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攻》廿二

23、见到江一旸

　　江一晴和江伯伯一起坐车去第一医院．在路上江伯伯已经告诉了江一晴今天凌晨江山又病发了，是旸旸打电话叫的救护车，然后就到他家拍门请他帮忙．

　　“旸旸真的好乖。一晴，你爸的身体越来越差，最近隔个几天就病发一次，吃止痛药都顶不住了．”江伯看了看江一晴，欲言又止．他很想问江一晴为什么快两年都没回家，连电话都不没有？但现在问这些不合时宜，回来就好．

　　“江伯，谢谢您一直帮忙照顾．”除了感谢江一晴也不知说什么好．

　　“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旸旸一直以来都很坚强．这次江山病发得太突然了，我手上的钱加上旸旸的也只够付定金．住院费和医药费还没交．本来我想先回来取钱，但我不放心旸旸一个小孩子坐在急诊室外面等。那个，你也知道，半夜在医院里，别说是小孩子，就算是大人都觉得害怕．旸旸，唉．”江伯一想起瘦小的江一旸佯装坚强的样子就很心痛．

　　“旸旸 … … ”

　　“你爸虽然是抢救过来了，他刚转入病房。不过一晴，医生跟我说了，你爸他，大概捱不了了，就这几天的事了．还好你回来了．旸旸他也有个依靠．”江伯伸手拍拍江一晴的手，低声说着．

　　“嗯，我知道了．江伯，这两年多亏了有您帮忙，我们真的很感谢您！”江一晴忍不住想流泪，他有点控制不住这个身体突然爆发出来的感情。眼红红地回握着江伯的手．

　　“大家邻居别说这话．一晴，你也别难过了。”江伯用力握紧了江一晴的手安慰道。

　　到了医院门口下车，江一晴就拖着行李箱跟着江伯直奔住院部．刚才走得太匆忙，忘了把行李先放在江伯家了．

　　两人还没走进病房江一晴就听到一把冷冷的女人的声音：“喂，小孩，你们什么时候交医药费和住院费？”

　　“我，我不知道．……”低低的怯怯的童音，听起来快要哭了．

　　“不交钱下午你们就得出院，听到没？”声音变得严厉．

　　“嗯．……”几不可闻．

　　江一晴和江伯走到病房门口就见到一个稍胖的圆脸女护士正居高临下对着江一旸说话，江一旸站在她面前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但他微微颤抖着的身体表明了他很害怕．江山正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他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迷着？

　　“说什么呢？白衣天使．对着一个小孩子说这些要恐吓他吗？”江一晴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这也太欺负人了吧？对着一个八岁的小孩有必要吗？他听不下去了，拖着行李箱走进病房．

　　“住院交费天经地义，你……”胖护士见有人跟她呛声立刻抖擞着精神准备还击，一抬头就见到江一晴那张漂亮的脸孔，修长挺拔的身材，不由看呆了，后面的话自动消言，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费用当然会交，但你对着个小孩子那么大声说会吓着他的。没大人在这里你问他也没用．”江一晴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江山的病床，把行李箱放好就站在胖护士面前，伸手揽住江一旸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几乎立刻江一旸就用那双纤瘦的手臂紧紧地抱着他的腰。

　　“哦……”胖护士依然看着江一晴的脸神游太空，这人皮肤好好，细腻得连毛孔都几乎看不见，这声音听起来很是生气，但盯着她的眼睛好漂亮，那眼神一点也不凌厉……，这彪悍的胖护士在江一晴的眼光下竟然害羞了，脸红红的。

　　“嗯？”江一晴眉头皱得更紧了，这神马情况？这胖姑娘突然扭扭捏捏的不是在害羞吧？

　　“没什么，那个，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叫我，我叫李红。”胖护士在这小镇上还真没见过这么好看气质又那么儒雅的男人，不由有些荡漾了，态度立马软了下来．

　　“哦，那谢谢你……”江一晴见胖护士态度改变了也就见好就收，在医院里还是别得罪医生或护士，不然辛苦的是病人。

　　“不用谢。”胖护士抬头看了一眼江一晴又低下头了，江伯和病房里的人见了都忍着笑，这胖姑娘也有温柔的时候啊。

　　“李护士，我现在先去交钱，一会要麻烦你带我去见见江山的主治医生，我想和他谈谈我爸的病情．”诡异归诡异，但现在最重要还是先跟医生谈谈吧．江一晴匆匆地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江父，又摸了摸江一旸的小脑袋．

　　江一旸早在听到江一晴的声音时就抬起头来了，见到哥哥就在自己身边还抱着自己，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只是哥哥跟那个凶凶的护士在讲话，他也不敢哭出来，只是用力地抱紧了哥哥的腰默默地流泪。现在见到江一晴摸他的头，江一旸才张张小嘴叫了声“哥哥”就哇一声哭了出来．

