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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大家一起揍幕府 ...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逝。

      当众人反应过来,随着侍女一声可震破屋顶的尖叫,长野终于回过了神。

      飒墨言好奇的看着他抖得和帕金森似地手指半天都没法聚焦成功的指上自己的鼻子,怀着一颗尊老爱幼的心耐心的等着他开口。

      良久,这名煞白着双唇的男子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以着丝毫不逊色于之前侍女的声音吼叫道:“放,放,放肆!!!!来人啊,给我——”

      “挺有意思的不是吗长野大人。”依旧还被飒墨言掐着脖子的青年轻笑,伸出自己修长的手指仿佛拂去灰尘一般轻松的便将飒墨言的手拨开。

      紧接着,他眼神一凝,捏着飒墨言的手腕毫不犹豫的狠狠将她摔向一边。飒墨言被风间扳着手一把按在了榻榻米上,之前她插入对方耳鬓处得短刀在离她鼻尖一寸的地方悠然的闪着光。

      “你是第一个敢对本大爷挥刀的女人。”青年的声音宛若窖藏最久的陈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惑,“你说……你该怎么死比较好呢?”

      “大人!”

      麝姬失言惊呼,飒墨言却是缓缓的沉下了眸子,看着对方收敛了全部笑意。

      “那么,依风间先生的意思……”看着织松一脸泫然欲泣,长野突然有些为难。

      青年勾着唇角,突然就松开了压着飒墨言面颊的手。他取过了一只崭新的酒盏,悠然的给自己斟满,语气随意而淡然:

      “啊,不用当真,我开玩笑的。”

      ——揍死这货,不要犹豫飒墨言你这是为人民除害揍死这货吧!!!

      飒墨言努力将自己的视线聚焦在那把短剑上,力求不要去看某张欠抽的脸。长野揣度着青年的意思,半晌才带着丝不确定道:“那么需要我将此人送至您所下榻的驿馆,听您处置吗?”
      送你妹啊!

      一席话——也许是自己本身就常常混迹与烟花之地的缘故——长野说的有些暧昧。不顾飒墨言脸上连白粉都遮掩不住的黑色,长野直接询问着风间的意见。

      也许在他的眼里,吉原的女人原本就没有什么选择权。

      青年若有所思的瞟了飒墨言一眼,嗤笑道:“不了,我还没有被一个下贱人类暗算的打算。”说着他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眼飒墨言缩在衣袖中的手指——在飒墨言的指间尖锐的发簪若隐若现——眼神轻蔑。
      “我可没有陪人类耍猴戏的兴趣。不过——”

      男人说着,绯色的眼中滑过一丝浅芒,他看着飒墨言眼拉起嘴角道:

      “养只这样的宠物,倒也挺能打发时间。”

      ……
      ……

      飒墨言决定回去做个小人,画上金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睛,写上“风间”的字眼每天戳着玩。

      那一晚在织松的力挽狂澜下,总算是平安的过去了。飒墨言时候问起织松那“风间”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几乎连井伊直弼有几个情妇都知道的“千花第一情报头头”织松也露出了迷惘的神色,只道对方似乎是幕府急欲拉拢的贵客。

      “不管怎么样,长野已经向老板提出买下你来讨好对方了。”织松有些担忧的皱了皱眉,“虽然老板没有答应他也不敢明着拒绝……辛夷,找个机会你离开这儿吧。”

      飒墨言闻言,比了比站在庭院里双手抱着长刀闭目养神中的某少年,哭丧着脸开口:“你以为我没想过这事吗?那个买了我的混蛋居然派小一每天十二个时辰的盯着我啊!”

      “连如厕和洗澡都要在门外守着的命令啊我靠!”

      飒墨言已经被这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现实逼的□□粗了,她抓着自己的头有些癫狂道:“要让我给那个鬼畜变态中二男当宠物——劳资还不如嫁给坂本龙马那货当童养媳啊混蛋!!”

      辛夷,你这样说不担心我生气吗?

      织松默默的看向原本被聘来保护自己的某少年,当了他几个月的受保护人,织松当然清楚这名少年对武士刀的“诚”有多看重。

      ——让他放飒墨言走,可能性比迷恋织松的长野主膳突然爱上了肌肉男还低。

      织松有些头痛的按起了额角。坂本龙马在离开前拜托过他在江户的所有熟人照顾飒墨言,虽然飒墨言没有注意,但织松却是在她来找龙马时无意间见过她几次。

      她喜欢这个宛如坂本龙马妹妹一样的孩子。或者说,她不过是爱屋及乌。

      无论是因为谁,她都没办法看着这个有着和龙马一样明亮眼眸的孩子,最终变得和她一样。

      “或许,也不是无计可施……”织松皱了皱眉,“如果有可信任之人接应的话。”

