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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尘缘洗尽,拔剑比情丝(四) ...

  •   “狼妖?你确定我们的掌门,是这么说的?”程宪舯眼里绽放出灼灼的光亮,迫不及待地问道,面前的小道士用力点着头,于是,程宪舯眼里诡谲的光亮愈发大甚了,嘴角牵出兴奋的笑痕,“郇山的挽花仙居然不顾郇山清誉,有了男女关系,如果那个有关系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妖的话.......哈哈,有趣,真是太有趣了。还不快派人去给我查,一定要查得清清楚楚,一点儿也不落。”

      “是。”小道士应了一声,便低下头,预备退出去。程宪舯双手背负身后,站在洞开的窗户前,眺望着山下渐起的暮色,仰起头,隐约能瞧见指星楼一角飞檐,他眼里阴鸷的光芒沉淀,却蕴着隐然的火。“师傅——”本来已该退出屋去的小道士,却又在门边,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在程宪舯有些不耐的询问目光扫来之时,他才沉吟道,“白师叔有些奇怪.......”于是,他将之前瞄到的许正清跟白茉舞问手札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而且,白师叔这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也有好几次类似的情况,弟子以为她是因为师祖仙逝,所以过于忧怀,有些精神恍惚.......”

      “是有些奇怪。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倘若不只一次的话,就得想想背后的可能。除非......”略一沉吟,程宪舯眼中的火花愈加灿亮了,“你们再去多试探几次,一定不要露出破绽,小心点儿。另外,不能放松,还是得把他们都给我盯牢了。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许放过。”

      “是!”小道士应了声,这回总算是退了出去。

      而程宪舯却已经咧开嘴低低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如果真的如我猜测一般的话,那么......事情就更有趣了!”

      “你是我的女人,除非我放开你,否则永生永世你也别想逃开我,即便是死,也不行。”

      “茉舞,你知道,这世上我原只信自己,不相信其他任何人!可是......这一次,我愿意信你!”

      “你回郇山去吧!我.......不杀你!只是,这一生,我们还是别再见了!”

      她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转来转去的,都是同一张脸,淡笑的,阴狠的,高深莫测的,还有......决绝的......在那一句决绝的话语响在耳畔的同时,白茉舞终于是自梦中惊醒,怔怔地望着头顶,过了好半晌,她才觉着眼角不停有冰凉的泪珠滑落,淌过,没入被中。她从被褥间坐起,屈膝环抱住自己,好紧,好紧,仿佛这般就感觉不到心窝处空空的闷痛,仿佛这样,就可以假装,假装不是,不是那样.......可是,如果她对自己够诚实的话,她必须承认,她想他,好想好想,想到整个心房都空了,痛了,离开他的那一天开始,她就知道,她完了,因为,终究是中了他一日日下的毒,终其一生,再难解除。将脸儿埋入双臂间,白茉舞死咬着唇,但在那压抑的呜咽声中,蜷缩成一团的纤弱身形,却在窗外投入的清冷月光中,一再颤抖着......想他呵,竟是这般想他.......

      郇山的夜,静静沐浴在那绕云的皎洁月光之中,静谧而宁静。时序已经入了秋,山上枫红赛血,郇山绝顶之上,却仍然是百年如一日的桃花烂漫,只是,今夜的风大了一些,漫天的花瓣被扬起、霰落,像是要燃尽了所有的生命力,燃尽这似乎并无尽头的一生。可是,这片桃林,终究已经是无灵无主了啊!记忆深处,那个妖艳娇俏,却又分明纯真爱笑的桃红身影有片刻的模糊,过了好一会儿后,在她眉间的纠结几乎死缠的时候,才慢慢清晰起来。于是,白茉舞幽幽苦笑,越来越严重了呢!

      一件外衫悄无声息地披上她的肩头,一道黑影不知何时已愀然伫立于她身后,脱去了外衫,只着单薄长衫的秦舒寒半垂着头,携着桃花香的夜风吹撩起他的发丝,他却只是静默地低垂着一双眼,安静得如同一道无声的影。

      垂眸望了一眼肩上的外衫,白茉舞抬起那双凹陷进眼窝的双目,望着夜空中桃花飞霰,落红成阵,寒意袭来,她探出手,拢了拢衣襟,细瘦的手腕仿佛只手可折,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她竟消瘦成了这样?身后,那一双沉阒的眸子略略暗下,隐含一抹忧虑。“现下事情都大略安定了,你也该好好休养一下了!”她有什么不妥吗?似乎,总是特别的苍白、纤弱、憔悴,让人看了,总不自禁地担心。小时候的茉舞圆嘟嘟的脸,粉嫩嫩地像春风中初绽的桃,可是现在,却苍白得像个鬼。这么一瞥间,秦舒寒的眉峰又是不由自主地深深敛起。

