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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番外 ...

  •   约定的地点是在那家在夜色中仿佛能够泛出微薄的浅光的西式餐厅。
      那个如雕塑般精致挺拔的男子徐步到那个只有二层楼高,却韵味独特,别具风雅的餐厅。
      此刻他身在新西兰南岛。
      走进的时候,有复古的仿欧门帘遮挡,他掀开它,走向前台
      光线朦胧而美好,他用英语和穿着考究并且优雅谦和的男服务生交谈,然后微笑答谢,径自上楼。
      木质的楼梯会发出干燥的咿呀响声,这反而会让人产生浪漫而自然的舒适感。
      楼梯有些狭窄,他身材却笔挺高大,所以他走得小心而缓慢。
      这一路几个转弯中,突然有太多心事翻涌而来。
      他刚刚从遥远的岛屿漂泊而来而来,没错,就是零区。
      零区和被世人们所知的世界通过一个枢纽被连接着,这个枢纽掌管着两个世界相连通的一切途径,航海,贸易,情报,等等。
      这个枢纽被称为【bridge】,他被零区的政府蓝场所承认,一切经由他的贸易和运输交通往来都被视为合法,并由蓝场派遣军队守卫保护。
      而这年轻的男子,正是【bridge】的第二席少校。
      他这次亲自出行,多半也是掺杂了自己的好奇心。
      他实在对两年前成为了零区大陆上不灭的传说的那对少年有着无限的兴趣。
      他身为【bridge】的半个掌门人,自然是见过其中一个少年,那是身为贵族的白安宇,零区之上,那个孩子的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地位尊贵的自己,也多少和他有过几面之缘,只记得是一个眼神无辜清澈,美好到有些脆弱的俊美少年。而另一个,他却不曾得知。
      传说中,他们经历万难,最终一起逃离了零区,过程有诸多版本,却怎么都有种被人神话了的色彩。
      他实在是想借由这样的机会看看他们,见识一下能在残忍黑暗如同零区那样地方盛行起来的传说,究竟会是个什么样子。
      想见识一下能让白安宇可以放弃一切的男孩,究竟会是个什么样子。
      餐厅的二楼别有一番光景,灯光依旧是浪漫唯美的昏黄,就餐的人不少,可是都为了保持这样静谧而美好的气氛而交头接耳的轻声交谈,多半是情侣,这样反而更加增添了空气中暧昧的味道。
      他一眼就找到了他们,但他确信,自己不是因为熟知白安宇的面容才认出了他们。
      似乎是因为他们身上独有的磁场,那个靠窗的少年手里端着微微升腾着热气的咖啡杯,时而品上一口。
      他时不时会露出明亮的微笑,而他从始至终都无心品味昂贵的咖啡,他的眼睛一直深深的望着他对面的人。
      男子震惊于那样自然而洒脱的俊逸,美好的洗练而从容。而更让他震惊的,是他眼里始终流露出的温润和和煦。
      那样炽热却又温柔的目光,几乎同时兼具了对爱人的宠溺和眷恋,又涵纳了对亲人的纵容和疼爱。
      不同于普通热恋中的粘腻浪漫,他的目光是洗炼干净的,是能然人一眼就望到底的,有着丝毫未减得热情又带着洗去了浮华后的深沉。
      所以他就断定这必定就是他们了,他似乎明白了一点,安宇可以抛弃一切决然离去的原因了。
      他向他们走过去,带着他固有的优雅从容的微笑,他看见男孩把目光移到了自己身上,而一直背对自己的那个人也就向自己转过了身。
      自己的猜测果然是没错的,对着自己转过身的那少年,正是白安宇,他依旧没变,面容俊美,美好清澈,只是多了从容,少了寂寞。
      安宇和少年站起身,他们笑起来算作是欢迎远客到访。
      安宇握住男子伸出的手,转头对对面的少年说:“炎风,这就是黎源。”语气里有着小孩子见了幼时玩伴的兴奋。
      黎源像那个少年伸出手,少年极有礼貌的上前握住,微笑说:“你好,我是沈炎风,安宇的爱人。”
      黎源稍稍的愣一下,只是身经百战的他不会轻易就显现自己情绪的变化,再者说,他们的关系他也早就清楚,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声张的像炫宝一样公开他们的关系。
      入座之后,他们都是在闲话一些趣事,品着咖啡,看着夜景,听着音乐。
      安宇突然好奇的问他:“源,为什么这次,你会亲自离开零区?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黎源依旧波澜不惊,只是说出来的话让炎风和安宇同时像是接到了一个深水炸弹。
      黎源说:“恩,零区开战了,反动那些家伙,终于开始动作,蓝场势力岌岌可危,情报是现在最珍贵的资源,所以,你应该可以理解为什么这次由我亲自出马,这次最重要的任务是带回一批人才和物资,以便支援吧。”
      安宇眼神大变,抓住黎源的一个手臂,焦急询问:“那,我……我的家里……他们都怎么样了……?!”