      织松的计划很简单,她可以去拜托和龙马相熟的雪村医师弄来能伪装成得了肺痨病症的药物。为了大局考虑,飒墨言就会被顺其自然的“抛弃”。

      “不行,我还没找到可以救老师的方法。”

      ——从某种程度而言,飒墨言和山口一同样执拗。

      事情就这样陷入了僵局。眼看日期越来越近,飒墨言也越来越焦躁。一方面是因为长野,一方面却是因为她的救援计划。

      走出了织松见客的雅间,飒墨言在游廊上透着气。

      吉原的夜才是这个世界的主题。站在游廊上,呼吸到的空气充斥香粉,吹过耳畔的夜风带着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属于女人的调笑声。

      暖风吹得游人醉,欲把杭州当汴州。

      飒墨言轻笑,目光沉寂。

      “山田君?”

      飒墨言猛然回头,只见一名带着斗笠走在游廊上的青年男子不太确定的开口,被风吹起的刘海露出额上一道浅浅的弓形伤疤。

      “桂?!”飒墨言低声惊呼,“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者正是桂小五郎。他向四处张望了一下,压低着声音对飒墨言开口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地——我们换个地方。”

      桂说着便想拉起飒墨言向其他地方走去,此时一把闪着寒芒的长刀却没有一丝声响的猛然斩向了他欲拉向飒墨言的手。

      桂眯起眼看向握着刀面色清冷的紫发少年,右手缓缓的移向腰间。

      “等等!”飒墨言低声喝止住了桂欲拔刀的举动,转头看向山口道,“老板的命令是看着我不许我逃跑对吧,可他没说不让我见见朋友。”

      飒墨言看着山口,眼中带着丝恳求。山口一沉默了会儿,收到回鞘,冷淡道:“织松大人有个休息用的小间,那儿足够隐蔽了。”

      “小一谢谢你!”

      飒墨言啪的一下就狠狠的拥抱了一把这名总是喜欢面无表情的少年,调戏完了后却总是相当不负责任的就挥挥手离开。

      山口一觉得他快习惯了。

      依旧是面瘫着张脸,看着两人匆匆离开的背影,他的脚步顿了顿,还是跟了上去。

      ——至少,他需要帮他们守门。而这一点,想来飒墨言是绝对考虑不到的。

      织松这件休息用的小屋虽然不大却足够精致,飒墨言给桂斟了杯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倒是接下了斗笠的桂看着手里的茶,挑眉笑了笑。

      “虽然在看见你的第一眼便在怀疑——”桂笑着端起了茶,“你果然是个女人。”

      “不过,千花的辛夷居然是你——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对于前一点,飒墨言毫不做作的点了头。而对于后一点桂话语中所透露出的浓浓诧异,飒墨言安静的将茶粉均匀的撒入茶碗。桂笑着抿了一口飒墨言所泡的茶,却在下一秒僵住了笑意。他勉强将口中的液体咽了下去,看着飒墨言的眼角有些抽搐。

      “这是什么东西?”

      “茶啊。”飒墨言答得理所当然。

      ——我当然知道这是茶,但到底是怎么样的茶才能难喝道这种地步啊!这种味道,你把一壶盐都丢进去了吗!!

      桂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着眼前双眼透亮如初的少女神色有些复杂。

      那样纯粹的笑,那般纯粹的眼。桂甚至有种错觉,他仿佛回到了两年多前,面前坐着的依旧是甲板上指着他喊“假发”的无忧少年。

      可能吗?一个人可能在这样的乱世里始终如一吗?

      桂扪心自问,却发现他似乎得不到答案。

      最终,他闭了闭眼,收回了所有的情绪。看着少女略带紧张的眼,他说出了今晚自己想说的第一句话。

      “山田,高杉病了。”

      飒墨言的手一滑,差点便摔碎了手中的杯子。她扯着嘴角一脸古怪的看向桂道:“你开玩笑的吧,以少爷那种性子,他会让自己生病?不不不,我是想说就算是我病了少爷他也不会病吧?”

      ——那货可是能单手抗下我劈刺的怪物啊!那种身体素质怎么可能生病啊,难道他是沉迷【哔——】色,被掏空了吗口胡!

      面对飒墨言的不相信,桂却是早料到如此般得镇静。拇指指腹轻轻滑过杯沿的花纹,他看着飒墨言,神色复杂的开口道:

      “他以为你死了。”

      啪。

      飒墨言手里的杯子终究没有活过今晚。飒墨言急急的弯腰去捡碎片,桂端坐在案几前,依旧平静的继续开口:“高杉在松阴事出之后就偷偷的回到了长州,但他得到的却是你的死讯。”

      顿了顿,桂直直的看进了飒墨言有些躲闪的眼睛中:“匆忙的两地奔波再加上精神打击,我以为就算是身体再为康健的人都会病倒。”

      飒墨言蹲在地上,杯子的碎片被她小心的收起在一旁的托盘中。她看着被染湿的坐垫微怔,随后拉出了一抹苦笑般得弧度:“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啊,你都相信我不会死,少爷的脑袋只剩下浆糊了吗?”

