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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玉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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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跟着胡骎回到家里的时候,还处于有点恍惚的状态,连小王八蹭来脚边拖长声音撒娇都没得到他的回应。胡骎回头看一眼坐在沙发上沉默着不吭一声的江城子,眉头不由皱起来。
“别这样。”他忍着不耐走过去坐到江城子旁边,“你这样我看着能好受么,我知道你跟莫珊感情好,但是她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有必要这么挂着她么?”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江城子推开胡骎拥过来的手臂,顺势躺倒在沙发上,用手盖住眼睛。
胡骎看着他,若有所思了一阵,然后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说那种话,在莫珊面前提起你们的血缘……我当时是因为太着急了,你那话的意思就是想跟我撇清关系。”
江城子没有回话,仍旧仰躺着一动不动。胡骎看他无力的盖着眼睛的那只手,皮肤泛着健康的小麦色,薄薄的、线条流畅的肌肉下面有种鼓动着生命力的感觉,胡骎忍不住联想到那皮肤细腻的触感和灼热的温度,当即心猿意马起来。
他靠近江城子,两只手撑在江城子的头两边,弯下脖子撒娇似的蹭了蹭江城子的手心:“你为了你妹妹就想抛弃我,你知道我怎么想的么。”
江城子似乎因此有点动摇,慢慢移开挡住眼睛的手,与他上方的胡骎对视,当看到对方眼睛里委屈得要溢出来的神色时,全线溃败了。
胡骎趁机吻了上去,把江城子的惊呼和挣扎都吞进嘴里,热度像燎原之火点燃在两具年轻的身体上。
小王八蹲在一边的沙发上,喵了一声,见没人搭理它,就趴下来把脑袋搁在毛茸茸的两只爪子上,看那两个人从沙发翻滚到地毯上,于是又喵了一声。
“胡骎,我喜欢你。”江城子在喘息的间隔里,闭着眼鼓起勇气说出了他对胡骎的第一次告白,他安静等待着胡骎的回应,感受着对方的嘴唇慢慢从胸口移到了他的眼帘上,更温柔地亲吻他。
胡骎什么都没说。
但江城子以为他懂了,雄性之间有力的拥抱阻止了他缠绵而软弱的思绪,他觉得在这一刻他只需要用身体中心爆发又熄灭、熄灭又重燃的火焰裹紧对方、舔舐对方,就能确定他们坚固的感情。
所以胡骎没给的回应,那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当胡骎听到江城子的那句“喜欢”时,他顿了一下,心里升起的是难以言说的甜蜜和幸福感,但他控制了这种感觉的蔓延,睁开因为沉浸在激荡中的双眼,他的眼睛在一瞬间就恢复了清明,他看着身下的江城子,看着他因为脱口而出的告白而羞涩的脸,那少年紧闭着眼,微微颤抖着等待他的回应,他犹豫了片刻,俯身吻了对方,用虚假的温柔亲吻江城子心脏的位置,再一点点吻到江城子的眼。
江城子以仿佛托付一切的力度抱住胡骎的时候,终于呜咽出声,他说:“我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胡骎淡淡地“嗯”了一声。
白幼宁在医院虚以为蛇地住了颇久,江城子时常陪伴左右,并且在白幼宁出院以后,江城子也如他所愿地出现在了帮中。
这算是一个小的回归,江城子在高中以后就逐渐脱离了帮派。白幼宁觉得江城子还是个读书的料,不想看少年跟在他身边再毁了三五年的大好青春。他从来都是愿意照顾他一辈子的,就算他不再陪在他身边保护他,替他冒险,他也愿意将这不能占有的少年用另一种方式占有。