      黎源拍了拍东海握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安慰他说:“没关系,大家还好,就算有一天权势真的难保,命也会保住的。放心。”
      安宇落魄的放下手,再打不起精神来。
      炎风挥手招来服务员另点了一份提拉米苏,他说:“安宇,担心是帮不上忙的,吃点东西心情没准会变好些。”
      心情欠佳的东海有些耍起了少爷脾气,紧锁眉头,对炎风不理不睬。
      看来炎风也是无法,又或者是习惯了,再或者就是这个孩子一样的人无论怎样也无法让自己厌烦了,所以也就顺着他去了。
      当炎风非常暴躁难耐的在牙缝里挤出“我不吃外边的,你回去给我做!”的时候,炎风只是无奈却也宠溺的笑着说“好好,随你随你,小少爷”。
      黎源有些想笑,但是害怕这样不太礼貌,终究没有什么反应了。
      他们离开的时候,炎风让安宇去取车,平时这种活都是炎风去做的,安宇正和黎源聊的开心更不想动身了,可是炎风偏偏说要去洗手间,安宇没办法也就只好代劳。
      安宇离开后,炎风和黎源两个人一起站在门口等待,只是炎风并没有去什么洗手间,而是慵懒的倚上了墙壁,拿出一根烟,点燃后,不疾不徐的抽起来。
      眼前这个炎风又是黎源未曾预料过的一面,他整个人都不再是面对安宇时的退让和温润,而是懒散的抽烟,深沉的像是不见底的潭水,有些不羁,却带着丝丝的危险。
      他一个眼神向自己递过来,黑夜中有着猎豹一样的敏锐和精光,黎源似乎明白了,那些关于这个人的传言,其实也许并不是都不可信,而应该是都有所考据的,因为无论传说中温柔亦或是嗜血,他们说的都是一个人,都是他沈炎风。
      炎风为黎源递过一根烟并且为他点上,然后问他:“零区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黎源犹豫了下,然后还是妥协般微笑叹气,他说:“还真瞒不过你……”然后又正色道:“李家快完了……”
      炎风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然后眉头锁起来:“白相宇怎么样了?”
