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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百花香 闹花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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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幽香慢慢的沿着窗缝飘了进了粉嫩的闺房,慢慢铺满了这个中药味十足的小地方。
灵敏的鼻子被这抹清冷的香气唤醒,我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打着赤脚走到窗前,双手向前一伸,便有夹着凉意和香味的早风铺面而来,吹走了剩余的瞌睡虫,也吹淡了屋中浓郁的药味儿。
现在正是百花齐放,万艳争春的二月,也是寒门最忙碌的时节。早就听寒小八说了,二月十二是飞雪国最有名的花朝节,而这一日又正好是寒门小公主花满园的生辰,所以每年这个时候就是寒门最为热闹的时候。
随手捞过衣架上的衣服套在身上,然后将绣花鞋套在脚上,我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昨天暮哥哥答应我了要带我出去玩,不知道他忘了没。
躲过书房外留守的丫环们,我蹑手蹑脚的向暮哥哥的书房进军。结果还没走到,就听见书房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透过门缝,我好奇的望着站在屋子里的那帮陌生人。
“那么大一笔生意就这么被沈家抢走了,你们难道都没有反思一下吗?”轻敲着桌面,暮哥哥的声音中略带着压抑的怒气。
“寒门的丝绸生意虽然一直做的不错,那也主要是在京都。但是少爷您不要忘了我们现在是在暮落而不是京都。”开口说话的是个清俊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青涩的脸庞上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老成。见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他,才继续道:“在暮落,无论是丝绸、茶叶还是在畜牧,沈家一直都独领一家,大多数的商家也比较喜欢和沈家做生意。要和沈家抢生意,难度很大。”
“你忘了我们来暮落的目的了吗?”暮哥哥虎目一瞪,猛的拍了下桌子,吓得我倒退了一步直接跌坐在门边。
“谁?”又一个陌生的嗓音冷声问道。就在我一个晃神的功夫,一把银白的剑就架在了脖子上。
额间缓缓划过一丝冷汗,我双手撑着地不敢乱动,生怕有个万一。
“暮哥哥,是我,小草儿。”向暮哥哥投去一个求救的目光,我怯怯的说道。
“你到这里来干嘛?”暮哥哥好看的凤眼微微一眯,闪出一丝危险的信号,他并没有让那人把剑离开我的脖子,而是语气冷淡的问道。
是杀意,我的心中透出丝丝寒意,但却依旧嘴硬的开口抱怨:“暮哥哥昨天不是答应我要带我出去玩的吗?”看着暮哥哥毫无印象的表情,我嘟着一张小嘴,埋怨的瞪了他一眼,这人果然是忘了对我的承诺。
“玛瑙,把剑拿开,你吓到小草儿了呢。”暮哥哥眯着的眼缓缓睁大,嘴角牵扯出一个弧度,很快又变回了原来那个无害的寒七公子寒暮城。只是我心中的寒意却怎么也消失不了。
闻言,那柄银剑才慢慢的从我脖颈之间拿开。我这才敢放心的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当然,我也不会忘了抬头狠狠瞪了那个叫做玛瑙的男子。哦,不,这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但是他看我的眼神,却可以冻死好几匹马。打了个哆嗦,我小心翼翼的挪开自己的目光,打算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原谅他刚才的鲁莽。
“暮哥哥,现在可以出去玩了吗?”见没人扶我,我就自己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立马忘了刚刚的教训,一脸兴奋的冲向暮哥哥,开口嚷道。
嘟着一张嘴,我意兴阑珊的走在寒门后院的抄手游廊上,旁边则跟着笑的十分欠揍的小正太寒八寒愕池。叹了口气,我停下行走的脚步,呆望着某个点开始发呆。
