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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万妖之始(五) ...

  •   高大的雪松将密林的上空笼罩得严严实实,只有隐约的天光能够透进来。莽莽雪原,一望无边,两个黑点般大小的身影一前一后,在偌大的雪松林里有些困难地前进着。及膝的积雪每一落脚就是深深陷入,然后又要费好一会儿功夫才能拔出来,双脚已经冻到了没有知觉,但是她没办法放弃,因为她知道倘若她不能跟上前面那条身影,那才是真正的没有活路了。

      赫连阙走得很快,至少对于此时的回澜来说,确实是如此。一张小脸冻得通红,尤其是娇俏的小鼻头,更是红得很逗人。脚下的棉鞋早就被落雪灌满,湿透了,不但不保暖,还重得要命,让她每一举步,都多了几分负担。她那双清澈似泉的眼里隐隐有着泪雾,却是倔强地咬着唇,一直没有哼上半句。她隐约知道,赫连阙是生她的气了,所以这一路上才一声不吭,只是沉默地走在她前头,背影写满了僵硬和拒绝。因为……因为他猜到她大概是在骗他,因为他后悔带她出百花幽谷了,她不敢为自己辩解,因为她确实没有很想要找她爹娘……她只是,太害怕寂寞,太害怕一个人了,即便百花幽谷满谷的精灵,但他……却是第一个跟她说,我们都一样的人。她就是想要留住这一丁点儿的温暖,也过分了吗?为什么出了谷之后的他,变得让人这般陌生?回澜觉得自己的双脚都快冻得结冰了,双眸,却反而越来越热,越来越烫。突然,她一个踉跄,身着大红棉袄的身子像是个圆球般重重扑倒在厚实的雪地上,吃了一嘴的雪……

      身后又传来某人跌倒的声响,赫连阙拼命告诉自己假装没有听到,但握剑的手却还是忍不住紧提了起来,就连脚步也有一瞬间的迟疑。这已经是这丫头今日里不知道第几次栽倒了,也许,再坚持一下下,她就会后悔了,央他送她回百花幽谷也说不定。再一会儿!没错,他承认自己是自私,是怕麻烦。因为他有预感,倘若带着她上路,麻烦一定就是层出不穷,但现在的他,没有时间耗在解决麻烦上。他必须要尽快找到师姐的下落,何况,他知道的,这个丫头根本不是真心要找爹娘的下落,他不过只是贪玩儿,所以硬缠着他要出谷罢了。可是,跟着他,说不准这一路上有多少危险,何况……他们两个认知之上的冲突,总之,她跟着他,定是麻烦,所以,不能心软!

      他是再度迈开脚步了,只是看似漠不关心的背后,却是竖起耳朵聆听着身后的动静,所以,在半晌没有听到一整个早上都是亦步亦趋的脚步声后,他攒起了粗黑的眉峰,然后,像是终于认输似的长叹了一声,停下脚步,转身,往回走。

      回澜的头埋在冰冷的落雪中,久久不愿抬起,直到她再感觉不到脸颊的冻痛,除了麻木还是麻木,眼里狂涌出的泪不过在滑落的眼角的同一时刻,便凝结成了冰。“怎么了?是把脸给摔烂了,所以,没脸见人了么?”沉肃的男音带着几分僵硬的紧绷在她快被冻僵了的耳边响起。回澜踌躇地抬起头,眼角挂着冰凝的泪,一张小脸冻得红红紫紫,一双还含着泪花的眼睛看来好可怜。

      又认输了!赫连阙恨起自己的这般容易心软,长叹一声后,伸出双臂,轻而易举地将她动半埋的雪中拉起,望着她湿透了的棉鞋,轩眉一扬,“怎么样?这回吃到穿棉鞋的苦头了吧?”不该同情她的,谁让她有上好的皮毛不肯穿,硬是要穿这土里土气不说,在雪地中更是弊端多多的棉鞋,是她自作自受!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有些不忍,有些内疚,是他带她出谷来的,不管怎么说,他都该好好照顾她才是。“你呀!怎么这么固执?”如果她改变主意要回百花幽谷,又怎么会受这般的罪?绷着一张脸,他以与脸上沉肃截然不同地轻柔将她的脚捧在手里,暖烘烘的热气登时从他掌心中冒出,回澜这才震惊地察觉到,他居然是在用真气不断地烘干她湿透的棉鞋,温暖着她已经冻到快要失去知觉的小脚。那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好像都如同遭遇烈日的薄雾,在转瞬间,便消失了。心上,登时,如同脚丫一般,暖烘烘起来。

