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以后》莫司音

39、第三十八章

　　对他好一点？麦蒙盯着暗掉的手机屏幕发呆。
　　脑海中默默浮现出自己跟在贺玦身后，狗腿又谄媚地赔着笑，一会儿给他端杯咖啡，一会儿又走到桌旁帮他整理文件的画面……
　　“好恶……”麦蒙拍拍胸口，苦着一张脸暗自反酸水，嘴里不忘还念念有词：“啊啊啊啊真是烦死了！”
　　坐在麦蒙身旁的大叔：“……”
　　麦蒙缩脖子，不好意思地扭头笑了笑，不幸还是换来一个看神经病的眼神。
　　泄气地低头看了看表，好在还有几分钟就登机了。

　　“噗——卟！”洪亮的屁声突然响彻空旷的候机厅。
　　坐在麦蒙身旁的大叔：“……”
　　麦蒙再次不好意思地扭头笑了笑：“那什么……短信音，短信音，啊哈哈……”

　　一边抹着冷汗，揣摩大叔会不会打120，一边摸出手机。
　　结果是宁乐发来的信息：麦蒙，我对不起你……你自己要多保重！总之，我会永远都支持你的！”
　　麦蒙一头雾水。虽然确实好久没跟这丫头联系，但是也不至于突然间就交流不能了啊……宁乐刚发来的这条短信，他来来回回看了三遍，真就愣是没看懂。
　　于是回复：我表示，完全没有看懂。请说中文！
　　信息发出去之后，竟好像石沉大海一般，再也等不到任何回复了。
　　麦蒙在心底一番天人交战，为了昂贵的长途话费挣扎一番，到底还是给宁乐拨了回去。
　　“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麦蒙：“……”

　　最后直到登机麦蒙也没联系到宁乐。后来他干脆不管了，反正今天已经够糟糕的了，这丫头再折腾也折腾不出个幺蛾子来，管她去屎。
　　于是麦蒙安安心心地关了手机，安安心心地上了飞机，安安心心地在飞机上睡得昏天暗地。

　　落地以后，一开机便接到贺玦电话。
　　麦蒙顿时又心慌慌的不知所措了。颤巍巍地喊了声“喂”，就听到电话那头，贺玦难得的温柔声音：“到C市了么？”
　　麦蒙应了，一边随着人流走出机场，一边忍不住问：“你……你还好吧？”
　　贺玦隔了片刻，才笑着回答：“很好啊。”
　　麦蒙攥了攥拳，语气毫无起伏地说声：“哦。”
　　“看你没精打采的，出门就直接打车回学校吧。明天把票拿来，我给你报销。对了，明早记得你还要上班，不许迟到。”
　　麦蒙本来听前面的话，感动得都有些想哭，没成想紧接着又听到最后一句，嘴角顿时又拉下来：“知道了……真啰嗦。”
　　贺玦耳尖地听清了后面那三个字，当下九转十八弯地“恩？”了一声。
　　麦蒙抖，瞬间想起陆明说的话，连忙又道：“放心吧，这点儿自觉我还是有的。”顿了顿忍不住又问：“那什么……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想我？”
　　“……没什么那就这样吧。”
　　“呵呵。好吧，再见。”贺玦的笑声很轻，在喧闹的机场里，却异常清晰地印刻在麦蒙耳畔。甚至直到挂断电话，麦蒙还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滚烫滚烫的。

　　晚上，喻为恪送陆明回家，还剩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陆明忽然开口：“我就在这里下吧。你把车停到旁边就行。”
　　喻为恪一怔：“你不是说在锦泽小区？那还有一截路呢。”
　　陆明也不多解释，只是低头去解安全带。结果他的安全带解开了，喻为恪不但没有靠边，反而排在了等红灯的队伍里。
　　陆明的眉毛跳了跳，眼神斜斜扫过喻为恪的脸：“哟，胆儿肥了不少啊？”
　　喻为恪嘿嘿。
　　结果刚笑了两声，就被陆明一把掐在大腿内侧：“过了红灯给我靠边听到没？不然直接废了你。”
　　喻为恪抓着陆明使坏的手指，龇牙咧嘴地倒吸着气狡辩道：“那不能，废了我，吃亏的还是你。这种赔本儿买卖你一定不会做的。”
　　陆明脸上微微一红，不动声色地抬眼瞟了瞟前方红绿灯旁，倒计时的秒表，之后泰然自若地收回了手坐正。
　　喻为恪见状忍不住唇角咧得老高，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熟料下一秒，只听“嗷”的一声惨叫，却是捂着被偷袭的老巢，痛得险些没从座位上跳起来。
　　陆明轻描淡写地吹吹自己修长的手指：“过了马路，靠边儿停下。”

