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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不可能发生的片断及番外之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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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发生的片断
这场雪已经下了七天七夜，纷纷扬扬，竟似不会有止歇的时候。
月夜下，听到身後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待要回头，肩头已披上了一件厚实的冬衣，抬眼间，看到身边温柔沈静的丽人，满眼都是关切。
伸手拉住冬衣的领口，触到的是妻子白皙却冰凉的手，博雅微微皱眉， “你身体单薄，受不得风寒，快回屋去吧。”
虞美笑了笑，并没有听从丈夫的话，反而倚著博雅坐在廊下。
“博雅在看什麽？”侧过脸，在雪光的映衬下，看著身边朝夕相处的人，那也是从今往後，要共度一生的人。
博雅的目光并没有落到妻子身上，似乎眼前的雪景比身边的佳人更值得注意。
“以前曾经听人说过，每片雪花都有自己独特的形状，所以，很想亲自看一眼证实一下。”许久，博雅摊开手掌，接住一片晶莹的雪花，“可是，还等不及我看清楚它的样子，它就已经融化了。”
“博雅……”
“大概对於雪花来说，我的手掌太温暖了，连触碰一下都不可以。”轻轻一笑，博雅收回视线，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博雅，一刹那间，虞美竟恍惚看到晴明的影子。
遗世的寂寞
流过喉间的酒并不如想象中的甘甜，博雅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就在此时，一个低沈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酒不好喝麽？”带著三分戏谑声音，在这种时候听来，实在是过於突兀的，或许是出於这个原因，身为武士的博雅也经不住洒了杯中的酒。
来人却也不解释什麽，只是在他对面坐下，执起酒杯，轻抿一口，再度开口，“浪费了好酒哦，博雅。”
只见一袭白色狩衣，衬出一抹红唇浅笑，恰似夜樱绽放。
博雅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怔怔的看著眼前如梦幻般的人。
“不问问我是谁？”
博雅这才回过神来，却全然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对面的人掩口而笑，眉眼弯弯，衣袖轻轻晃动，摇曳生姿。
“我是个即将远行的人，没来由的感到有些寂寞，所以想和博雅大人聊聊天。”收起捉狭的表情，来人看著博雅的眼睛。
似乎此时才明白过来的博雅，也端坐了身体，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博雅缓缓地开口，“方才你说要远行……”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接著问，
“能不走麽？”
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问出口的话。
“我，我的意思是……觉得和你一见如故，希望以後能常常这样，与你一起在廊下喝酒。”
来人眼眸清澈如水，瞳中映出雪花飘落，就这样静静的看著有些慌乱的博雅，此刻，天地悄然无声，时间仿若静止，与博雅一起，等待一个答案。
“博雅。”
轻轻的呼唤，夹杂著叹息。
“什麽？”
“你真是个好人啊。”
“可惜，我已经拖延了七天，现在非走不可了。”
“七天？”
“是啊，七天，”白衣人放下酒杯，“因为有留恋的人在这里，所以迟迟舍不得离开。”
“他……是个怎样的人？”有些犹豫，似乎不确定该不该这样问。
眼睛微微眯起，眼波流转，说不尽的风情，“他呀，是个武士，却胆小，看到妖怪会吓得发抖，还有些傻，常常被我捉弄……”
“……”
“可是呢，就算胆小，一旦遇到危险，还是会挡在我的身前，即使被我捉弄，却总也不生气，隔三差五的就往我这里跑……”
……
“他和你一样，”白衣人收回回忆的目光，重新落到博雅身上，“都是个好人。”
“你离开了之後，他会寂寞麽？”
白衣人微微一笑，望向苍茫一片的雪景，“不会的，他不会寂寞的，我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他会忘记我，然後，好好的活下去。”
“那你呢？”
“我？”
“你会寂寞麽？”酒似乎喝得太多了，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我不会寂寞，” 白衣人起身，袍袖在空中展开一个优美的弧度，宛若即将乘风归去的夜莺。
“我会在很远的地方看著他，如果他生活的幸福，我就会感到幸福，如果他生活的快乐，我就会快乐。”
“真的麽？”
视线开始变得朦胧，抓著酒杯的手不由得开始用力。
“真的，”白衣人回眸浅笑，“我会在忘川等他，不喝孟婆汤，来世依旧和他一起聊天喝酒，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可是，如果我发现他活得不快乐，或是来得太早，我一定要喝下三碗孟婆汤，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和他相逢不相识。”
“所以啊，博雅，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博雅……”