      两人都不再说话,赫连阙专心致志地用纯阳的真气,烘烤起了那两只湿透了的棉鞋,而回澜,却是专心致志的看起了他。回澜除了偶尔能见到姑姑之外,身边的都是些精怪,她没有见过人,赫连阙是唯一的一个。当然,他们出谷之后,也遇上了不少的人,她不知道,赫连阙长得算不算好看。跟书里形容的那些俊美男子比起来,也许,他的眉,太粗;眼,太执拗;轮廓,太硬;眉宇间,总有年少的冲动,热情,而愤世嫉俗。可是,她知道,他是个好人,虽然从出了谷以来,对着她,他似乎总是不耐烦,可是,她知道的,他是个好人,一个能让她打从心底温暖起来的好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赫连阙运了多久的真气,回澜就看了他多久。直到,那两只棉鞋渐渐地干了,直到,她的双脚又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赫连阙的额上却已经沁出了薄薄一层汗。回澜偏着头看他的视线缓缓抽回,眼里氤氲的泪早已不知在何时被温暖的笑意所取代。赫连阙终于将她的脚从掌心中放下,清朗如星的眸子抬起,对上她眼底的暖意,赫连阙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眼,低道,“待会儿别走了,否则鞋又会湿了!还是我背你吧!我可不想再费功夫给你哄鞋子!”赫连阙的嗓音有些紧绷,他早就知道的,这个丫头,一定是个大大的麻烦!

      好!怎么不好?回澜清澈如泉的眸子霎时间像是亮起了星光,欣悦,如碎星般染遍了整个眸子。她抬起的眼,却在望向赫连阙身后时,悄然定格下来,然后,小脸之上刚刚恢复的血色在瞬间消逸,但那神态,却是有分难解的复杂。

      几乎在同一时刻,赫连阙也察觉到了。危险!那种渐渐逼近的危险让他颈后的汗毛在瞬间直立起来,暗眯的星眸里腾起了杀气,他握剑的手一个紧提,“刷”地一声,长剑出鞘,反手一格,他那柄剑毫无停顿,且毫无错算地直直往身后那匹目露凶光的狼身上刺去。“不要杀它!”电光火石间,回澜陡然惊叫了起来,那抹红色的小球甚至不顾一切地冲将过来,赫连阙神思一闪,剑尖陡然一个打偏,原本该刺进心肺的,却刺偏了。一声狂戾的狼嚎在静寂的雪松林里响起,让人不禁毛骨悚然。赫连阙顾不得其他,倏然拔回剑,殷红热烫的狼血溅上松软的雪白,狰狞而惨烈。赫连阙却只来得及一把将那团朝那匹狼奔去的红球用力拽住,她是疯了,自己要往狼口上送?

      “你放开我!快放开我!”回澜却是丝毫不领情,拽起的小粉拳用力地捶打着赫连阙紧紧拽住他的手臂。“你为什么要杀它?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那匹狼虽然是保住了一条命,但却已经歪倒在雪地之上,再挪动不了,那双萤绿的眸子垂死的挣扎着,像是绝望地瞅视着回澜,让她的心一阵刺疼。

      臂上的拳击,不过如同蚊虫叮咬,赫连阙的手臂没有半分的放松,一双浓眉却几乎打上了死结,只因为那一句……残忍!“残忍?我不杀它,难道等着它扑上来,把我们撕裂么?”

      “它并没有真正地伤害你!”回澜不明白,为什么赫连阙可以这么残忍,还一脸的理所当然?为什么?他明明是一个那么好的人,不是吗?