      桂不置可否,放下了茶杯:“也许吧,在刀匠店看见你的配刀的事情恐怕夺走了他的思考能力。”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桂再次浅浅笑开。他看着飒墨言道:“高杉他真的把你当兄弟。”

      “……我知道。”飒墨言捏着坐垫的手指收紧,“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如果不把她当做兄弟,为人高傲如高杉晋作者,有谁会愿意为一个在这个时代地位低下的女人熬红糖水醒酒汤?

      高杉晋作,这名被后世冠以“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评价的男子。飒墨言从没想过自己会遇见他,更没有想过,他们会成为如斯般的刎颈之交。

      “晋作他现在怎么样?”飒墨言哑着声音询问道。桂半垂着眼帘,半晌答道:“只是累很了,又不小心染上了些许风寒,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

      “是吗……我暂时出不去,你能带他来见见我吗?”

      桂叹了口气,摇摇头:“恐怕不行,他需要休息。”

      飒墨言的双眼有些出神,桂的脸色在昏暗的定光下晦涩不明。

      似是想到了什么,桂带着丝疑惑开口向飒墨言询问道:

      “山田兄……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嗯?”

      “听闻高杉兄所言,你似乎对攘夷并无兴趣?身为松下门徒,你难道不想亲手改变这个国家吗?”

      “……对不起。”飒墨言轻声道。对她来说,攘夷这样高风险的活动实在不是个好出路,如果不是高杉坚持,她甚至宁可改变历史把高杉拐去种田!

      ——可是,这世界上,总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

      于高杉而言“这”是国家,于飒墨言而言……

      桂看着飒墨言的眼神有些诧异:

      “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大和之人?”

      飒墨言的去取茶盏的手指僵在了半空,她沉默的看着桂,看着他一脸的惊讶和不解。身为松下之徒,对攘夷居然避如蛇蝎,这简直就让人看不起。尤其是——飒墨言还是高杉的朋友。

      桂是高杉的朋友,而飒墨言对朋友一向不喜隐瞒。

      所以她点了头,坦然承认道:“不错,我不是大和人,我来自日本西方的国度。”

      “大清帝国吗?”

      桂似是自言自语。在摇摆的灯光下,桂沉默良久。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弯起嘴角对着飒墨言轻声道:“算了,人各有志。不过山田,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和攘夷无关,一件对你,对我,对高杉都有益的事情。”

      “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救松阴吗?”

      山口选在里这间小室约五步的地方抱着长刀浅眠。这个位置,既不会听见室内的谈话声,也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任何人的接近。

      第一个出来的人是桂小五郎,他出来前对着山口友好一笑,但山口一依旧在他那双微微上挑的眼中捕捉到了一抹不屑。

      但若在乎起别人的看法,山口一便不是山口一了。

      山口在离门口五步远的地方等了很久,直到带着斗笠的桂小五郎彻彻底底消失在了夜幕中,飒墨言也没有从那间小室里走出来。

      山口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紫色的发丝贴上了冰冷的墙面。少年冰蓝色的眸子看向透着温暖橘色光晕的小间,沉默着盘膝坐在了回廊上。

      隔着一道墙,不发一言的等待。

      月亮渐渐爬上了最高峰,飒墨言将室内清理完毕,哗的一下拉开了门。

      “嗯,小一你没离开么?口胡我在你心中诚信度就这么低么!”看着缓缓直起身“绝对完美完成雇主每一个命令”的山口,飒墨言有些悲愤,“不过,你为什么不直接推门进去,外面不冷吗?”

      山口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清冷道:“走吧,我送你回织松大人那儿。”

      “哦,你等等。”飒墨言点了点头,在看见山口单薄的服饰后又跑回了内室,倒了一杯之前为桂泡得热茶走了出来。

      “暖暖手吧,剑客的手很重要吧。”

      山口看着眼前少女替出的茶杯难得的怔了半晌,他有些迟疑的接过了飒墨言手中的茶杯握于手心,感受到丝丝温度透过温润的陶瓷传递至他的手心。他看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的飒墨言,开口道:
      “你煮的……不能喝吧。”

      “……你看不起我是不是,只有麝姬她们的茶是茶,我的就是泔水是吧是吧!”

      面对飒墨言一脸的愤愤不平,山口手掌在空中停顿了半晌,最终只得无奈的将茶杯举至唇边。随后——

      “……”

      “噗,噗噗噗!你真喝了啊,在下一不小心撒进了一勺盐啊……”

      飒墨言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对方的肩,一脸严肃道:“少年啊,要执着于自己的心,不要被外界迷惑啊!”

      ——难道不是你逼的吗?

      安政六年八月某日晚,现名山口一的某少年,第一次生出了砍杀女人的冲动。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大家一起揍幕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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