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zaq

36、第 36 章

　　cobb真的醉了。
　　他头重脚轻，身体发软，没办法继续在舞池里旋转。当然Arthur也不比他好多少，也许更糟，因为他得抓着Cobb才不至于摔倒。
　　Cobb反手抓住他，用最后的清醒嚷道，“嘿，生日男孩，咱们风头出够了！”
　　风头确实出够了。今天晚上他们一直是众人目光的焦点，从他那句“生日快乐”开始。Tom在Arthur许愿之前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个话筒，大声宣告这里有一个忘了买蛋糕更没有蜡烛的蠢小子要给他的好朋友过生日。接下来Arthur呆呆地瞅着那根燃烧了许久的情人节蜡烛，最后摇头，“对着这东西我没法许愿！”于是整个酒吧都轰笑起来。然后大家一起唱生日歌，把进入舞池的Cobb和Arthur围在中间，不停地欢呼鼓掌吹口哨。Tom宣布今天他们喝的所有酒都免费，于是不停地有人塞给他们酒杯，他们看也不看一口干掉。Cobb觉得他在高中毕业舞会上当选舞会国王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出尽风头。他今天大概把半辈子的酒都喝够了。
　　他拉了一把Arthur，对方的头撞在他的肩膀上。
　　“我快不行了……”Arthur就着这个姿势小声地嘟囔着。
　　“我也是。”Cobb后退了几步，碰到了沙发，于是脚一软，整个人倒下去。非常顺理成章的，Arthur跟着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用手去推Arthur，叫他起来。Arthur不清不楚地又嘟囔了两句，大意是他头疼得要死。
　　Cobb笑话他活该，Arthur费力地撑起上半身，好让自己不至于对着Cobb的锁骨讲话，“站都站不稳的家伙没有资格嘲笑我。”
　　“如果不是你赖在我身上，”Cobb反驳道，“我怎么会站不稳。”
　　“是你抓着我！”
　　“你先抓着我！”
　　Arthur用力瞪着他，在酒精的作用下，Cobb无法分辨是在酒精对谁的作用下，总之，他觉得那种“用力瞪”看起来没有多少杀伤力，唯一的作用就是吸引别人的目光。Arthur的脸就悬在他的正上方，最多不过二十公分距离，近到看得清脸上的一切细节。所以Cobb第一次注意到Arthur有微微下垂的眼尾，应和着同样微微下垂的眉梢，还有睫毛，睫毛也是微微下垂的，在眼帘下投射出一道楔形的阴影，营造出半遮半掩的效果，这些都让他看起来很……性感这个词随便地从脑袋里冒了出来，随便到他压根没有去反应它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对视了三秒钟，最后Arthur突然垂下眼帘，随后目光飘到了别的方向，带着一种以Cobb当机的大脑无法描述的迷茫。接下来Cobb又注意到了嘴唇，因为Arthur不安地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那里是湿润的，当然，他们喝了那么多的酒。Cobb突然很想尝尝那上面残留的是什么酒，于是他慢慢抬起上半身，试图去靠近那些在昏暗的灯光下暧昧闪烁的水光。Arthur仍然撑在那里，一动不动。
　　音乐，人群，周围所有的一切都离他们越来越远。Cobb只看得Arthur的脸，只听得见他的呼吸声，只闻得到那呼吸之间散发的酒气。Arthur的呼吸越来越重了，重到他有点担心如果真的碰到了嘴唇，会不会让对方就此窒息。
　　但真的要碰到那对嘴唇并不容易。脊椎承担不了抬升身体的重任，于是Cobb改用手肘支撑自己，他很快发现上臂肌肉在发抖，可能别的什么地方也在发抖。Athur的唇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海角。最后他放弃了，倒回沙发上，伸出右手企图把Arthur按下来。
　　接着下一秒，当他碰到Arthur的背时，对方象触电一样突然弹起来。
　　Cobb迷惑地看着Arthur，不明白他在干什么。Arthur后退了半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去拉他，“起来，醉鬼，我们该回去了。”
　　Cobb依然很茫然。
　　Arthur给他的胫骨上狠狠地来了一脚。疼痛使意识短暂地回到了Cobb的脑袋。他突然明白自己刚才想干什么了。而这真是见鬼的荒唐。
　　他怎么可能、他不可能会想吻自己的好朋友和搭档！
　　这都是酒精的错！
　　他推开伸过来的那只手，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沙发里，希望能把这段尴尬的经历彻底忘掉。
　　这不难，他的头很晕，他醉得很厉害，他很快就睡死过去了。

　　Cobb觉得有人在推他，并且在他的身边叫着什么。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见Ariadne气鼓鼓的脸，但她的手都完好地待在自己身边。Cobb慢慢从桌上爬起来，用余光发现了Tom站在他身边，推人的手甚至还没有收回去。
　　他微微皱起眉，“怎么了？”
　　“你睡昏过去了，醉鬼！”Ariadne指着自己腕上的手表，“现在已经凌晨3点了！酒吧都要关门了！”
　　Cobb并不认同睡昏过去这个结论，他的大脑只是过是忙着干别的事情，无暇顾及limbo里的世界。他刚才忙着——
　　忙着——
　　那个终究未完成的吻毫无预兆地闯进他的脑海。
　　象某个失踪很久所以已经被遗忘的故人忽然衣锦还乡。
　　Cobb手足无措地坐在那里，顾不上Ariadne喋喋不休的什么关门，回酒店，付帐之类的零零碎碎。
　　他对那天晚上的记忆到舞池疯狂之后就戛然而止，第二天早上在自己的床上醒来时，以为自己只不过喝醉了被Arthur送回来而已。Arthur不在他的公寓里，这有点奇怪，但还没有奇怪到让Cobb去追根究底。他忙着诅咒该死的酒精，诅咒让他发疯的头疼，诅咒仍然有些软绵绵的手脚。
　　他不记得那些真正该诅咒的事情。
　　那些真正值得记忆的事情。
　　他不记得自己试图去冒犯Arthur，不记得Arthur推开了他，不记得他决定把这些事都忘掉，不记得最后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是Arthur什么都记得的。
　　不然他们不会就此回到原点。
　　如果Arthur是在这个时刻爱上了他……
　　一周之后他就和Estelle分手了。
　　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过这间酒吧。
　　也没有一起喝酒，一起逛街，一起打闹，一起看电影，一起过生日。
　　他们不再有机会一起享受单纯的野营，或者讨论孩子是天使还是魔鬼。
　　Arthur就是在这个时刻爱上他的。
　　爱上他这个彻头彻尾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