      赫连阙却是冷冷一笑,“没有?那不过是因为我反应快,没让它得逞罢了!野兽是没有人性的,何况,是饥饿的野兽?”他冷眼看着一道银光闪现,回澜鬓间的那抹狐毛坠饰幻化成了那只银色小狐狸,在主人目光的催促下,战战兢兢地靠近那匹虽然已经受伤倒地,却依旧杀伤力十足的青狼身边,小心翼翼地舔舐起那道深长的剑伤。

      “是啊!它只是饿了!”回澜抬首望他,那双眼,除了一抹隐隐的不谅解之外,清澈,一如往昔。“它只是饿了!”为什么人饿了,捕杀动物,就是理所当然。换成了野兽饿了,攻击人类,就成了十恶不赦?

      赫连阙额角的青筋不住跳动,他缓缓松开了拽住回澜的手,眼看着那匹青狼的伤口正在小狸的舔舐下,慢慢地好转,他的手,缓缓地握成了拳头,“这是我们郇山剑派的指责,倘若你当真不能接受,我们还是分道扬镳的好!”淡淡说着,他背过身去,没有察觉到回澜倏抬的眼里,一瞬的惊颤。他方才刺得太深,即便是经过了小狸的舔舐,那伤口也不能完全的愈合。他冷眼看着回澜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方巾帕,小心翼翼地缠绕上那尚未愈合,却已经止了血,好转了不少的伤口。那匹狼在被包扎好之后,一个抖擞,歪歪斜斜地从地面上站起,眼里的幽光未减,却是在望了望赫连阙眼里的杀气时,默默地转过身去,一瘸一拐地往雪松林的另一端走去。赫连阙扯了扯唇角,眼里泛起冰冷的嘲讽,“农夫与蛇的故事,你听过么?”话落,他居然一言不发,就迈开了步子,径自走离。

      他走了!他真的走了!回澜背对着他,蹲在地上。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眼里的泪,突然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疯狂淌下……他不要她了!他不要她了!因为她的话让他生气了,所以他就把她丢在这里,不要她了么?

      天色,渐渐地晚了。浓密的雪松林里已经如同暗夜般的暗沉幽寂。回澜还是蹲在原地,已经好一会儿了,虽然她每隔一刻钟就会起来活动一会儿,但手脚却也是越来越冰冷了。她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却已经是抵御不住寒冷的打起冷战来。她隐约有些惊慌,她是要死在这里了吗?冻死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雪地里?她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也总觉得,他一定会回来的。他是个好人,他是个对她很好的好人。所以,他会回来的!莫名的坚持让她即使是再冷,也要忍下来。虽然她不觉得她有错,可是,她也希望他能回来找她!越来越冷了,那停了一个白日的雪甚至又下了起来,大片大片的雪花如同扯絮般的狂舞,落在她肩头,发上,她用力地朝掌心呵着气,却依旧是无济于事,还是冷,好冷,越来越冷……

      一阵细小轻微的碎雪声响起,在这个静寂幽暗的雪夜,却是那般的突兀而森冷。回澜承认,那一瞬间,她怕了。呵气的动作顿住,她缓缓回过头,然后,恐惧,在瞬间……狂飙到了极限……

      不知何时,那暗寂的雪松林里,她的四周,在漆黑的暗夜里,居然环视着无数的眼睛,那些眼睛里,满载着兽性与随时可能将人撕裂的凶狠,泛着点点幽森,荧绿的光…….

      一声酝酿压抑了多时的尖叫突地划破了夜的静寂与诡谲……

      狼,不只一匹,居然是一群狼。匹匹眼露凶光,那萤绿的眼珠子让人打从心底毛骨悚然起来。回澜腿一软,瘫倒在冰冷的雪地上,一张娇俏的脸蛋上已经是毫无血色,惨白得几乎与积雪分不清彼此。她咬着唇瓣,却还是止不住惧怕地微微颤抖着。尤其是……她渐渐看清了那些狼的样子,凶狠而又狰狞,而那当中……当中居然有她刚刚救下的那一匹,它的前腿上甚至还有她方才亲手为它包扎所用的那条……她的绢帕……