      “你很关心?”黎源好奇反问。
      “安宇会担心……”炎风叹口气,又说:“更何况,那年他故意放水,有意让我们逃走,否则怎么可能那么顺利了就离开那里?……那时候我就怀疑过。”
      黎源似是赞同,他说:“相宇是一个太过聪明的男人,那个时候的他大概就已经明白战争在所难免,才会有心放你带着他的弟弟离开是非之地。”
      两人身边亮起车灯光,炎风立刻把手里的烟丢到一旁,走过去,经过黎源身边,他低声的说:“这些,别告诉安宇。”
      然后他走到车子旁边打开后车门把黎源让进去,然后自己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黎源看见,在回到安宇身边的一瞬间,炎风就突然退去了和自己在一起时的危险气息,变回温和静好的样子,他想,也许真的只有安宇,才能把这样一只恶魔给驯化了吧……
      开车回去的时候气氛有些难言的压抑,黎源准备回去宾馆,安宇却坚持一定要他到他们的家里去做客一天。
      车子行至近郊,一路他们都在沿着海边的告诉行驶,能看见不远处吞吐着黑夜的海水。
      后来终于到家了,黎源看见了他们现在的住处,并不华丽也不阔绰,只是很温馨的有很别致的洋房,一共有两层,前后是花园和车库。从外边看起来,就好像一个迷你的城堡。
      走进去的时候他就明白这栋房子最吸引人的地方了,墙壁被刷成了清澈的淡淡的蓝色,因为设计和装潢的十分温馨的,房子不会因为面积较大而显得空旷冰冷,一派清新浪漫的样子。
      黎源在心里笑笑,感叹这两个人还真有情趣。
      一层的客厅里有着宽敞又柔软的海蓝色大沙发,安宇我在里面和黎源聊得热乎,炎风则是一回到家就钻进了厨房准备起宵夜。
      “哎你快点啊!我要饿扁啦!对啦!烤面包要多放糖啊,牛奶要热的别太烫,蛋挞不要有糊印,红苹果酱我吃青苹果的不要,别弄混……”安宇聊着聊着突然冲着厨房吼起来。
      “知道啦!吃个饭那么多事!你要怎么吃我还不知道?!啰嗦!”炎风冲着他吼回来,语气却是顺从和宠溺的。
      没几分钟过后,宵夜准备就完成了,吃饭的时候,两个人吵吵闹闹,完全和西餐厅里温顺浪漫的样子不同,唯独不变的是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从始如一都是专注的,分毫容不下除了彼此之外的任何其他。
      黎源微笑看着这两个孩子一样叫闹拌嘴的人,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的存在根本多余,这件房子虽然已经很大,但已经被他们填满,在容不下别人了。
      吃完饭后始源就说自己累了,毕竟经过太远距离的航行路程,还有时差的影响,他实在是需要休息了。
      他们把他照顾得很周到,放好了温热的的洗澡水,在一楼的客房里铺好了柔软干净的被子,准备好了一套合适的睡衣,一切具备。
      黎源已经休息了,剩下安宇和炎风两只夜猫子,炎风洗完澡之后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客厅的灯也不开,只有屏幕亮着,屋子里时明时暗的光线总是让人觉到沉静和安闲。
      除了电视里的声音就是浴室里哗哗的水声,洗澡进行中的安宇突然嚷起来:“姓李的!你不许看了!一会儿睡着了谁洗碗啊!今天可轮到你了!”
      炎风在外面装没听见,心想,说的好听,哪里“轮”过呀,轮到炎风的时候炎风洗碗,轮到安宇的时候还是炎风洗碗!
      安宇还是不安分的在里面嘀嘀咕咕,炎风突然玩心大起,他悄悄溜到浴室门口听见安宇在里面愤愤的叫唤:“沈炎风!你是不已经睡着啦?!赶紧起来,碗不刷该臭啦!你要敢睡着,老子就把你绑床上!一顿皮鞭辣椒水皮鞋大针头!然后OOXX你个几十次!让你大爷的一夜之间香消玉殒!哈哈哈哈哈哈!”