“呦!”脸上猛的一阵揪痛,把我惊醒了过来。有些婴儿肥的两颊被一双同样肉肉的小手向两边拉扯了去,耳边响起了寒小八幸灾乐祸的声音:“怎么,被我小哥哥训了吧,让你没事去打扰他们谈生意上的事,傻瓜小草儿。”说完还不忘再扯下我的脸,通的我直皱眉。
“啪!”吃痛,我狠狠的拍下寒小八邪恶的双手,收回自己的游散的目光,对寒小八做了和鬼脸:“要你管啊!”说着,甩也不甩他便往前走去。
其实真正让我担忧的不是被暮哥哥骂,而是那个瞬间在他眼中飘过的强烈杀意,我隐约知道,那个瞬间他确实是想杀我的。但是,为什么呢,我只是不小心听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已啊。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肩膀突然被人往后拉去,毫无防备的我一个踉跄朝后退了一步,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你在走什么路啊,都要撞到树了。”耳边是寒小八无奈的嗓音,我抬头,正好撞入寒小八那潭深邃的黑眸之中,顿时愣愣的盯住了他。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他,可是盯着他那小扇子般的睫毛下那双好看的眸子,居然还是会失神。真是个好看的男生,才十四五岁的光景,就这么迷人,等在大些,不知要迷倒多少少女呢。
一阵微风吹过,传来树叶摩擦的沙沙声,还有细细的铃铛声。闭上眼,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四周开始变得静谧,感官也变得敏锐起来。我甚至可以听见寒小八细密的呼吸声以及他喷洒在我脸上轻微的吐纳。再睁开眼,看到的居然是寒小八微微泛红的双颊,咦,这孩子是害羞了呢。
“呵呵~”偏过头去,捂着嘴偷乐。寒小八匆匆推开我,跳离我的身边故意不看我,却不忘用眼角余光偷瞄,“你笑什么,好心没好报,哼!”好看的脸上依旧微微泛着可爱的红色,语气很显然有些恼羞成怒。
看着小正太寒小八别扭的表现,我突然忘了心中所有的不快,心也开始澄清起来。又一阵风吹来,抚起了我耳边几缕调皮的发丝,也飘下了些许粉白的樱花下来,与那樱花树枝上五色彩筏遥相辉映,好不迷人。
“好美啊!”伸出双手,我眯着眼想要接住跌落的樱花,却不料还是被它们从指缝间溜走,可我却乐此不疲的再接再砺。
“是很美!”听见寒小八的感叹,我笑着转头,想邀请他也加入捞花的游戏,却不经意发现他竟直直的盯着我的方向发着呆。他在看什么?
疑惑的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远处走来一位由众多丫鬟簇拥着的白衣少女。梳着的是流云髻,上面简单的簪着枝兰花玉簪,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那婀娜多姿的身段也昭告着主人是个怎样绝妙的女子,而现在她正袅袅婷婷的向我们的方向走来。
不知为什么,虽然看不到她的容貌,可是我的心里却蓦地腾起了一丝熟悉和亲近。这也是自从我失忆以来,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这个少女是谁,她和我又有些什么关系呢?
正疑惑着,来人已经走近了我们身旁,冷冷的瞥了我一眼,却把我看呆了。
好美啊,虽然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可是她身上无一不透出妖娆妩媚的光芒。尤其是那双凤眼,流转间便可摄魂夺魄,连身为女子的我都忍不住被她魅惑了。只是面色有些病态的白,身上也带着淡淡的药香,想来身子不是很好。
“小表哥好!”少女的目光掠过我,停留在发呆完毕的寒小八身上,颔首轻声唤道,轻灵的声音如黄莺出谷,让人浑身舒畅。我忍不住又花痴了一下下,哎,爱美之心人人有之,无论是男是女,我都爱看。而偏偏寒门就爱出帅男美女,白看不厌啊。
不过听她一开口,我就知道这少女的身份。她就是寒门的小公主,暮哥哥和寒小八的表妹花满园。真是不服气啊,难道寒门的风水就是好吗,养育的都是些美人坯子。寒小八是个超萌的小正太;暮哥哥偶尔有些冷冰冰的,但是剑眉星目,也很是好看;寒四哥寒暄劲则长了双狐狸眼,面容妖冶的倒不像男子;现在再看这小公主花满园,长大后绝对倾国倾城,迷倒众生。寒门的其他人自然也就不用多想,绝对不会差到哪去的。
哪像我,虽说柳眉细长,眼睛也很大,睫毛弯弯的很浓密,鼻子小巧而高挺,下面搭配着的算是樱桃小嘴,但唇色又有些病态的苍白,而下巴则浑然成圆,双颊仍有些未退去的婴儿肥。总的来说,只能说是很可爱。现在的我看上去就十二三的年纪,在人家眼里最多就是个标准的小萝莉,哪能和寒门的少爷小姐们的绝美容颜相比啊!
