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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生于忧患(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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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阁重帘有燕过,晚花红片落庭莎。
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
她住在深深的庭院中,眼神忧郁,哀怨。她的丈夫不在这里,每年只会来她的家里见她一两次。
这天又偷偷地匀了粉泪,对着镜子照了个够,每一次她都这样。她爱她的丈夫,每一次他的丈夫都会来这里找到她。
她今会为自己的丈夫准备得很好,可是每一次都会发现她的眼角又多了几丝细纹。
她是个有孩子的人了,一个八岁的孩子。她经常打孩子,而且打得很厉害,直到她的父亲来劝她,她才放手。
她每次打完孩子都会大哭一场,就像孩子身上的痛在她心里激荡一般。
她为什么打孩子?因为她每一次见到孩子就像见到他的丈夫,孩子长得很像他的父亲。孩子触动了她心里那根弦,那根给了她快乐和烦恼的乐声的弦。她有时候还是恨他的丈夫的,恨他的狠心,恨这个深深的庭院。
她在等,等他的丈夫,等他丈夫上楼时发出的蛩音,足响,来惊醒她那一帘幽梦。小小的轩窗,帘动,有着她望穿秋水般的等待。
这座小楼还是没有给她一丝带着惊喜的声音,她微微叹了口气,想想也许是丈夫也许在路上耽搁了吧。她站起来看着窗外的斜阳。
终于她听见了脚步声。声停,她回头,带着欣喜的表情回头,但是她看见的是她的丫鬟小喜,小喜手里端着一盘饭菜。
她的脸再次回复原来的表情,眼神依旧无力,呆滞。
“小姐,你先吃点东西吧,你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小喜也叹了一口气。
“我不想吃,我只想等豪哥回来。”
“小姐……”
“住口,你应该叫我夫人,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她不禁生气了。但是她马上又恢复了那副呆滞的表情道:“算了,我又何尝不想自己还未嫁人该多好,相思之苦到底有多苦,你知道吗,小喜?”
这句话表面上是在问小翠可实际上是在问她自己。
“小姐,奴婢不知道世间的爱情,奴婢只知道要一生一世伺候你。”
“好了,小喜,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等着豪哥来。”她又转身看着窗外的夕阳。
小喜放下饭菜,向楼下退去。
“对了,你去把凡儿找回来,说他爹要回来了。”
小喜的下楼的声音响完了之后,她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暮春三月,江南,黄昏。她倚靠在窗台上,想着她丈夫的归来,她只知道他和她的爹一样是个商人,他们都是小商人。
她想着她丈夫回来会给她很多首饰,然后她会发了疯一样的抱住他,哭着,笑着。哭是为了他,笑也是为了他。
终于他感觉到背后有人存在的时候,她的心情紧张起来,她祈求老天不要再捉弄她了,祈求老天把她日思夜想的人送到眼前。
但是她再一次失望了,她回头看到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脸上长着胡子,皱纹,黑斑,他至少有五十岁。那人正用骇人的眼光逼视着她,她觉得像被人扔入了冰窖一般,顿时毛骨悚然。
“卫夫人,你在等你的夫君吗?”那人道。
“是的,你是谁?”她的声音有点哆嗦。
“巧了,我也在等你夫君,不如我们一起等如何?”
“你等我夫君做什么?”
“这个还是不要说的好,我怕会吓着你。”那人冷冷一笑道。
“你究竟想干什么?”她渐渐有了怒意。
“我说了,等你夫君啊。”
“你是豪哥什么人,你为何要等她?”
“你真的想知道?”
