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地下城（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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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阔走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初临此地时的那个悬空的高台，不得已停下脚步来环顾四周，竟是走到了犄角旮旯，僻静地有些诡异。
他敛神想了想，自己是出了少年的门一路往西走的，中途出现过一处三个方向的分叉口，自己走了最左边的一条走了几步又遭遇了分叉，同样选择了最左边的那一条走。按理来说当靠左走到一个极端就会变成了朝东走，可是为什么……那个充当袖口的指南针却指示着自己此刻正在向北走？！
低头再次确认指针方向指示着此刻他在向北走无疑，沈阔疑惑了。
难道是这里的磁场有古怪？
沈阔尝试着又走了片刻停下来，再度低头看向指针走向时他惊讶地发现，此刻显示的是在朝南走！事实上他不过是退回上一个分叉口选择走了另一条路而已！
隐隐有什么呼之欲出，沈阔却没有被给予时间抓住这个转瞬即逝的念头，因为一阵警鸣声骤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第九小分队全队戒严——”
话音刚落，整齐、沉重的步伐“啪啪啪”地落在地上，顷刻间远处出现了一支整齐的部队。有人指挥着像在搜寻什么。
仿佛被这种整齐有序的步调感染了，沈阔有些发愣地站在原地觉得莫名的亲切，还有一丝怀念。
他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只会做军人，却不想最终做了逃犯；当他以为他会一直做逃犯下去时，这突如其来的世界、人、事都暗示着他或许能再做军人。沈阔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心中突然涌起的兴奋感，但，也只是兴奋而已。
沈阔抬头，这里没有阳光，但是通过周围的灯光强度和少年告诉他昏睡的时间推测现在是中午。——只是中午就操练军队，很显然还是搜查演习，警惕性和谨慎性何其高！
不远处有人面带煞气地跑近，紧盯着沈阔凶狠地问：“难道你不知道这里闲人莫进吗？！”
沈阔淡笑着回望他，装模作样地偏头想了想，温和道：“那个男人答应我可以随性改变这个世界的规矩，我本是不想，但此刻你倒是提醒了我，就改去了这条‘闲人莫进’的规矩吧……”
沈阔忽然有了些想法，想就亲眼看看这里的武装力量如何，也好确定那个计划是否可行。
男子仿佛被侮辱了般铁青了脸，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很是恼怒地挥出自己的拳头。他本是留了几分力的，只是想给这家伙来点下马威，却不料使上了自己七分劲儿的拳头在半空中硬生生被男人劫了下来！
沈阔被力推得后退一小步，表面上依旧是温和地笑着，内心却有些懊恼，果然生了病体力就不支了，否则凭自己全盛时期……再转而一想，不是每次应对敌人都可能是自己的全盛时期，所以不可轻敌。
收敛了笑意，沈阔沉下脸，重重地冷哼一声，全身上下无形中有一股子压迫劲儿直往男子身上压去！
“带我去里面，然后联系达尔文医师。”沈阔命令道。
男子踌躇了半响，终是答应了。走在沈阔身后暗自戒备，两手扶着胸口的长枪双目紧盯着眼前男人的一举一动。
沈阔知道身后男子的小动作，也不点破，一直走到了训练场沈阔才淡淡地提醒对方：“帮我联系达尔文。”
“我先得去请示我们队长。”男人说地有些敷衍。远处的那名队长遥遥望来，投以疑惑的询问。
“我命令你现在就去联系达尔文，现在！”沈阔厉声道，男子颤了颤，抑制住脱口而出的“是！”，阴沉着脸说：“我就去。”然后走开了。
沈阔站在原地没有动，无视那队长的打量，他背着手眺望着远处其他几个小队的训练，目光飘了很远。就像能够透过岁月的横隔看到几年前的自己一样。
沈阔的怀想被打断，男子走上前，恭敬道：“先生这边请。”他弯腰俯身向沈阔引了个方向，在沈阔转身后快步走上前，领着沈阔走近一间类似于会议室的室内。
会议室里除了桌椅就只有墙上一面巨大的屏幕，在这个偌大的空间里竟然也不显得小了。沈阔微微一笑，看向屏幕里蹲在一堆瓶瓶罐罐中的达尔文，转身用温和但毋容置疑的语气对身后的男子说：“出去时记得关上门。”
