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逃喵

1、第 1 章

　　【抱歉其实应该是要唱花鼓的，可是对花鼓戏认识不深，所以设定还是京剧。BUG请无视。】

　　年时镇上请了二爷的戏班演场戏,热热闹闹图个意头。祠堂前戏台子一搭,红红黄黄各色装饰的绸布添了几分喜气。再听那锣鼓一响起来，嗬，台下便乌泱泱坐定了好些人,那阵势怕是镇上多半的人都来了。有些关系名望的人坐在最前头，各色瓜仁脯茶点伺候着。没有关系的，只能在后头伸长了脖子张望着。更有些调皮些的小孩，老早就爬到那边几棵大榕树上候着了。这一年到头忙忙碌碌的，难得有个机会歇歇，那不都撒欢子乐啊，再者这二月红二爷的戏班，可是名声在外享负盛名啊。虽说二爷如今年老早已封喉不唱了，可是他的徒弟可都不差，这不，就冲着二爷的名号，懂戏的不懂戏的，也都要来凑个热闹。
　　吴邪因为吴老狗的关系也蹭到了前排，挤在爷爷奶奶中间拿着个红苹果，咔嚓一声咬下一大口来，脆脆甜甜的，却不急着吞，嘴里塞得满满的，眼睛却四处瞄着。
　　“东张西望的，找你那小媳妇？”
　　吴老狗见了，哈哈的笑几声，又伸出厚实的手掌揉几下身旁那小不点的脑袋。
　　“急什么，都还在后头扮着呢。”说完剥了个花生塞到吴邪另一只手里，又添上句：
　　“不过雨臣那孩子还不成气候，怕是上不了台的。”
　　吴邪看着手里的花生，忙使劲嚼着嘴里的苹果，几口咽下去，又啊呜一声就将花生塞嘴里，正忙碌着，全然没有理会旁边奶奶正责备着爷爷。
　　“那孩子早改名儿了，就你老改不了口。”
　　“哎哎我错了还不成么？小花，小花行了不？老念念叨叨的…”
　　“不念叨你记得住么？！”
　　台下热热闹闹的欢呼起来，往台上一看，原是好戏要开始了。

　　“小花…….”吴邪小心翼翼的掀开大红色略显脏乱的幕布，走到窄小的后台。里头的人们混乱吵杂，忙碌的卸着戏妆脱了戏服，热闹的讨论着今天晚上要去谁家喝酒。一个戴着眼镜捧着凤冠的人过来了，见到吴邪，托了托眼镜，哎哟一声，立马一脸的笑意。
　　“哎呀吴家小少爷你来了啊，找小花？他在里头帮着卸妆呢。”说完努了努嘴，往里头示意一下，又疾步走了开去。
　　于是吴邪磕磕碰碰的就往里面跑去，两旁的人看着就乐：“哎当心啊地方小跑什么啊。”
　　小花正在最里头的地方帮一个青衣卸头饰，见吴邪来了，便笑起来。
　　“你终于来了，刚才看到你和五爷在一起还以为你被绊住了呢。”
　　“怎么会，爷爷才不管我。”
　　“真好。那，等下我们去溪边玩吧。”
　　“诶，你能出门？今天不用练功么？”
　　小花笑起来，凑到吴邪耳边说：“我这不是已经出门了么？今天二爷不在，晚上大伙儿都要出去喝酒，才没人管我呢。”

　　仲春的桃花开得极盛，夭夭的一树绯红灼人眼，惹人发腻的甜香在和熙的风中簌簌的落下，沾满了肩头。
　　小花用力晃了晃脑袋，想要将落在头上的花瓣抖落，无奈头上刚晃悠悠飘了几片花瓣下来，又一阵风摇落了场花瓣雨，总有几片固执的驻在他漆黑的发上。小花索性不去管它，仰躺在草滩上，葱葱绿绿的草扎着自己的后背，些微的刺痒。小花小小的扭动了身子，舒服的眯上眼。
　　粉嫩得快要能掐出水来的桃花，被滤成粉色的阳光，在他脸上覆上薄薄一层绒光。
　　吴邪小心翼翼的凑上去，将缀在他发上的花瓣拈下来。
　　桃花簇里雀儿唧唧喳喳叫个不停。

　　小花好好看。
　　这样的认知是在第一次见面就有的。
　　年前就回到了长沙，年时便已经和附近的小孩扑腾打闹成一片，每天得家人四处跑着扯着耳朵将他从泥堆里揪出来才肯回家。
　　被爷爷领着去给解家九爷问好，被摸着脑袋说小邪真乖的时候，看到九爷身后冒出个小人来，怯生生的揪着九爷的衣角，大红的掐花小袄，脸几乎要埋在白色的围巾里，漆黑的短发衬得脸粉嫰粉嫩。
　　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这样的词汇尚未存在于吴邪小小的脑袋里，他只觉得这个小孩和他平时一起玩的疯闹的孩子不一样。安安静静的，收到爷爷给的红包时，眯着眼笑得一脸乖巧。
　　好好看，比霍奶奶家那个话都没能说清的小粉团一样的娃娃还要好看。就像，就像，啊对了，就像墙上那年画里的娃娃一样好看。

　　桃花花瓣在手里柔弱得让人不忍使劲。
　　青黄的山雀在地上跳跃了几步，扑棱棱地隐没在花丛里。
　　“小花…你跑出来不怕二爷骂么？”

　　自己对二爷没有什么印象，听爷爷说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年时去拜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很老很老的老人，笑眯眯的。可是听小花说，要是练功不认真，他可是会提着鞭子拿着板子打得小花站不起来的。
　　小花在二爷家里学戏，平日里总是出不了门，幸而自己借着好孩子的模样和戏班子里面的人都混熟了，总是能跑到府里看小花练功。

　　“不怕，骂多了就不怕了。再说他也不一定知道，今天他去张府了，没个大半天回不来的。”
　　吴邪也并排在小花旁边躺了下来，随手扯了根长了出来的小草捏在手里玩着。
　　“小花。”
　　“嗯？”
　　“你为什么要去学戏呢？”
　　“因为，爷爷让我去的。”
　　“可是我爷爷就没有让我去啊。”
　　“你怎么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你……”小花撑起身坐起来，歪头想了想，转过头去。
　　“你又不在长沙。”
　　你又不在长沙，你可以在杭州安安稳稳做你的大少爷，不会用巴巴的在长辈面前装好孩子，不会有人指着你骂扫帚星，不用胆颤心惊，不用面对风言凉语笑里藏刀，不用练功不用挨打，不用一言一行都生怕牵扯到自己的家业。
　　你不过就是来长沙玩玩，过完年就回杭州继续自己的生活了。
　　你爷爷想要保住你，不是因为你是吴家的后人，只是因为你是他孙子。

　　“啊对啊，我开学就要回杭州了，”吴邪也坐起来，看着小花：“不过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玩的。而且，等我长大了，要娶你做新娘子。”
　　“谁要做你的新娘子啊。”
　　“我要小花做我的新娘子，小花好好看。我要把小花也带到杭州去。”
　　“……好。”
　　“一言为定哦！我们拉钩！”
　　小拇指上温暖的触感。桃花软软的在枝上开出甜香。
　　桃始花的惊蛰天。
　　我要去杭州。我不要再呆在这里了。
　　我也想要和吴邪一样。
　　可是……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