　　吃一堑长一智的喻老板这次没敢再坚持，过了红灯，就在路口的便利店前停了车。
　　陆明丢下一句“走了”便要开门下车，不想被喻为恪拉住手腕：“要么我还是送你回去吧？今天我好像伤到你了……这还有一大段路，我怕你走不动……”喻为恪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看到陆明的脸色在路灯下依旧红得明显，赶忙又补充道：“我不下车，我把你放下立刻就走。在车里，就算遇到你父母，他们也看不出来的……”
　　“喻为恪。”陆明忽然开口，抬眼定定地望着喻为恪，良久，一字一句地吐出三个再清晰不过的字眼：“我爱你。”
　　喻为恪：“……”
　　陆明凑上去，用嘴唇轻轻碰了碰喻为恪的唇：“我想和你在一起。”
　　喻为恪还是愣着没说话。
　　于是陆明很不满意地伸出双手捧了喻为恪的脸，任性地揉捏着，直到那脸上呆呆傻傻的模样，都被捏走了形，他才又说：“有些错误，犯一次就足够了。这一回，我是真的决定要跟你过一辈子的，所以，我不允许自己在我们的事情上，出哪怕一丁点儿差错。无论是我父母，还是其他什么人，都不能再成为我们之间的阻力。我们的事，以后只能是我们两人的事。你懂么？”
　　喻为恪眨眨眼，半响默默地摇了摇头……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封闭的空间里格外响亮。
　　陆明双手捧着喻为恪的脸，眯着眼再问一次：“懂不懂？”
　　喻为恪：“……”
　　陆明嫌弃地甩开手，推门下车：“算了，看你那副呆样也不明白。我走了。拜拜。”
　　喻为恪揉揉刚被陆明啪啪过的脸颊，眼神追着陆明慢吞吞移动的背影，忽地放下车窗，探出头去大喊一声：“陆明！我懂的！”
　　陆明被他喊得险些扭了腰，回过头毫不犹豫地比了个中指，送给正咧嘴傻笑的某人，一转脸，自己却也忍不住笑得眉眼舒展。

　　第二天麦蒙一大早便到了公司。
　　办公室里空空荡荡，除了大门的保安之外，居然一个人都没来。
　　麦蒙找到自己的位子，抽张纸巾擦擦灰，这才坐下。
　　他第一天来，贺玦就把正对着自己办公室的这张桌子分给了他。后来麦蒙每每蹲在贺玦办公室里画圈圈的时候，总忍不住透过玻璃看着这张再普通不过的桌子流口水。但是现在他坐在这里了，却又忍不住一眼一眼地去扫贺玦办公室的门。
　　又过了一阵子，同事们陆陆续续都到了。另外两个实习生看到麦蒙还惊讶了一番：“你怎么坐在这儿啊？”
　　麦蒙：“我本来就坐这里的好嘛……”

　　结果这天上午，一直到快吃午饭的时候，贺玦还是没有出现。
　　麦蒙蔫蔫的坐在自己位子上，心不在焉地继续整理上周没完成的一张表格。
　　身后忽然出现纷杂的脚步声，间或夹杂着模糊的交谈声。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麦蒙不假思索地立刻便回头去看。
　　居然还真是贺玦。
　　大概是今天有客户在，他穿着一身黑色正装，白色衬衣，打了一条白蓝色条纹的领带，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半点儿看不出刚失恋的人应有的失落与颓废。
　　他似乎忙着同客户说话，没有看到麦蒙。直到走得近了，他才淡淡地往旁边送了个眼神，之后仍与客户说笑着进办公室里去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同麦蒙说。
　　一直到视线被隔绝在门外，麦蒙才终于有了回神的感觉，想到自己竟然花痴一样目送了贺玦一路，除了抱头蹲墙角之外，他简直想不出更好的用来缓解脸颊热度的方法。

　　他为什么像没看到我一样呢？啊，大概是还在生气吧……
　　可是怎么看，都不觉得他有难过的样子啊？啊，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强颜欢笑呢……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啊，我管那么多干嘛……
　　烦死了烦死了，要么还是再去道一次歉好了？啊呸！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不去不去！

　　就在麦蒙纠结得抓耳挠腮，恨不得去撞墙的时候，贺玦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
　　贺玦脸上带着标准得可以从事某服务行业的微笑，陪着刚才的客户走出来。麦蒙这次学乖了，眼神牢牢地黏在电脑上眨也不眨，坚决不往贺玦身上飘。
　　直到脚步声走远了，交谈的声音也听不到了，麦蒙才用力一抹脸，长长地松了口气，小声骂了句：“靠，瞎紧张个屁啊。”
　　还没等他嘟囔完，后背一股大力袭来，麦蒙一个不防备直接被拍得贴在了电脑屏幕上。等他堪堪直起腰来，才惊觉鼻间飘过丝丝缕缕古龙水的清香味道，再下一秒，随着拂过耳边的温热吐息，传进耳朵的却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下次就算想盯着我看，记得挑我没陪着客户的时候。不然……我怕我要犯错误。”
　　贺玦说完，欣赏够麦蒙瞬间飙红的脸和脖子，才满意地回到自己办公室里，关上门的同时，不禁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被留在门外的麦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