　　“好了，乖．旸旸乖．旸旸和江伯在这里等一会，哥哥现在先去交钱．好不好？”江一晴见江一旸哭得那么凄凉心中不由一酸，忙蹲下去抱着他哄着，又替他抹了抺眼泪．江伯也走过来拉着江一旸的手安慰他，向江一晴示意江一旸交给他行了。江一晴才跟着那个突然别扭起来的护士出去．

　　突然热心起来的胖护士带着江一晴去交钱，还在一边等着他交完钱后亲自带他去医生的诊室．离开时还显得有些依依不舍．江一晴很冏，但脸上不显，笑着谢过胖护士，这才走进诊室。

　　“你好，王医生。我是江山的儿子，这些是住院费和医药费的收据。”江一晴把各式各样的收据和药单连同着一个红包交给王医生．

　　“嗯，好。我正想要找江山的家属谈谈他的病情呢。”王医生接过时摸了摸红包，脸上多了一丝笑容，看不出这年轻人挺会做人的．

　　“王医生，我爸现在什么情况？”江一晴直入主题。

　　“情况很不乐观。本来开始时他有配合医生做化疗，但后来他就不来做了，只叫医生开些药给他吃。癌细胞不但没有得到控制，反而现在已经全面扩散了。”王医生语带可惜的说，“也就是说现在做任何治疗对江山的病都无济于事了，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吧，就这两天了。”

　　“嗯，谢谢医生。” 谢过医生后江一晴慢慢走向病房，心情很沉重。

　　江一晴知道江山不做化疗完全是为了省钱，自己这一年半突然没了消息，他担心江一旸以后的生活。江伯已经告诉他了，江山一直都在咬紧牙关死死地硬撑着，每次进医院都是痛晕过去被江一旸叫救护车送进来的。肝癌有多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那简直生不如死。可江山竟撑了那么久，可能他想撑到自己回来吧。

　　走进病房就见到江一旸小小的身子正伏在病床上，一双小手紧紧地抓住江父那只干枯而粗糙的大手。江伯不在病房里，可能有事出去了。

　　“旸旸。” 江一晴轻轻走近江一旸，弯下腰轻轻拍了他一下。江一旸比照片上看来还要瘦小，身量就像六岁的小孩一样。身上穿着一件款式很旧但很干净的有些脱色的黄色毛衣，一条灰灰的已经起毛了的棉裤子，脚上是一双明显不合脚的黑色棉鞋。

　　“哥哥？……”软软的童音响起，带着些不确定。江一旸抬起头望向江一晴．刚才那个胖胖的护士好凶好凶，自己身上根本没有钱，爸爸又没醒，他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然后哥哥出现了，但那个哥哥和以前不同，长长的头发不见了，哥哥刚才还抱着自己呢，是做梦吗？真的做梦吗？但江伯伯说真的是哥哥回来了。

　　“是哥哥，旸旸～哥哥在这里。”江一晴摸摸江一旸的头发轻声道。这头发虽然软软的但有点枯黄，一看就知道营养不良。江一晴的心又难受了，这瘦小的孩子，是他弟弟。

　　“哥哥~~~”江一旸一确定是哥哥后马上跳下椅子扑进了江一晴的怀里开始哭，江一晴赶紧抱着他轻声安抚着：“哥哥在，旸旸乖。”

　　“哥哥～～～你怎么那么久才回来呀？呜~~~你这么久都没打过电话给我们，我，我~~~我天天都……都打电话给…… 给你，呜~~~~但你……你都不接电话……呜~~~”江一旸说到后面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只是紧紧地抱住江一晴的腰压抑地哭着，因为太激动又不敢大声哭，反而透不过气脸都憋红了。江一晴忙轻抚着江一旸的背脊帮他顺气。

　　“乖，是哥哥不对，是哥哥错了。”江一晴摸了着江一旸的头，又拍了拍他的背．

　　这身子实在是瘦小得令人心痛啊，摸上去都是骨头。江一晴弯着腰摸索到床前的那张塑料椅子上坐下，然后把江一旸整个抱在怀里。想来这一夜的折腾江一旸吓坏了吧，以前的那些个江山病发的日子真不知道这小孩是怎么撑过来的？

　　“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江一旸还哭得直打嗝，但肚子里却传出了打雷一样的声音，江一旸有些难为情了，抽泣着用手捂着肚子还把脸埋在江一晴怀里不敢抬头看，可这也无法阻止饥饿发出来的声音。江一晴怜惜地摸了摸江一晴的头，正好江伯伯进来了．

　　“一晴啊，我刚刚出去打了电话回家．旸旸这是怎么了？跟哥哥撒娇了吧？”江伯伯笑着慈爱地摸摸江一旸的头．

　　“江伯，旸旸饿了，我们一起下去吃饭吧．”江一晴看了看江山，他还在睡着，一时半刻也不会醒过来．

　　“也好．一会你把手机告诉这里的护士，有什么事情可以马上打给你。”江伯提醒道。

　　“好，我现在就去登记。”江一晴一听也对，把江一旸放在椅子上坐好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