奇观。”沈万年笑着站了起来，脸上饱含着自信，他的身体挺得很直。
　　一个五丈见方的帐营中放着八个巨大的铁箱子，每一个箱子至少可以装得下二十十个人。沈万年、崔无痕和八大门派的掌门人就站在这些箱子的旁边，看着这些箱子。
　　崔无痕看着这些箱子，眼中微微露出得意之色。那是他的心血，他的杰作，今天终于可以让他的作品一展雄风，他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和高兴。
　　“崔先生，请。”沈万年道。
　　半柱香之后，帐帘渐渐被掀开，里面走出了沈万年和八大门派的掌门人。
　　他们是分两批走的，一批是沈万年带着武当、崆峒、青城、华山四大门派的掌门，另一批其他四大门派的掌门。一批向左，一批向右，向左是上山的路。他们的身后跟着百多名各派的弟子，那是他们的精锐，他们今晚将踏上这条除魔卫道的路。
　　易天下和他的左右护法和四大长老坐在议事堂之内，他们都在等。
　　终于易天下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他的眼中射出两道精光，兴奋的精光。
　　一个人跑进来，跪下道：“禀教主，少林方丈玄空，峨眉了情师太、昆仑梁靖、点苍仙鹤道人带着百余名正派弟子前来攻山。”
　　易天下冷笑了一声道：“很好，准备封喉粉。”
　　“是。”那人应身退出。
　　“今日便是本座一统武林之时。”易天下用他那王者的口气道。
　　他把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楚，很缓慢，因为这一句他已经等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