      安宇在里面噼噼啪啪的过嘴瘾,炎风在外面听的是津津有味,水声停下来的时候,炎风赶紧跑回沙发里装睡,安宇随后就披着浴袍从浴室走出来。
      而从浴室走出的安宇竟再也没发出声响,炎风心里正纳闷,但是出于现在自己装睡的状态又不敢睁开眼看。他就那样闭着眼睛,仔细的倾听周围的动静,试图掌握安宇的动作。
      可惜当他感觉到的时候,安宇已经来到他身旁,炎风有些想笑,努力的忍住了,不过下一秒钟,他再也笑不出了。
      他感觉到他的安宇正试图将自己扛到背上,他小心翼翼的折腾了半天,可是还是办不到。毕竟和炎风身经百战的身体不同,安宇极少经历身体上的训练,高贵身份的他基本从来都是养尊处优,离开零区之后,又被炎风保护的太好。
      炎风现在正处于极度尴尬的处境,他不知道是应该赶快睁开眼睛还是继续由着安宇这样折腾自己,犹豫间,安宇已经换了方式,应该是没办法把睡熟了的人放到背上,于是换了公主抱,炎风又想笑了,觉得这种极其浪费体力的姿势,安宇更是难以做到的了,于是觉得放心许多,就由他去了。
      只是他没想到,身体一轻,突然就离了那柔软的沙发,被抱起来的时刻,炎风突然觉到那悔意铺天盖地的来了,是因他清楚的感觉到,安宇抱起自己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踉跄……
      炎风终于因为心里有了难以平复的疼痛睁开了眼睛,挣开了安宇的怀抱,安宇呆傻的瞪圆了眼睛看着突然清醒的炎风,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炎风一把抱起甩在肩上,整个人被他摆在肩上,扛上楼了,就像平常一样……
      安宇回过神后,伏在炎风的肩上咯咯的笑起来,孩子一样抚弄了下炎风的脑袋,笑说:“你到底睡没睡啊?”
      炎风在他肩上笑的乱颤,柔软的手指游走在他的发丝中间,丝屡的温暖传过来,结果炎风的心突然就软的化成了一片了。
      是拿这个孩子般的恋人再也无法了,推开卧室的门,把这娃娃一样的宝贝小心的平放在床上,他并不开灯,任月色和夜色在房间里流连缱绻。
      你懂的,与自己最疼惜的人日日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时刻都涨满了某种温柔和甘美的情绪,只要爱人的一次凝视或是某个极度微小的碰触就会突然给予了这份情绪一个出口,那么这热烈和迫切就是必须有一个排遣和释放的了。
      缠绵过后,炎风和他并肩躺在床上,转了头,凝视熟睡的人的眉眼,逆着光,眼里竟有了沉重的酸涩感,许久不曾有过的寂寞感汹涌上行,全世界都沉睡的时间,他独自醒着,是再也无法拒绝那一直以来压抑着的恐惧了。
      他用眼睛勾画他的五官的轮廓,是在努力的加深心里的那块烙痕,即便它早已经到达了灵魂的深处。
      时间缓慢流淌,他终于披衣起身,然后走出卧房,将门反锁。
      借着客室洒进来的微光,他不必开灯,像猫一样潜入夜的深处,坐在一楼的沙发,点了烟,火星在幽暗中明灭,冲淡了黑暗房间里的寂。
      他在等待,等待一个终结,可他并没有足够胜出的自信,因而躲在暗处,是想平息了潜藏在身里的暗流涌动。
      结果究竟会怎样,他不敢去想,过于珍惜导致他太怕失去。
      你拥有了自认的无上至宝,便失去了对一切现事的理性判断,你会因那一个不可代取的存在变得处处小心翼翼,差错万万不可原谅,坚强也会因心里这样一个过于沉重的分量被碾压成了个碎片的样子。
      无论成败与否,他即将要面临一场谈判,而这对于他来讲,也许会变成战争,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不能输,即使过程中也许需要他不择手段。

      炎风没料想黎源可以醒的那么早,看来他的身体早已适应于奔波的旅程和昼夜时差的倒换。
      炎风准备好了早茶,等待着他。
      “早安。”黎源极有绅士风度的向他问候。然后问道:“安宇呢?”
