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轻风》柒年烟沙

5、第三章（3）

　　羽衡自己生闷气，也改变不了事实。
　　事实是：他慕羽衡居然被讨厌了？！
　　这也只是他所认为。如果他够聪明，就应该能发现蹊跷，也不会别扭别扭别别扭扭来回的猜忌。
　　其实羽衡也不是在猜忌，他认为世界上所有人都是喜欢他的，自恋得惊天地泣鬼神无与伦比无药可救的。青水知道他的毛病，总顺着他，也把他惯坏了。总是实在忍不住了，呛上他两句，再看他那小脸子一摆，就又后悔。用丫头的话来说就是：公子你跟他叫什么劲，也不觉得跌份。
　　青水直接去找了王公子，这回管家没有太为难，倒不如说是站在那金光闪闪的“王府”的匾额下，小琳用泼妇骂街的架势直接带着自家公子闯进去，门口甩下一帮子不明情况不知所云手足无措的家厮，还一愣一愣的。
　　“真是比咱店里的那个呆子还要呆！”小琳嗤笑一声。青水也不回答，等她站定，不知在往那边走时，俩眼睛瞅着她，小样儿挺无辜：“小琳，你能放开我了么？”
　　小丫头一看，当时面对一帮子鼻孔朝天要求“拜访的请帖儿”的破落户子们，也是一时情急，拽住自家公子的胳膊就往里冲，嘴里机关枪似的骂着不重样的话，还不带脏字：“你们这群沐猴而冠狐假虎威为虎作伥狼狈为奸不伦不类欺软怕硬鼠目寸光贼眉鼠眼狗仗人势猪狗不如装模作样装腔作势寡廉鲜耻自命不凡厚颜无耻••••••一巴掌把你打到墙上扣都扣不下来！！！”那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厮惊骇的后退几步。
　　而现在，小丫头发现公子弯着腰迁就着自己的身高，脸一红，放开了手，细声细气到：“公子，对不起••••”却见自家公子笑眯眯的低头看着她，脸更红了。
　　“小琳•••”小丫头心中后悔，暗叫不好。也不敢抬头看他，就低着头。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没听见再说什么话，小丫头小心抬头看了一下，发现青水早已看着自己的身后失了神。
　　暮春时节，庭中碧桃，十有余株，枝叶相交，落音缤纷，红雨漫漫。白粉皆明，点点飘散。而在花雨中石桌旁独坐一人，白衣白靴，脸色也是苍白的。
　　青水愣了，看到这样的人又有些感慨。听到小丫头咬耳朵到：“我看这个王公子怕是寿短祚薄，脸色都跟纸片似的。”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王公子自是知道来人拜访，也不回头，只是同一姿势，好像雕塑一般。
　　青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朗声道：“花开花落，多了一年修行，青灯古佛，终念得人老身驼。”不知是给自己听还是给对方听。
　　“韩老板原也会伤春感怀，王某还只当是没心没肺无欲无求了呢。”语气好不讽刺。
　　“念竹你生气我也不怪你，”青水叹了一口气，白衣公子只当没有听到，“你可知道千年修行凡人得之可延寿二十载？”
　　“韩老板这话念竹就不爱听了。”白衣公子总算站起身。
　　“王公子你想好了？不后悔？”还是忍不住想事儿妈一样唠叨两句。
　　“事成之后还请韩老板把这张纸交给红雨，告诉她，她的答案还是错了。”递过来的是生宣一尺见方，徽墨香，小楷风流，还是那两句：“青鸾不见独暗伤，犹记娥儿和《霓裳》。”两句诗硬生生占了整个页面，看起来他是不需要答案了。青水接过。
　　那人竟然歪着头舒心一笑，苍白的面容却有着孩子得到满足般的笑容，好像初雪般湿润而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