“是的。”
“我想……”话未说完,那人的身形就飘了出去,转眼间已经到了她的身后。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她花容失色。
夕阳在江水中跃动着,夕阳的余晖从江水中跑出来,又在他的眼中跃动着。他站在船上,看着对岸的这个小镇,英俊而潇洒。他再一次回来了,为了见她的妻子和儿子,这里也是他的家。
江畔有沙滩,他和他的妻子曾经踩过。江畔何人初见月?他想着今晚能带着她的妻子一起去江边看月的时候,他心里就一阵甜蜜。
“卫公子,到了。”船家带着和蔼的笑容。
“是啊,又回来了。”卫豪笑着道。
“我想裴小姐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是啊,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卫豪看着望着这个小镇最大的宅院,那就是他的家,他的妻子,岳父,岳母在那里。
船停,他上岸。背着行李向他的家走去。
经久的石阶已经留下了青苔的足迹,家丁虽然打扫清理过但是仍旧留着岁月的痕迹。
他敲门,裴府的老管家吃力的打开了大门。
“姑爷,你回来了。”老管家突然像年轻了十岁一般。
“是啊,福伯,快带我去见岳父他们吧。”卫豪已经等不及。
福伯蹒跚着在后面跟着卫豪,卫豪已经把他甩得很远。,他只想快点去拜见岳父岳母,再去见她。他知道离别其实就是为了相聚的,那么相聚又是为了什么呢?他已经不想也不敢再想下去了。
当卫豪奔入大厅的时候,他看见他最不想看见的一幕,十几个大汉正坐在大厅中,他哪里知道原来这里有这么多人在等他,而且他看见有两个人正拿着钢刀架在他岳父岳母的脖子上,悻悻地看着他。
“卫公子,我们等你很久了。”
“肖前。”笑面虎肖前,见到这个人,卫豪的心里一阵慌乱,但是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卫公子,我们老大有些账要好好和你算算。”
“有什么事冲着我来,跟他们没关系。”
“老大说的,要你们全家都死光。”肖前冷笑道。
“岳父,岳母。”卫豪不禁叫道。
“不要叫我,你这个畜生。”裴应煦老脸因愤怒而变得通红。
裴应煦的话像刀一般尖锐。
“原来你都知道了。”
“你还想瞒我们多久?”
“不错,我是个江湖中人,我不该瞒你们的,只是我……”
“只是你贪恋我女儿的美色,说你只是个商人。”
“不,不是这样的。”卫豪急忙道。
“他的确是个好色的人,俗话说人不*枉少年吗。”肖前说完大笑了起来。其他的十几个大汉也跟着大笑起来。
裴应煦的脸变得更红,卫豪知道那是肖前的话起了作用。
而卫豪的岳母祝氏则战战兢兢地看着那架在她脖子上的钢刀,钢刀随着那大汉的耸肩大笑在抖动,锋利的刀刃已经划破了她的皮肤。
祝氏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她毕竟是个不谙江湖事的老妇人,江湖带来的恐惧让这些平凡的人是很难接受的。
“仇笑天在哪?”卫豪的怒意开始爆发。
“啊。”卫豪的背后传来一声惨叫,这声惨叫是老人发出来的,死亡已经袭击那衰弱的身躯,他是被人一掌震碎心脉而死的。
“福伯。”卫豪和裴应煦几乎是同时喊出的。
卫豪刚转身,两条人影就飘进了大厅。
卫豪又一转身,他就看见了他日思夜想的人,裴秀。她被一个人扣着右肩,无法动弹。
那个人卫豪当然认识,他就是“天池老怪”仇笑天。他当然也知道仇笑天今天为什么会来这里。
“豪哥。”裴秀看着卫豪,她的眼泪已经流出来了,破坏了她精心为他化的妆。
“秀儿,你会怪我吗?”卫豪问道。
“就算所有人都怪你,我也不会怪你。”
“谢谢你,秀儿,今日我死而无憾。”
“好一对痴男怨女。”仇笑天冷笑道。
“你想怎么样。”卫豪对仇笑天道。
“血债血偿。”
“你儿子是我杀的,与我家人无关。”
“抱歉,他们都得死。”仇笑天淡淡道。“哦,对了,听说你还有个儿子。”
“你敢。”卫豪怒吼道。
“我已经派了很多人去招呼他了,你儿子的死绝对会比我儿子的风光和惨烈。”
“你。”卫豪气得俊面铁青。
“对了,是你的那个丫鬟带着我那群手下去的。”仇笑天向裴秀笑道。
“凡儿。”裴秀痛苦地叫了一声他八岁儿子的名字。
“你儿子死那是罪有应得,他□□少女,终遭到报应。”
“可是他是我的儿子,只有我能决定他的生死。”仇笑天眼中的怒意渐渐爆发了出来。
“仇笑天,你敢否与我一战。”这是卫豪为寻找机会救下裴秀三人的办法,他已经没有其它任何办法了,他只能把一切的筹码都压在这一战之上。
“我知道你是想找机会救下他们,不过我不惧,对置你于死地我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卫豪知道仇笑天的话绝对不假,因为江湖上能胜仇笑天不会超出十个。
仇笑天手一托,已经将裴秀送入一个大汉手中。
他身形一闪之后,已经出手。
夕阳已经落山了,卫豪知道黑夜即将到来。他希望黑夜能救救他的儿子,因为黑夜会使人的眼睛失去视线。
黑夜总是暗藏杀机,诡秘,黑暗是令人可怕的,所以人们才会点灯,来制造光明。
今晚会有月吗?也许有,也许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