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zaq

34、第 34 章

　　“为什么你自己不去？”Ariadne怀疑地看着他。
　　“来一场Cobbs' talk，”她用左右食指互相戳了戳，“这样也许能更清楚地了解Arthur设计这场游戏的真正用义，毕竟你比我了解Arthur。”
　　Ariadne的声音很理直气壮，表情却非常的“我想看热闹”。
　　“我不能冒被他发现的风险。”Cobb皱皱眉，不由自主地压低了音量，“我的伪装技术并不太好。”
　　Ariadne想了想，“被发现会怎么样？”
　　“不知道。”
　　“不知道？”
　　“这种事从没发生过。”
　　“OK，那最糟糕的情况是什么？”
　　“Game over？”
　　Ariadne立刻站起身，整了整衣装，坚定地大步向那个显然更吸引她的Cobb走去。
　　Cobb跟着她向另一个自己身边挪动了一些，他需要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所以不能离得太远。
　　“嘿，”Ariadne在投射版Cobb身边坐下，一只手肘撑在吧台上，半侧过身面对着他，“我能请你喝杯啤酒吗？”
　　Cobb硬生生把已经脱口一半的笑声吞了回去。
　　——我能请你喝杯啤酒吗？
　　他和Ariadne之间，一定有一个人搞错了这场谈话双方的性别。
　　“不能。”另一个Cobb冷冰冰地答道，他甚至连脸都没有转过来。
　　“呃……”被一口噎回去的小姑娘的背明显僵直了，“只是一杯啤酒。”
　　年轻的Cobb放下手中的酒杯，转过头，不带任何温度地看了一眼Ariadne，“滚开。”
　　哇哦，他在Arthur这里的形象比Estelle还要离谱，至少是一样离谱。冷冰冰的潜意识Cobb算什么意思呢？
　　Ariadne转过头，飞快地向Cobb投来求救的一瞥，同时用夸张的口形无声地呼救，惟恐Cobb不明白她的眼神的意义。
　　外强中干的Ariadne。
　　Cobb为自己居然被这样一个小女孩驱赶着四处奔忙而摇头。
　　他在Arthur版的Cobb身边站住，向他伸出一只手，“你好，我是Arthur的朋友……Yusef。”
　　见鬼，最后他还是Yusef。
　　对方抬头看了他一眼，用一种Cobb敢发誓他这辈子从来没用过的眼神，“关我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
　　这倒是个绝妙的问题。
　　“我最近和他失去了联系。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他在哪里关我什么事？”
　　Ariadne目瞪口呆地看着Cobb，两个Cobb。
　　“你是他的搭档……”
　　“你找他有什么工作？”
　　“不……”
　　“那关我什么事？”
　　Ariadne挑高了眉毛，冲着Cobb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那意思很明显，“哈，你也搞不定。”

　　“我不敢肯定Estelle是什么样的人，”Ariadne捧着一杯百利若有所思，“不过我绝对敢肯定，Arthur的潜意识投射版Cobb，绝对不是你。”
　　Cobb抬头看了看那个绝对不是自己的自己。年轻的Cobb依然坐在吧台边，依靠背影也能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他的身边确实没有人，这和Cobb记忆中完全不同，那时候的他和Arthur仿佛是某种人体磁石，总是不缺搭讪的异性……甚至同性。
　　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之后，他们找了个酒吧角落的位置坐下，这里灯光很暗，Cobb即使撤去伪装也不用担心被任何人识破，而且他的角度非常方便观察另外那个自己。
　　“Arthur潜意识中的你，居然是这个样子的。”Ariadne继续评论道。
　　一个男人试图接近吧台边的Cobb，他有点醉醺醺地一屁股坐下来，凑近Cobb不知说了些什么。
　　“又粗鲁又无礼。当然我不是说你就优雅又绅士。这是为什么呢？”
　　那个Cobb转头说了些什么。男人咧开嘴，伸手抚上他的脸。
　　“难道你在他眼里其实就是个粗鲁无礼的——”
　　一个直拳狠狠地K在醉鬼的脸上。酒杯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个女孩子大叫着跳起来，Tom连忙从吧台后面冲出来扶起那个醉鬼，整个酒吧开始骚动。
　　“混——发生什么事了？”Ariadne连忙转身看热闹，“哦，他们怎么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Tom大叫着，声音大到他们这边也听得一清二楚，“Cobb你就不能少惹点事吗？”
　　那个Cobb说了些什么，Cobb从嘴型判断应该是“他活该”。
　　“只不过是被一个男人调情，你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被男人调情？”Ariadne欢快地转头看向Cobb，“你那时候经常被——喂，怎么了？”她慢慢拢起眉，“你看起来象被雷劈了。”

　　不是看起来象，他就是被雷劈了！
　　不，事实是，被雷劈了说不定也好过现在的情况。
　　至少他可以直接晕过去而不是……
　　大脑一片空白。
　　有那么一会儿他的大脑是彻底的空白。象死了机的电脑，一切停止运转。
　　然后那些导致死机的互相冲突的程序似乎找到了它们解决争端的机制，思维一点一点回复，知觉也一点一点回来了，于是Cobb觉得有无数种情绪在胃里激烈的翻滚，震惊、茫然、不安、恐惧，他甚至无法一一说出它们的名字，如果真的有的话。
　　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混乱。他的大脑是生命出现之前的那一锅原始汤，因为一道雷霆闪电，世界完全变了模样。
　　“Cobb，”Ariadne小心地靠近他，“你看起来真的不好。你没事吧？”
　　他没事。他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他最想最好现在就晕过去，于是什么都不用想。或者有人来告诉他，那千头万绪的思绪里，他应该从哪里开始梳理起？
　　从Arthur的潜意识的Cobb难以理解的态度开始吗？
　　Ariadne的结论是不对的，这个Cobb的关键词不是粗鲁，或者无礼，而应该是无情和拒绝。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胞都在诠释这两个词，明显到几乎让Cobb胃疼。
　　Arthur的Estelle是放荡的，因为他背叛了她。
　　Arthur的Cobb是无情的，因为什么呢？
　　Cobb讨厌想到那个理由，至少目前他讨厌去想。他甚至恨为什么Ariadne自己看不出来，这样也许她能说点什么，无论如何，他现在需要有人说点什么有建设性的，比如说他该怎么办，他为什么如此混乱，而不是张着无辜的大眼睛无知地问着，“你没事吧”？
　　难道他看起来象没事吗？
　　有人会在突然发现合作了整整十年的搭档其实一直暗恋他之后还没事吗？
　　Cobb伸手召唤侍者，在这样一片混乱的情况下居然还有侍者坚守岗位真是神奇，“一瓶威士忌。”
　　“一瓶？”
　　Cobb懒得去看惊呼的Ariadne，不喝酒，他现在还能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