      神色惊惶而诧异,那一刻回澜只能僵在那儿,动不了半刻。

      直到……那些狼倒也不躁进,居然极有耐心地慢慢朝回澜靠拢,那个包围圈子慢慢地缩小,再缩小……突然,像是觉得回澜已经再逃不出它们的利爪,后腿有劲地往后一蹬,那匹狼居然腾空飞起,直朝回澜扑将过去。回澜已经吓到腿软,移动不了分毫,只能僵愣在当场,别无他法地眼见着一道凶猛的黑影遮覆了自己的视线。她心想,这次,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她忍不住闭了眼,别开脸咬着唇,浑身却还是忍不住地打着冷战。

      “该死!”一记低沉但却熟悉的咒骂响在耳畔,回澜还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同时,脸上突然像是喷溅到什么似的一阵热烫,她倏地睁开眼,却被脸上眼里的血吓得一僵,紧接着,倏然倒在她身上的……狼尸。在怔愣了片刻之后,她被狼血溅得一脸血污的面容之上,更是与血色对比强烈的惨白,然后,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开始响起,一声又一声震动了整个雪松林,就差没将那些个凶狠的狼群也给吓退了……

      “闭嘴!”长剑一挥,赫连阙一边利落地砍倒一匹凶恶的狼,一边抽空回头拧紧了眉峰急吼,这个丫头,非得要气死人不可。方才虽说是几乎被她给气炸了心肺,他却也不可能就这么把她一个人给丢在这里,所以一直躲在暗处,就是想给这个丫头一个教训,现在看来,这丫头虽是被吓到了,但这有没有得到教训,他却还是没有个准儿。只是,他没想到,一个教训,却是这般凶狠的狼群,而且全是狼族中最为凶猛的苍狼。他甚至没有那个把握,能够护着这丫头全身而退。才这么想着,右臂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锋利的狼爪勾破了他厚实的衣衫,在臂上留下一道深长的爪痕。

      回澜吓得忘了尖叫,甚至忘了推开身上那泛着腥臭的狼尸,只是焦急地望着在狼群之中飞纵的人影。越来越浓的血腥味让那些狼的攻击越来越凶猛,狼群捕食也讲究战术,这会儿居然用其了疲劳战术,这匹狼刚刚腾飞过来,赫连阙方猫身躲过,那一边,另外两匹青狼再次从两个方向飞扑过来。赫连阙纵然是年轻一辈之中身手卓越的佼佼者,但毕竟人说寡不敌众,何况,那都是凶狠残暴的苍狼。打斗中,一匹又一匹的苍狼倒在了赫连阙的剑下,但赫连阙身上所挂的彩,也是越来越多。

      “啊!小心!”回澜忽地狂叫出,赫连阙横身飞起,手里长剑一挥,堪堪刺入一匹苍狼的胸口,热烫的血喷溅在雪地之上,长剑来不及抽出,身后陡然空了出来,苍狼利爪一抓,他背心一疼,血淌落下来,溅在地上,跟狼血混在一起……赫连阙轩眉一蹙,额上沁出冷汗,他疼得青白了一张脸,利牙一咬,蓦地抽回剑,回身一刺,热血再度喷溅而出。嘭地一声,最后一匹狼尸倏然落地,击起落雪半丈,雪染着血,白趁着红,煞是好看,美得惨艳。而在那最后一匹狼倒地的同时,赫连阙似乎也是撑到了极限,一个趔趄,倏地跪倒在地,手里的剑握不住,他撑在雪地上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你怎么样?”回澜连忙走上前去,想要扶起他,这个时候,她居然也无视于那些遍地的狼尸,满心满眼里就只有浑身是伤,鲜血淋漓的赫连阙。

      赫连阙已经白嘴白脸加上一头的冷汗了,却是对着旁侧来扶他的回澜,嘲讽地勾起了唇瓣,“农夫与蛇啊……”话未落,一阵较方才更为危险的气息从身后袭来,赫连阙顾不得浑身的伤,甚至已经没啥力气再站起,慌忙将回澜往身后一侧,重新握起长剑,勉强站起来,回过身……