      “大师兄也要下山了吧?”白茉舞垂眼,嘴角半勾,一抹澹泊浅淡的笑,疏浅飘忽得一如水中月影,一碰,便会支离破碎。不等秦舒寒回应,她嘴角已经溢出了一丝叹息,“大师兄曾后悔过么?不过短短两年的夫妻缘,却换来半生的孤独和遗憾。”

      “不曾后悔!即便要再重新走上一遭,我也还是会选择她,走下去。”秦舒寒的声音微微喑哑,望着漫天飞舞的桃花,眸色温柔,嘴角含笑,恍惚间,又看见了那桃花丛中,朝着他笑靥如花的女子。桃花,我阿爹叫我桃花。我阿爹说,总有一天我会遇上一个因为喜欢我,而愿意给我取名字的人。所以,我叫灼华了吗?桃灼华!心口痛却又快乐着,这是他们之间那段记忆存在过的证据,所以,为什么要后悔?经历过了,痛过,爱过,虽然没有走向圆满而终将遗憾,可是他不后悔,始终不曾!

      “所以,因为不曾后悔,你就这样抱着思念一日日无望地守候,哪怕.......哪怕她其实早已没有了知觉,不知道,也不记得了?”白茉舞的嗓音略略地拔高,她转头望向秦舒寒,眼神焦切却又惶恐,像是极欲地想要从他口中得到什么答案,却又分明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不是他的错觉,茉舞......真的有些不对劲。轻锁眉峰,秦舒寒不动声色地以目光锁住她,而后轻缓但却坚定地点头,“只要我记得,那就足够了。”

      “是吗?”白茉舞低低喃念着,只要有一个人记得,那就足够了。可是......那是大师兄啊!大师兄为了桃灼华,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甚至是.......像是他所有的世界,所有的一切,只要有桃灼华,那就足够了!可是狼夜呢?那个她不得不承认,好想好想的狼夜呢?那个怀揣着好大的野心,总想着有朝一日重振魔族,甚至坐拥三界的狼夜呢?在他那么大的心里,属于她的位置,又有多少?倘若她不记得了,那他,又还记得么?会记得吧!因为.......他恨她?想起分开那一日,他望她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将她撕碎,却又暗阒得复杂,白茉舞嘴角的笑痕里渐渐渗进一丝苦涩。

      “茉舞.......”静静凝视她片刻,秦舒寒疑虑的心房兜绕上浓浓的不安,沉吟半晌,终究还是开了口,“你.......有什么事吗?”

      “大师兄,我能跟你一道下山吗?”低语般的音调,白茉舞如同梦呓一般,平静地说着,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句似乎再寻常不过的话,在秦舒寒心间和脸上翻搅而起的疑虑和震惊。“大师兄,你问过我,狼夜为什么会让我离开,对吗?可是.......可是我不想离开他,离开他之后,我才发现,我其实一点儿都不想离开他,或许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我知道,却不愿意承认,可是,我想他,我真的.......好想他.......”是这样么?那个时候,他拼命地追,而她拼命地逃,即便明知逃不出他霸道的情网,即便已经坠入,还在挣扎,真正分开之后,才开始明白思念,然后,那思念却已入了骨,想一回,便痛一回,却像是痛上了瘾,不能阻止地想更多次,然后,痛更多回......

      “茉舞——”叹息一声,秦舒寒迟疑地伸出手,轻轻拍上她轻颤的肩头。

      “大师兄,我病了。”过了好一会儿,夜风里,送来白茉舞破碎喑哑的嗓音,心口的弦像是乍然一断,秦舒寒扼住,有些不明白耳边嗡嗡作响的,是什么声音,或者说,刚才那一句话,其实,只是他的错觉?“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我早该发现了。因为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睡过一次安稳的觉,可是最近几个月,却是睡得一次比一次深沉。大师兄,我的记忆.......出了问题。刚开始,是有些模糊,有些错乱,到了现在,很多事情,我都记不起来了,然后,记不起来的事情,一天比一天多,也许,老天爷是要把我之前借来的记忆,都连本带利地收回去吧!我不知道何时是个尽头,不知道我会忘记些什么,还有记得些什么,可是我真的好怕,好怕我有一天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到那一天,我要怎么办,怎么办.......”