白幼宁永远记得,江城子还不得他看重,只是作为药人吩咐在药铺地下室里帮他炼玉片的时候。他有一日心血来潮到那个门面上普普通通的中药铺子去,查看给他炼玉片的进程。那个点上江城子已经在地下室呆着了,他就跟随药铺的掌柜,沿昏暗的楼梯下到非常深的地下室门口,那门上有个玻璃的小窗,白幼宁就透过那玻璃,看到了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不超过十平米的长方形屋子里,有四个青铜火炉摆在墙角,炉火燃烧得很旺,那里面是稀有的药酒掺兑某种神秘固体做燃料,屋里可想而知弥漫着气味浓重的药香,由于这种诡异的燃烧不产生烟气,江城子呆在这个密闭空间里不至于被呛死,但是剧烈燃烧也会消耗绝大多数的氧气,但他却必须得在里面呆一整夜,他到临近清晨的时候会开始呼吸困难。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江城子永远搞不明白那些垫在他身下的玉片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儿。那些薄薄的玉片通体透净,被用丝线串联在一起制成凉席的模样,看起来也只是成色优秀的玉而已,既没有血丝在里面也不是翠绿欲滴的玉种,可江城子躺在上面,没多大一会就觉得冷得要命,寒气入骨的同时整个房间蒸腾的热空气又一波波往他身体里窜,就像那些神乎其神的武侠小说里的描写,两股真气在他体内龙争虎斗,缠个你死我活。这样寒冷与火热交替的上半夜过后,炉子里的火就完全熄灭了,玉片也停止了供冷,这时候他能得到短暂的休息,通体舒畅得不得了,但没多大会儿,身体里的筋骨都好像错了位,那张玉片组成的凉席就这么默默地,释放出诡异的牵引力,把他牢牢吸附在上面,看不见的力量直接伸入他的肌理,江城子能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体里有什么被那玩意儿吸走了,恐怕就是莫珊说的“精气”一类的吧,靠。
江城子在地下室度过的第一夜把他胆都吓破了,但由于白天身体又实在没什么大碍,他那时候活得无望,就抱着大不了一死的决心把这事一直干下来了。到后面他都能习惯那些非人的疼痛和挣扯,那种炼玉片的方法也习惯了他,就渐渐没那么折磨人了。
而白幼宁透过玻璃看到的那一幕,正是江城子被玉片吸取灵力的后半夜。
少年全身赤裸,躺在泛着莹莹光芒的玉席上,因为正受着折磨而绷紧了全身的肌肉,颈项拉出一条完美的弧线,露着他脆弱的咽喉,湿发贴在他苍白的面颊上。
没有比这更撩人更震惊人心的了。
白幼宁知道,他就是在那一眼里,完全沉沦的。
在那之后,白幼宁俨然成为了江城子最亲近的长辈,接他放学,贴身带着他参与一切事物,用最温柔的一面对待他。帮里有段时间让所有人都相信的传言是:白幼宁总有一天会将江二扶上老大的座位。但是没过两年,江城子上了高中,就渐渐淡出了帮派,所有人在惊讶的同时也轻易猜到了答案,白幼宁对江城子的爱护已是昭然若揭的,或许江城子真的能在这雄鹰羽翼的庇护下长成正经的好青年。
白幼宁原先也是这么想的。
他知道他在江城子心中还不如那个咋咋呼呼的小丫头来的重要,但江城子孤身一人在这世上,除了那小丫头,也只有他白幼宁能在那少年心中占个举重若轻的位置了。
他一直这么认为着,并且事实,也是这么一直平稳地行进着。
但是就在他已经准备好只当江城子一辈子的“白叔”的时候,冒出个恶毒的小子,把江城子整个含了过去,就像从他的窝里把他的小狼崽叼走那样让他怒不可遏,并且觉得心痛。
他好胜又狠戾的性子被激发出来。如果江城子娶妻生子他会不动声色地看着,但是如果江城子要被他以外的男人完全占有,他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
事实上他在最开始有忍耐过,但是目前的状况:江城子已经跟那小子感情深厚,偏偏那小子又不知死活地想在他眼皮底下放肆,所以现在他已经无需再忍了。
他为那些他早就可以收了江城子的时日却没有动手而后悔,又为那太阳般的少年将要在他的阴影下暗淡无光而痛心。
他没有意识到,他并未在拥有江城子的前景中得到半丝的喜悦,反而辗转在各种忧虑与疼痛里。
就像当年展现在他面前的场景。
少年为他承担痛苦却让他怦然心动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