      炎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伸手指了楼上,声音不高说:“还睡着,他喜欢懒床。”
      事实上这是谎言,安宇从来不喜欢懒床,他认为,懒床会让一天的时间白白流逝大半,这让他觉得生活失去了应有的安稳步调,因此很不习惯,所以他很少会懒床,今天是个例外,以前也曾有过几次,原因基本都是前一晚的不知节制导致的。
      只是这次,沈炎风不全是因为意乱情迷,多半是因为他心里还有自己的计划。
      他想,如果安宇会睡过头,那么对他会方便不少,于是就那样做了……
      只有这两个人的早餐显得很是尴尬,气氛像极了拉满的弓,一触即发。
      炎风首先结束了早餐,两个人始终为了不冷场找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来闲聊,然后果然还是赫在先开口了。
      “安宇懒床的话会睡到很晚,所以一会儿还是由我一人送你吧,有待慢的地方真的不好意思。”
      黎源何其聪明,逐客令都下了,自己又怎么好多留,只不过,他还答应了安宇一件事情,如果没办法兑现,不知道安宇有什么打算,可是看炎风的样子,他多半已经猜中他们的约定了……
      所以坦白也无妨吧。
      黎源这么想着,又喝了一口尚未凉透的咖啡,有些感叹炎风的手艺。
      “沈炎风先生,我希望你知道一件事情,虽然,我猜你可能已经猜中了。”
      炎风听到的时候心脏抖了一抖,可是外表依旧淡然,他向椅背靠过去,显得无限优雅风度:“你说吧,我听听看。”
      “安宇他,昨晚其实和我商量着,他想回零区。”黎源出于礼貌,中断了自己的早餐,有些期待炎风听了这些话的反应。
      炎风有那么一瞬间说不出话来,是被疼痛生生的噎在了喉咙,让他发不出了声音来。即使自己早已经猜到,安宇不会放任自己的亲人不管,可是从黎源的口中听说了,他还是控制不住有愤怒的业火从心里烧起来,背叛般的伤感像浓烟缭绕挥之不去。
      可是他还不能输,所以依旧不为动容,他故作轻松的叹了口气道:“如果是这件事的话,那就没大碍了,昨天睡前他已经和我说了,不过他改主意了,也想通了,他去了之后,局势也不会有任何改善,所以放弃了这念头了。”
      炎风无法否认现在他心里有多紧张,即使面对无数次生死挑战,也没有这样动摇过,他手有些微微的抽搐,他为了不露出破绽攥成了拳头,结果这一攥就全然的捏出了一手心的汗。
      他知道自己在害怕,这是可耻的情绪,他一直这样认为,可是这次不一样,他从未觉得因为东海牵扯出来的任何一种情绪是可耻的,因为知道没有什么能比失去爱人更加的可耻。
      他捏着自己的手,等待黎源的回音,这过程简直堪比自虐,他没有傻到以为黎源那样天真的就信了自己,他只是在期盼,期盼黎源他能够权衡一切然后站在自己的这边,把这拙劣的谎言继续下去,这样一来,安宇不必自责,他也不必背负不守信的罪责,而自己也就不用承受分别的痛苦。
      黎源似乎把一切都看尽了眼里,实话说,谁和谁的分别根本不能入了他的眼,因为这与他无管,他只知道以安宇的身份和自己的身份决定,对于安宇,他必须有求必应,所以在安宇犹豫着对自己说想回去的时候,自己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答应下来,要说拆散的谁谁,哦,抱歉,他可不想管。
      不过现在事情有变,他似乎对他们之间的纠葛产生了观察的兴趣,此时此刻,眼前的男子正用一个鬼都懒得相信的谎言试图改变局面,他玩心大起,甚至想马上戳穿他,然后看他究竟会陷入怎样的不堪和自我折磨。
      正在犹豫间,炎风又开口了:“黎源,你是聪明人。”
      黎源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不在意的耸耸肩:“谢谢。”
      炎风似乎冷静了些,他眼里的恍惚变成了某种不可摧毁的坚持,是连黎源也为之惊动了的。那么现在,他准备谈判了,他准备帮助黎源权衡其中的利弊了:
      “你知道,现在局势太不稳定,虽然对方占优势,也不能说准贵族一定会输,假若,贵族赢了战争,李家复兴,你带回了安宇,他也真的免于一死,而你呢,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感谢你把他带回那个鬼地方,毕竟当初他的离开是白相宇哥也默许了的,这样的话你非但无利可图,反而会和李家产生芥蒂,对你一点好处没有。再假如,我是说假如……你带回他……却,没能保护好他……那你就更惨了,李家不仅会把你碎尸万段,说不定连【bridge】都拆了。还有一种可能,这不能忽略,如果【风鸣】赢了,那么作为贵族的余党,安宇绝对难逃一死,你们【bridge】因为失去了蓝场的保护也一定不能让他的安全有所保证,所以那样一来,就相当于,你,黎源,亲手把安宇推进了火坑,看在你最爱的上帝他老人家的面子上,我觉得你不该这么做。”
      黎源看着他,直到他说完这番话,看来他的确想得够仔细,才会如此周全。
      如果不是时机不适合,他几乎要跳起来为他这一番漂亮的连鬼都能说活的诡辩鼓掌了,最后竟然还拿出上帝来压自己,是想说这小子太天真还是太会投机取巧?总之,有够可爱了。
      黎源终于放下架子,看着还在那全身紧绷绷的炎风忍耐不住笑起来。
      炎风见他笑得不明所以,有些郁闷:“你笑什么?”
      “没有没有。”黎源出于礼貌连忙摆手:“只是觉得,你紧张过头了。”
      然后他认真起来,看着炎风:“我答应安宇是出于他身份高贵,我不可能当面回绝,但是实际上,并没有真的带他走的意思,其实他当时只是一时冲动,也很犹豫,我想就算我带他走,半路上他也会后悔的,而且,说实话,我不认为他能舍得下你就这么离开了。”
      那种窒息一样压抑的气氛终于散去,炎风始终攥成拳的手终于缓缓放松,他暗暗的舒了口气,心里的暗潮逐渐退去,他庆幸什么都不会发生。
      炎风放松下来,黎源看在眼里,只是不知为什么有些深沉的情绪在那英俊的脸上流连。
      炎风有些想找人倾诉,于是就没有顾忌的说了:“你知道,如果他决定要去,我是不会强加阻拦的,我已经习惯满足他了,无论是他的什么要求……”
      黎源看见他用手撑住了额头,他看不见他的神色,却依旧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散出的暴烈的疼痛味道。他听见他说:“我害怕,这样的纵容,也许会害了他,有时候,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你知道,面对你在乎的人,你总是想给他最多,恨不能把心都掏给了他,可是你还是会怕,怕他受伤,怕他不快乐,于是你开始纵容他的一切,可是又开始害怕有一天他可以没有你了,你依旧只能选择纵容他随着自己的心意离开,我从来不知道人怎么会这么矛盾,我变得不像自己了……不,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重要的是我对他,我对他根本就没有了余地了……黎源,我……”
      也许是因为害怕安宇的离开使他太过紧张了,也的确如此,他一夜未睡,一直压抑着心里的恐惧和不安,终于是到了发泄的时候了。
      他依旧沮丧,许久没有抬起头来,然后他感觉到有一只手安静的扶住了自己的肩,是黎源,他用一贯温和的声音对自己说:“别这样。安宇和你,应该是一样的。”
      黎源抬起头来看他,是让悲伤和寂寞放肆的游走在那张俊脸上了:“怎么说?”他问。
      黎源摊了下手,挑起了眉,说:“感觉喽。”
      “想不到你还有这么随便的时候,我明明现在很难过,你一句感觉就算安慰?”炎风因为他那个摊手的动作和他随性表情里恍然看见了他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是不肯屈从于约束和规矩的那个不羁的灵魂。
      果然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存在两个不同的灵魂的。
      像他沈炎风,唯独面对了安宇的时候,他才会展现出他最温和的一面,把自己剥去了重重坚硬的外壳,只剩下一个最纯粹的部分,全全的交付于他。