      说到这儿,白茉舞终于像是崩溃了一般,眼里泪珠纷落,双肩剧烈地颤抖起来,她埋怨过老天为什么要给她这样的天赋,让她活得比旁人辛苦上不知多少倍。尽管有多少人羡慕,她却巴不得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甚至愚笨的女子。因为,没有人知道那种也许连你数年前的某一天,午膳吃了些什么都能清晰记得的日子,是怎般的折磨。可是......她更恨老天,竟又给了她这样的惩罚。就算她过往二十多年的记忆都是偷来的,就算她过去真的不懂得,不想去珍惜这天赋,但也别这样惩罚她。倘若有一天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小阙,不记得师傅,不记得大师兄,也不记得狼夜,那么.......她作为白茉舞生活过的这二十几年,是否也将变得没有意义?到那个时候,她又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夜风微寒,拂面而来,让怔立的秦舒寒蓦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花了好半晌的时间,他才不得不相信,方才的那一切,都是现实,不是他的错觉。白茉舞的啜泣声传进耳里,扎疼了心,他略略红了双目,他的茉舞,他可怜的小茉舞啊。他艰难地朝她挪动身躯,而后,展开双臂,将她发着抖的身子轻轻拥进怀里,而后,轻轻摇晃,像二十多年前,他还是个青葱少年,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一样,沙哑着嗓音,低声哄道,“乖啊!茉舞,乖,不哭呵,不哭.......”

      “我要去找狼夜。我必须去找他,在我连他也不再记得的那一天之前,我想呆在他身边.......”这一个多月来的压抑与恐惧,尽数爆发,白茉舞哭得像个孩子,嘴里却只是喃喃迭声念着,她要去找狼夜,要去找他。在她一次次在夜里哭醒,胸口痛到麻木的时候,她就决定了,她要去找他,必须去找他。

      “好!想去找他,就去找他吧!”秦舒寒沙哑着嗓音,应着,像个溺爱孩子的父亲,只一位地应允着要求,嘴角的笑却渗进了淡淡的哀痛,老天爷竟是这般的残忍呵?

      “可是我怕.......他不会见我的,他恨我,他说过,他今生不会再见我了.......”想起那双复杂含恨的墨绿双瞳,白茉舞的心窝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秦舒寒眉峰微微一蹙,他深知,白茉舞跟狼夜之间,定然是出了什么事,可是,现下却不是把一切弄个水落石出的好时机。叹息一声,他将白茉舞自胸口轻轻推开,望着她被泪雾弥漫了的双目,语重心长道,“茉舞一直是个勇敢坚强的女孩子,就这一次,就这么一次,为你自己努力一回,不行吗?”

      望着那双眼,白茉舞突然觉得不安的心扉停止了仓皇的乱跳,从以前到现在,她总是能从大师兄的眼里得到无穷的力量,因为清楚,不管会不会失败,不管会不会痛苦,至少,身后,还有她能够回去的地方,那个怀抱,会给她无穷尽的安慰与温暖,也会替她,疗伤.......于是,她点了头,笑中带泪。是啊!就这么一次,为她自己,原来,这二十多年来,她竟从未真正,为自己,活过......

      “又哭又笑的,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几不可察地轻轻吁了一口气,秦舒寒扯出一抹笑,抬手揩去白茉舞满脸的泪痕,“既然决定了,就别再犹豫!把山上的事情交代清楚,过两日,我就带你去桃雾潭.......”话未落,颈背突然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凛冽的寒意,他眉梢一挑,迅疾矮身之时,顺势将白茉舞一拉,闪烁的银亮剑光扎疼了眼,他眉峰一挑,探手将长剑抓起,反手往后一格,只听“铿”地一声响,身后那人执剑退开,长身立于一株桃树之下,凌厉的剑尖却直直至向他的心口.......

      “小阙?”秦舒寒回首,冷眼望着脸色铁青的赫连阙,眉眼平淡,未见半分异色,倒是白茉舞,在乍然见到不该出现在此处的赫连阙之时,愕然惊呼。一双含泪的眸子在对上赫连阙写满愤怒的年轻脸容之时,蓦然不安,小阙.......听去了多少?

      “你是何人?竟然深夜出入我派禁地?”赫连阙冷沉着脸色,一瞬不瞬直直盯望着神色如常,甚至有几许讳莫如深的陌生男人,锐声质问道,“你是那只狼妖派来的吗?”

      说来,也是巧合,自虚阳子仙逝之后,赫连阙夜里常常难以入睡,今夜便是在榻上辗转反侧,不得入眠之后,索性披衣而起,拿了长剑,到绝顶之上练剑。谁知,却无意撞上了这一幕,他靠近之时,只听见那陌生男人说什么,带师姐去桃雾潭,这么一联想,自己就以为这个男人是狼夜派来的。于是执剑的手又往上一个紧提,神色戒备,上下打量着秦舒寒,未瞅出异于凡人的气息,却丝毫不敢放松。