“满儿,生辰快乐!”寒小八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等下我要和小草儿一起出去,你想要什么,我买来给你做生日礼物。”
“出去?”慢慢的吐出了这两个字,花满园将头转向我,投给我一个奇怪的眼神,像是在询问我。下意识的,我点了点头,然后免费放送一个大大的笑容。谁知道,这个美少女居然忽的将头扭开,语气有些闷闷的:
“不用了,谢谢小表哥!”说着,花满园摇摇头,对寒小八微笑着颔首,领着一众丫鬟匆匆离开。虽然她离去的姿态依旧优雅,可是在我看来却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难道在我失忆之前,和她有什么过节吗?可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我还是莫名的喜欢她呢?哎,不想了,反正再想脑子也还是空空落落的,一点头绪也没用,还是有机会问问寒小八吧。
说到寒小八,我就想到他说要带我出去逛逛的,立刻把刚刚的疑惑扔到一边。
“不是说要出去吗?快点啦,走啦!”见我来了兴致,寒小八故意高昂着头颅不理我,任我一个人在一旁跳来跳去。
“走啦,走啦!小愕儿最好了,我们快点出去玩啦,我呆在这里都快闷死了。”抓着寒小八的衣角摇了摇,我撅着嘴嘟囔道,语气中有着小小的撒娇成分。
吃软不吃硬的寒小八果然很受用的挑了挑眉梢,咳了一声,才开口:“那我们说好了啊,出去了你可全听我的话。”看我如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寒小八才满意的牵起了我的手。
由于是一年一度的花朝节,街道上也就格外的热闹,到处都是叫卖的小贩,树枝上也挂满了各色的布帛,一簇簇的花朵在这五彩斑斓之中,开的格外娇艳。看着这一派生机,我的心也不由的雀跃了起来。外面世界的空气也格外清新啊,深吸了一口气,我便开始拽着寒小八到处跑。
刚开始,寒小八还会假装矜持一下的不去理会那些在寒门少见的小玩意儿。但是,等到了捏面人儿的摊位上,我就怎么都拖不走他了。
“小愕儿,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好不好啦!”看着面糖老头捏第七个面人儿的时候,我那微薄的耐心终于告罄,不耐烦的开始扯着寒小八的衣袖。
“乖啦,再看一个就好了!”没有转身看我,寒小八继续挤在人堆里重复着说过好多遍的话。
“呼~”无聊的垂头,我只能长长地吁了口气。银子都在寒小八身上,没钱我还逛什么啊,没办法,只有等到他看尽兴了我们才可以往下一个摊位挥霍。
把左手放到柳眉之上,我眯着眼抬头看天。碧蓝的天空忽然被一片黑色的阴影遮住,但很快的,阴影便向另一边移去,我这才看清刚才挡在我头上的,居然是一只硕大的赤色鸟形纸鸢。
街道中的熙熙攘攘慢慢退去,四周的行走着的人群似乎放慢了脚步,然后变得静止。一幅幅的画面在我面前一闪而过,却快的让我抓不住。
待我从中醒来,也似乎只是一个瞬间的事。寒小八依旧蹲在面糖老人面前看着他没捏完的面人儿,周围的人群依旧川流不息,热闹非凡。而刚才的一切连同那只巨大的赤色纸鸢一起消失在了这人海之中,仿佛只是我的南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