      一道萤绿的光芒时隐时现,却是极为快速地往他们的方向奔来,凝目而望,那萤绿的前端隐隐能看出狼头的轮廓。狼妖,竟是狼妖!赫连阙一边拉着回澜往后退,一边小心翼翼地审视着那狼妖的虚实。“待会儿记得了,退到边儿上去,将这个拿在手上,以防万一!”本来可以由他缠住那狼妖,让她先走,可是,他没办法冒这个险,这冰天雪地的大黑天儿里,这丫头要是能一个人平安走出去那才是奇怪呢!何况,说不准这暗夜里还有多少其他的妖孽野兽呢,所以,如今,他没有别的选择,他只有解决了这只狼妖,这才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回澜点了点头,小脸除了苍白之外,更多了些惊惶,然后,缓缓松开紧揪住赫连阙衣角的手,慢慢地,慢慢地,一步步退到了一边……

      赫连阙拄剑而立,因失血过多而有些惨白的面容之上没有半分的惧色,犹然是从容而坚定。长剑一横,那狼妖立时被逼退了数尺,赫连阙再一个横切,那狼妖似是有些顾忌,居然又是一个闪身,再退了两步。赫连阙蹙起了眉峰,这只狼妖的法力并不算太高,倘若换了平时他要解决那不过是小菜一碟,可是,如今……他已是重伤在身……得想个办法,得想个办法……可惜,那狼妖似乎在评估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是笃定了现在了赫连阙怕已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不给多余的时间给赫连阙考虑,龇牙咧嘴地狂啸着朝赫连阙奔去……赫连阙手一扬,长剑一挥,虽是逼退了那狼妖,他自己也是硬生生退后了数步,才堪堪站稳,胸口一阵闷痛,他“噗“地一声喷出一口殷红的血……来不及多做调整,那狼妖居然再次扑将上来,赫连阙连忙挥剑相抗,然后,就见着一人一妖在夜半的雪松林里缠斗起来……

      回澜心口一紧,却终究没有喊叫出来,搁在胸口的双手更是紧紧拽住了赫连阙方才交给她护身用的灵符……灵符?回澜脑中突然像是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眼儿里多了分光亮,是了!这灵符既然能护她身,那应该也能对付那狼妖吧!想到这儿,她心下不觉一喜,忙道,“这符能有用么?”

      只这么一句,赫连阙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却是浓眉一蹙,忙道,“那个只有护身之用!”可是,他发现,那个丫头突然出声,不但没有帮到他,反而让那狼妖更加注意到了她,避开他的长剑,便想朝回澜扑将过去。赫连阙扬目一惊,回澜也像是吓到了似的忙急退了几步。赫连阙一咬牙,左手突然伸出,任由那狼妖比那些苍狼锋利上不知多少倍的爪牙深深刺入他的肩臂。他刺痛地咬紧了牙关,心一横,然后执剑的右手将剑往左臂上一搁,在剑尖沾染上鲜血的同时,他快速地在半空中画了一道符,在那狼妖发现有异,松开他转身欲逃之时,他快速地扣起已经伤痕累累的左右,扣起一个诀,嘴上默默念着咒语,那道血符突然化作一道强光,猛地往那逃逸而去的狼妖身上击去……

      就听一声狂啸倏然响彻了夜空,回澜甚至受不住地捂紧了双耳。然后,就见着那只狼妖在狂啸中蓦地现了原形,然后,化作一道黑气缓缓消散在夜空之中。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回澜在怔愣片刻后,缓缓放开捂在耳上的手,苍白的小脸上缓缓笑了起来。但那笑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在赫连阙身形一晃,然后重重地扑倒在地上时,她的小脸再次吓得面无血色。然后,她连忙扑将上将,将扑倒在雪地上的赫连阙略略搀起,才瞧见他已经昏了过去,而那浑身的伤口都在汩汩地冒着血。一刹那间,回澜慌了,眼泪倏地狂涌而出,“怎么办?怎么办?你不能有事啊,喂,你醒醒啊!你快醒醒啊!”

      “你别慌!先找个地方落脚,记着,他有伤在身,不可以失温!别慌,你可以把他照顾好的!”半空中,突然响起温婉而柔和的女声,语调里全是安抚,只是,这雪松林中,除了回澜和已经昏迷过去的赫连阙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

      只是回澜却像是没有半分的诧异,一边听着用力点头,然后一边咬牙依言扶起昏迷过去的赫连阙,放小狸在前面带路,在雪夜之中慢慢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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