      “小阙,你误会了.......”白茉舞一听,却是急切地趋身上前,想要解释。

      “师姐,你一直想要回去那只狼妖身边,是不是?”赫连阙却是蓦然后退了一步,右手直伸,仍然牢牢握住剑柄,直指不动如山的秦舒寒。对于那一日,在指星楼的诘问,师姐的沉默,赫连阙一直耿耿于怀,他恨妖,更恨狼夜,这当中的因由,或许不只因为白茉舞,还有其他,只是如今,他已不愿去承认。

      “你师姐去找狼夜有什么不对?还是,你希望她在这郇山之上虚度一生?你就不希望她幸福?”沉默许久的秦舒寒直直盯视着赫连阙的眼,而后沉声道。

      “人妖殊途,狼夜是妖,他给不了师姐幸福!”没有犹豫,没有考虑,赫连阙便已经吼了起来,那个必然,而唯一的答案。

      “好一个人妖殊途!果然是他的好徒弟!他把你教得真好,也该心满意足,含笑九泉了!”秦舒寒低声嗤笑,嘴角含着嘲弄,眼底却渗透了一丝悲凉。

      “你!在侮辱我师傅?”不会错看那嘴角嘲弄的含义,赫连阙握剑之手一个急送,剑尖往前逼近几分,脸色却愈加铁青,咬着牙,狠声问道。

      秦舒寒丝毫不怀疑,他如果应上一声是,那凌厉的剑尖就会毫不犹豫地刺进他的胸膛,他当然也不会不敢说上一声是,只是,他没有机会。耳根一动,一丝细微的声响传进耳内,他眼眸半眯,一丝锐光一闪而没,顷刻间,他已经拔身而起,身形如梭,如一阵风般掠过赫连阙头顶,直扑他身后数步之远处,一抹正要仓皇遁逃的身影。手掌箍住那面色如土,瑟瑟发抖的小道士喉咙,秦舒寒眼眸底处略略踌躇了一瞬,便是蓦地收紧掌力,一声细不可闻的“咔嚓”声之后,那小道士已经头一歪,眨眼间魂归离恨。软倒的身子被丢开,秦舒寒回过身来,对上白茉舞惊疑,而赫连阙惊怒的眼,只是淡淡笑道,“郇山上的眼睛跟耳朵,真是无处不在啊!”

      大师兄,动手杀了人,而且,是个郇山弟子?白茉舞敛下惊疑,心中思虑纷纷,恍惚间,她有些明白了,应该是......

      “你.......居然胆敢妄杀我郇山弟子?”冰冷的剑尖毫不犹豫抵上秦舒寒颈间,赫连阙趋身上前,略略狰狞着脸色,寒声道,“欺我郇山无人么?”还是未将他这新上任的掌门放在眼里,才敢在他面前,这般恣意妄为。

      “小阙,不可——”白茉舞急切喝阻,下意识地举步上前,却见秦舒寒,微扬起手,让她硬是刹住了脚步。

      “倘若你想坐稳这郇山掌门的宝座,你该感谢我才是?不是吗?你很清楚,今晚这双眼睛,这对耳朵见到,听到的一切,如果传来某人的耳朵里,你这郇山掌门人的资格.......”秦舒寒冷沉着脸色,平静地道出事实。

      “眼睁睁看着有人妄杀自己门下弟子,还无动于衷的话,更没有成为郇山掌门人的资格。”赫连阙截断他的话,恨声回道。

      秦舒寒黢黑的双眸中,种种思绪如翻搅的暗涌,半晌之后,他突然冷冷地扯动嘴角,笑了,“倘若我说,你其实,根本就没有继承郇山掌门的资格呢?”

      “什么意思?”赫连阙挑起眉,困惑道。

      “大师兄——”白茉舞却是促声喊道,隐约猜到秦舒寒想说什么,她额间突然一寒,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师兄不会到了现在.......

      大师兄。师姐叫这个人,大师兄?赫连阙扬眉一愕,震惊不敢置信地望向不修边幅的男人。

      这样的赫连阙,这样的郇山掌门,不该觉得奇怪啊!那个人一直期待的,不就是这样的继承人么?嫉恶如仇,斩妖除魔,可是.......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却当着他的面,说着那句,人妖殊途......秦舒寒的眼眸苦涩而哀恸地黯淡下去,“我说,你本就没有继承郇山掌门的资格,更没有说人妖殊途这句话的资格。因为,你根本不是凡人。因为,你就是人跟妖的孩子!”

      白茉舞倒抽了一口冷气。赫连阙却是沉默了片刻,才扯开笑,怀疑自己听错了,笑着反问道,“你说什么?”这人是疯了吗?

      “没有听清楚吗?那我再说一遍,你听好了。你爹是人,你娘是妖,而你,赫连阙,是人跟妖的孩子!”

      风,突然大了起来,摇晃下满树的桃花,像是漫天的花泪洒落。那花雨之中的三道人影,却镌刻成了郇山绝顶之上,一处终将模糊和淡忘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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