“博雅，博雅……”
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妻子担忧的容颜。
“怎麽在这里睡著了呢？会得风寒的，你的身体才刚好……”
“虞美……”
阳光有些刺眼，雪，停了？
“你怎麽哭了，做了什麽伤心的梦了麽？”妻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
什麽梦呢，
梦里的我这麽哀伤，却依旧要微笑。
即使有泪，也不能哽咽出声，
想要伸手触碰，却前进不了毫厘。
不记得了，
真的不记得了，
如果这是你期望的，
我会如你所愿
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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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发生的片断之番外
人死後，魂魄可以在这世上停留七天
那麽，蝴蝶呢？
不知是幸或不幸，我用亲身经历回答了这个问题。
一只蝴蝶，确切的说，一只尊蝶的魂魄，也可以在这世上停留七天
众生平等在这点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七天前，阴阳逆转，天地苍茫，
一刹那间，我的主人不在了
或者说
我的神不在了
我不知道没有了主人的平安京还有什麽值得我流连徘徊的地方
我是他的式神，早已决定了一生一世的跟随
因此，心甘情愿的为他折了翅，上穷碧落下黄泉
他看著我，摇头叹息，蜜虫，你这是何苦，为了我，值得麽？
我反问，那麽，主人，你又是何苦，为了博雅大人，值得麽？
跟随了他这麽久，不知不觉间也变得伶牙俐齿。
果然，我看到主人无奈的笑了笑，不再说话。
我们已经在博雅大人的宅邸整整逗留了七天，每天都看到博雅大人怔怔的在廊下看雪，
雪有什麽好看的，难道比他身边的虞美更美麽，果然是个好人啊
不知什麽时候开始，好人在我的心里，已经差不多和笨蛋同意了。
此刻，长长的回廊，看不到尽头，
纷纷扬扬的雪花下，博雅大人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转头看了看主人
笑得温柔而满足
我顺著他的视线望去，看到虞美替博雅细心的披上冬衣，眼中盛满了关切。
主人，你放心了麽
那就好
“子时将至，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
身边的主人低低的说著。
去和博雅大人道别麽？
他的身形有些迟疑，最终还是悄悄地来到了回廊。
“酒不好喝麽？”
哎呀呀，主人，你这样是会吓到博雅大人的，我刚要提醒，就看到博雅手一颤，杯中的酒洒了大半。
“可惜了好酒。”
全然没有惊吓他人的愧疚感，主人在他对面自在的坐下。
即使记忆没有了，脾气还是没有变，被主人这麽捉弄也不生气，深夜里不明不白的来了个人，也没想到询问人家的来历，
果然
还是个好人啊
我呆呆的看著主人巧笑嫣然，眼波流转，这怕是最後一次的喝酒谈天了吧，从今後，阴阳两隔，相逢无期，没有了可以捉弄的老实人，主人会寂寞的吧。
“能不走麽。”
我瞪大了眼睛，那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留恋，难道博雅大人……
主人正低头为自己斟了一杯酒，错过了这让人不忍说出不字的眼神。
“我已经拖延了七天，现在非走不可了。”
放下酒杯，
“因为有留恋的人在这里，所以迟迟舍不得离开。”
“他……是个怎样的人？”
惴惴不安的问出了口，博雅大人似乎马上後悔提出这样的问题。
“他呀……”我看到主人眯起了眼睛，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是个武士，却胆小，看到妖怪会吓得发抖，还有些傻，常常被我捉弄……”
我看到博雅大人的脸红红的，但我肯定不是酒的作用，因为，
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神情，是每次被主人捉弄却无可奈何的郝然表情。
主人阿
精明如你，怎会没有发觉
怕是现在，又开始捉弄他了吧，真正是个坏心眼的人。
“可是呢，就算胆小，一旦遇到危险，还是会挡在我的身前，即使被我捉弄，却总也不生气，隔三差五的就往我这里跑……”
收回望向远方的视线，晴明大人看著眼前的博雅大人，
“他和你一样，都是个好人。”
“你会寂寞麽？”
我几乎可以听到博雅大人急促的呼吸，以及，慌乱的心跳。
“我不会寂寞，”
主人站起身，背过身去，袍袖在空中展开一个优美的弧度，宛若即将乘风归去的夜莺。
“我会在很远的地方看著他，如果他生活的幸福，我就会感到幸福……”
我看到博雅大人伸出了手，却在即将触到主人衣袖的一刹那僵在半空中。
“如果我发现他活得不快乐，或是来得太早，我一定要喝下三碗孟婆汤，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和他相逢不相识。”
主人没有回头，自然也没有看到，博雅大人的酒杯中溅起了小小的涟漪。
“所以阿，博雅，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我微笑，停留在主人的肩上，像多年前决定要追随他左右的的那个清晨一样
渐行渐远
“主人……”
“什麽？”
“博雅大人……似乎并没有忘记主人。”
“嗯。”
“那为什麽……”
“蜜虫，你相信麽？”斑斓的阳光中，主人笑著看著我，“博雅他，会幸福的活著。”
那最後的笑颜
倾国倾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