      “不过,你看起来的确不像刚才那么没精打采了啊。”黎源笑起来,意外的有两个好看的酒窝,十分醉人,炎风有些看愣了,过后又觉得不好意思,就很机灵的拿话岔开了。
      他问黎源什么时候动身,黎源说很快,本也打算一早出发的,他要去欧洲了,炎风坚持要送他到机场。
      炎风开着车把他送到机场,男人间的分别总是豁达的,炎风拍拍他的肩,叫他保重,他们相处了如此短的时间,他却似乎已经对这个男子有了些离别的不舍,毕竟是客观上帮了自己的,而且炎风无法讨厌他,事实上是,这个人根本让人讨厌不起来。
      黎源对着像长辈一样拍着自己肩膀的炎风又露出了酒窝,然后回了他一个突然的拥抱。
      炎风有些愣住了,没想过自己会受到如此的对待,毕竟他从来都排斥和除了安宇以外的任何人有身体接触,那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当然这次也没有排除掉那样的别扭,黎源看着被自己吓了一跳的炎风,笑容更加明亮了,他说:“告个别而已,别太认真嘛。”
      炎风干笑了一下:“不会,不会。”
      “不过,”炎风深深的望着赫在的眼睛,“如果不是有安宇的原因,我真的会出手也说不定。”
      “恩……恩?哈啊?你你你你你……”炎风惊得眼睛瞪得要冒出来,话也说不干脆了。
      而黎源早就溜了,他边跑远边回过头来,打了个响指,他喊道:“逗你的!不过我真的看好你哦!再会了~宝贝儿~”
      炎风脑袋里轰的一声炸成了个空白,他做贼一样的环视是否有人注意了自己,确定自己的处境之后才草草的向着走远的黎源挥了挥手,然后掉头就逃了。
      一路上他都还愤愤,这小子没事开什么玩笑啊,大庭广众的,想象他刚刚的那番话和那个称呼,猛的打了个哆嗦,一股恶寒直冲上来。
      “嘶……,果然,只能是安宇啊……”然后甩甩脑袋决定他忘它个干净,于是开着车往向回家的路了。
      黎源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口外漂浮的云层,他想起那对美好的如同梦幻的男子,他该为他们庆幸,历经劫苦最终修成了个美好的结局。
      而自己呢?他看不见前方,也看不见他,那个牵动自己的灵魂的人,他们的前路呢?每一次想到他都会涌起的窒息感又一次扼住了他的咽喉,他怕是一生也无法摆脱的了。
      许倾晨,他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仅仅是默念他的名字,他都已经有了落泪的冲动。
      他依旧看着云层,不动声色,只是褪去了从容,满目创痕,他在心里说:倾晨,如果这次依旧不能有一个了结,我会回去陪你一同赴死,请等我,请你一定要等我……

      炎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里,他怕安宇醒来的时候会找不到自己,最恐怖的是,为了防止安宇醒来之后会离开,他特意将门反锁了!
      现在就祈祷着安宇还没醒来就好了!
      他冲进门的时候,希望就破灭了,二楼的卧室门被安宇砸了个稀烂,而应该老实呆在房间里的人正优哉游哉的坐在餐厅喝着咖啡。
      “嘶……”炎风放弃般的倒抽了口气,挠了挠头发,然后有点小紧张的向那看似乖乖坐着的人走过去。
      “安宇……你……什么时候醒的?”他颤颤的走到安宇身后,小心的询问道。
      结果就和自己预料的一样,那小家伙一脚就蹬在自己的腿上,实际上,力量并不大,绝对不到可以掀倒他炎风的程度,不过从这么久的经验来看,想让小家伙感受到满足感和自尊心,他就必须应着这一脚马上躺倒,于是他的身体很配合的躺倒了,然而为了让这孩子不会事后愧疚心疼,他还不能表演的过火,于是他不能喊疼,躺倒之后马上叫了一句:“踢得好哇!”
      如他预料的一样,安宇随即便有了笑意,可是死要面子的忍耐住了,那么炎风也乐得配合。
      “你!大早上干什么偷鸡摸狗的锁门?!我肚子饿死了,不砸门我怎么办?!”
