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zaq

2、第 2 章

　　家庭野餐聚会第二天如期举行。
　　这是一个迷人的仲春午后。天空极尽可能地蔚蓝清爽，南加州明媚的阳光在每一片草叶尖上闪烁，孩子们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欢笑玩耍，每个人手里都攥着一把汽球，粉红色的，明黄色的，孔雀蓝，斑鸠紫，一个一个，随着松开的手指晃晃悠悠地向着太阳的方向飘去。
　　Cobb盯着这样的景象，微微有些失神，以至于他的岳父叫了两三声之后他才反应过来Miles想要和他说话。
　　“什么？”Cobb收回跟随孩子们脚步的视线。
　　“我想我们得谈谈，”Miles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关于你的工作。”
　　“工作……”Cobb嘀咕了一声，觉得有些扫兴。
　　没错，这个问题正是他回家以来一直极力避免去考虑的东西之一，它的复杂性和严重性足以把一个成年男人从儿童的单纯世界瞬间拉回成人世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里去，至于极力避免去考虑的东西之二……
　　Miles并没有给他时间去想为什么还会有之二以及他本来以为的之二是什么，“我和Michelle都很关心这件事。（Michelle，他的岳母大人在一边点头表示赞同）你知道你现在的工作很危险，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Philipa和James都还那么小，他们需要父亲的陪伴。”
　　“回到现实吧”，这正是Mal死后，Miles对这份工作一直坚持的观点。
　　Cobb知道Miles是对的。一个有两个儿童要抚养的单身男人确实不适合继续从事这份危险而不合法的职业，天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被警方再次通缉，或者完全地陷入limbo再也回不来。也许他可以有选择地接受一些任务？但安全系数高的工作通常价码都低得可怜。
　　Miles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考虑一下吧。”
　　Cobb勉强笑了笑，“我会认真考虑的。”
　　他觉得自己需要一张纸，一只笔，在纸上画一条竖杠，左边那栏列出来他应该放弃这份工作的理由，右边则列出他应该继续的理由。
　　左边是很容易塞满的，并且充满说服力。右边呢？
　　Cobb无意识地把手伸进口袋里，那里有一个长方形的小玩意，准确一点说，是个袖扣，更准确一点说，是Arthur的袖扣，再准确一点说，是Cobb买给Arthur的圣诞礼物。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从收到这个礼物之后，Arthur一直会在需要的场合佩戴这玩意儿，直到某一天Cobb注意到很久没在搭档的袖口上看见那个白金镶钻的装饰品。Arthur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说他丢了其中一个，那天他很忙，要去参观姐姐的画展，和许久未见的母亲一起吃饭，然后还要帮Cobb把他的礼物和问候捎给两个小天使，在这一片忙乱中，右手上的装饰品不知什么时候就消失不见了。尽管那算得上是一份贵重的礼物，但Cobb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在意的，直到昨天下午，天使中的一位把它从庭院的泥土里翻出来为止。
　　Cobb把袖扣从口袋里拿出来仔细端详。Eames曾经戏言这是Cobb这辈子买过的最有品味的东西，有品味到根本不可能出自Cobb的脑袋。尽管这是他在收到一份包装精美的赌场筹码作为圣诞礼物之后不甘心的吐槽，但至少有一点是对的。这是一份贵重且相当有品味的礼物，即使时隔这么多年也并不显得落伍，Cobb在见到它第一眼就觉得它应该属于Arthur，他们有同样的优雅和内敛。
　　Cobb把手里的小玩意抛向空中，然后在落下的半途中抓住它，扣针刺疼了他的皮肤。他叹了口气，放弃总是让人觉得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