一语双关。其一是要男子出去，其二是暗示接下来的谈话实为机密，不可外泄。男子也严肃地点点头，退后几步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了。沈阔走到椭圆形的会议桌前，拖出正中间的那把椅子大马金刀地一坐，长腿一伸，自然而然地搭上了桌子。
他像一只会享受的豹子，又像一个痞子般邪邪地笑开了，开口道：“达尔文，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
屏幕里的达尔文并没有理睬他，只是在自顾自地疯狂刨动成堆的药瓶罐后兴奋地举起手里的药瓶，满脸疯狂地狂笑起来。
沈阔不以为意，同样自顾自地说开了。
“这是英国诗人Thomas Gray的《乡村墓地哀歌》里面的一句话，他说，在墓地埋着可能有莎士比亚。”
达尔文收起笑声，紧皱着眉头烦躁地说：“我不管你说这句话什么目的，只要别打扰我工作！滚！”
没有理睬达尔文，沈阔用一种惆怅的语调继续说：“这话的意思是，有莎士比亚这样天才的人，老死穷乡僻壤间。”
“诗人是文者，莎士比亚于他自然就是天才。可是这句话不只是指文学天才吧，你觉得是不是，达尔文？”
沈阔停下说话静静地等对方开口，一秒、两秒……对方显然没有开口的意图，室内的气氛诡异非常。
沈阔也不急，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只是感慨般叹息道：“这没有机遇啊，再多的天才也白白浪费……那机遇又是什么呢？”
“天时、地利、人和。”沈阔自问自答，轻笑一声，又道“千里马倘若没遇上伯乐，怎会有后世的美名？主公非识人之士，英雄又何来用武之地？”
最后一句问得是咄咄逼人，沈阔巧妙地收了嘴，只是一声长过一声的叹息着。
许久，在又一声叹息后，屏幕那头的达尔文说话了。他阴森森地笑了起来，十分肯定道：“你之前并没有昏迷！你听到了我和他的对话！”否则你又怎会知道我心中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我要世人肯定我的才华，我要施展我的天才！
沈阔不语，算是默认。
见到沈阔的反应，达尔文出人意料的没有过激反应，只是皱眉问：“怎么做到的？”能够瞒过我的医术，沈阔，你如何做到的？
沈阔神秘一笑，回答：“机密！”
“……”
“你这番话的目的我暂且不提，你就不怕被他知道？”达尔文话中的“他”，彼此都心知肚明。
除了那个男人，还会有谁？
“若是之前你就提醒我，恐怕我还会考虑回答你这个问题。可是此时话都说出口了，那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我又能后悔？达尔文，你应该知道他吧，什么都必须抓在手里。”沈阔笑，不以为然。
没错！达尔文阴沉下脸，怨恨地想，他还真就是什么都必须抓手里的性子。
于是他高笑道：“好！沈阔！你的回答很有趣。不过，你倒是说说，你又有什么资格值得我听你一言呢？”
沈阔作沉思状，幽幽然开口：“要不以我能够逃离此地为赌约如何？赢了，说明我值得；输了，我便不值得。”
“输了于你也无损失啊，这个赌，于你只赚不赔，我不赌！”达尔文嘻嘻笑起来，抱着找到的药瓶转身就走。
沈阔出言：“于你不也是只赚不赔么？”
“哦？”
沈阔认真道：“赢了，你便是有了机遇；输了，没有大机遇却也能一展所长，只赚不赔，不是么？”
“况且我也未必会输。”沈阔自信地微笑起来，斜睨着屏幕的某个角落，缓缓收回伸直交叠的双腿，利落地站起身，不知对谁说：“你们不答，我就当你们应了这个赌。”
言毕，转身就走。
达尔文眸中精光一闪，切断了视频连接，捧着那药瓶自言自语：“不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可是，你们当真以为我必须吊一棵树么……”他欢快地蹦蹦跳跳地跑进密室，甩上严密的门。
再进去，达尔文发现床上的宁家申已经醒了。失血过多的身子在冰凉的温度下泛着青白，脸色也是灰蒙蒙一片失了血色，只是那双眼确实耀耀生辉！
听见有人进来，宁家申毫不慌乱，只是平静地开口：“先生好生面熟。”
达尔文闻言大笑，说：“何止面熟。”
宁家申了然地笑，赞同道：“确实，何止是面熟……”言语平静，却难掩其中的憎恨！
果然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地下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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