      安宇一只手指着干脆盘腿坐在地上的炎风,样子像个正在倒水的茶壶,看的炎风非常的想笑,憋得他难受的不行,面上还要装出悲痛欲绝的样子:“是是是,我们安宇大人教训的是!我就是今早太困,急着给要出门的黎源做早饭,一迷糊就反锁上了,害我们安宇大人挨饿了,真是罪过,那门砸的好啊,我也正气它怎么就那么配合我,说上锁就上锁了,哎!”
      “哎?黎源出门?他去哪?”安宇终于收回他水壶的架势。
      炎风:“去欧洲了,他不想吵醒你,所以我一个人送他走的。”
      “啊?走了?我……”安宇好像十分懊恼。
      炎风站起来,扶了安宇的肩膀,已然有了认真的神色:“你找他干什么?”
      安宇不知道炎风此时的镇静是全然的伪装,他其实怕安宇说出要离开害怕的要死,心里潜藏的巨大暗流又一次翻涌上来,一瞬间的眩晕让赫在几乎无法是从。
      “没……”安宇像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低着头,却抬起眼看他,有些犹豫,结果还是说出口:“炎风,我说了,你不要生气……行么?”
      心脏突然一片冰凉,炎风陷入一片寂静,他脱力的放开扶住安宇肩膀的手,低下头时有额发垂下来,遮挡了他部分的表情。
      终究还是要来了么?如果他说出要回去零区,自己又怎么可能放任,定然是会陪了他一同去了吧,他唯独不能放心安宇回去以后的安全,即使有自己守在身边,曾经,并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似乎是因为过度的担忧引起了身体的不适,他无法抗拒头痛的侵袭,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他在美国又做了一次手术,恢复得很好,不过毕竟是病,每每思虑过度的时候,头痛都会折磨的他生不如死,身体里像有烈火燃烧,仿佛从地狱而来……
      他低下头,仅仅是不想让安宇看见自己瞬间苍白的脸罢了。
      安宇说下去,声音有些疲倦:“炎风,我刚听说零区的事的时候,有些动摇了,想跟着黎源一道回去,我是打算回去看看他们,也许还有能帮上的忙,可是昨天我想了很多,我决定放弃了……”
      “什……”炎风惊异的抬头看他,连头痛的折磨都忘记了。
      安宇以为他是生气了,连忙解释,急的想要跳脚:“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别这么在意~,你也知道我怎么可能离开你啊!”
      安宇正焦急的解释着,却被他一把搂了按在怀里,他听见他说:“安宇……我一直以为你要选择离开了,我都已经做好陪你一起回去的打算了,你是救了我啊……”
      “炎风……”安宇愣在原地,于是终于明白一切反常的起因,心里有了庞大的感动还有惊动的疼痛。
      炎风依旧紧紧的抱着他,为了压抑已经溢到眼眶的湿润,是将恋人努力地按在了胸口,形成了个誓言般稳恒的姿势了。
      安宇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声音有些闷闷的,他说:“炎风,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走呢,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会后悔,更不会反悔,一辈子也不。”
      紧紧贴合的胸口有浩大的河流相溶,那是共鸣的情感,如果那是禁忌,便是可以连天堂也一同焚毁的地狱之火。
      他们彼此拥抱着,然后东海突然有了微小的挣扎,从炎风怀里抬起头:“喂喂,你摸哪里?!”
      炎风嘻嘻的笑起来,揽了安宇的腰就往自己身上靠,安宇终于叫起来:“呀!又来?!你是野兽来的吧?赶紧放手,救命啊!出人命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限回声……
      让他叫去好了,其实他是高兴着的呢,因为没什么比被自己爱的人拥抱更加幸福的了。
      所以就这样放着不管吧,他们自会以他们的方式,幸福下去的,如果是他们,我愿意相信永远。
      呐,你呢?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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