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绕》若初浅墨

3、与她决别（下）

　　他黑着脸返了回去，不一会儿穿戴整齐地折了出来。于是我们坐到了楼下的椅子上。
　　我给他解释，暗示他自己是因为想着自杀的事，睡不着才出了门的。沉默，一直都是沉默。我感受着他的抗拒，伤心不已，这就是他当初承诺的爱吗？我以为自己处于这种状态，他至少应该给我提供一些人道性的帮助，可是他很冷酷地抗拒着，难道他曾经对我说要好好爱我的承诺他都忘了吗？可笑的是，我却卑微地从未曾责怪过他的寡情。
　　那天晚上我们一直坐在椅子上，我不停说着话，他始终铁着脸沉默着。我的心绞着绞着地痛。过了有一两个小时那么久，他说：“我送你回去吧。”我答应了。
　　打着的，他送我到小区后便折了回去，看着车渐行渐远，我并没有上楼回家。而是在凌晨三四点钟去了C城最美丽的C河边上。
　　我宁愿杀死自己，也绝不让自己这样卑微地没有尊严地活着。
　　翻下栏杆纵身一跳，入了河，河水并不急。在水里折腾了半天，却没有死去，原来自己识水性，本能的求生意识使得自己怎么也沉不下水底。于是只好在天快亮的时候浑身湿淋淋爬了起来。
　　从那以后，我便不再有意识控制自己的病，随它在我身上恣意乱窜，逐渐侵蚀我最后一丝理智后，我吞下了所有那些分次从医院开回的安眠药，便失去了知觉。
　　等我再次醒来时，却发现妈妈哭得声嘶力竭，数次昏晕过去，他亦坐在我床面前，眼泪不住下落。起身想要扑到他的怀里，却用力过猛身体穿过了他的身体，我呆然地回头，另外一个我仍然静静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我走上前去摇她，她的身体冰冷而僵硬。我飘到妈妈面前，冲她呲牙咧嘴，可是她仿佛没有看见我一般自顾哭泣。
　　于是我伤心地躲在角落里看着眼前的一切泪流不止，为了那具将要离我远去的身体，心里对她亦是满满的眷恋，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和她分别！也为了我那伤心欲绝的妈妈。
　　去火葬场那天，藏在他的衣袖里，我亦跟去了，看着他们跟她一一惜别，我却只敢远远看着，不能相信眼前这一切是铮铮的事实。直到她被搁置在木板上滑向火炉时，我才疯狂地扑向她，想要挽留住她，却不想扑上去的我似一阵急风只迅速兜起了更多的火苗向她卷来，情急之中，我伸手一抓，却只抓回了她的一颗心，那颗心早已破碎成一片一片的。我把它捧在手心，小心呵护着，一直留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