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守候》笙字烧香

38、飞来横祸

　　这一天，卓俊殊打点好一切，穿戴整齐的，亲自寻去了卢凯和管鸿儒的住处。

　　60多平的小公寓，两室一厅，客厅的天花板上垂钓着重型沙包，阳台上还有不少健身器材。墙上挂满了旧照片，乍一看，绿色，皆是部队的军兵合影，简单的家具，甚至地板都破损不堪了，暗沉色调的墙纸，像陕北窑洞一样的大窗，空气中飘散着古老的沉香木香，配上角落里陈放着的古董手风琴，一栋装修风格像极了七旬老人一样古朴安详的公寓。站在阳台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天然彩画，枝繁叶茂的大红杉树，尽收眼底的黄昏，爬山虎翠翠绿绿，还有远处峰回路转的断桥。这扇大窗便是整个居室绝无仅有的一道亮点，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大自然，是无拘无束无限边幅的遐想。许是哪个午后或黄昏，盛夏伏暑或严冬腊月，阴雨绵绵抑或白雪皑皑的某一刻，管鸿儒和卢凯两个人并肩相惜坐在窗边的青藤椅上，静静欣赏着窗外美景，陶冶心魂，蓦然相爱着。连同那墙上古老的挂钟敲响了十二下，两个人，一只猫，一并融进意境里去，如此美轮美奂，卓俊殊看得心里硬生生的刺痛，他强烈的嫉妒愤恨，嫉妒愤恨这天衣无缝的和谐……

　　管鸿儒躲在卧室里不肯出来，卢凯则出来热情接待，泡好了咖啡。“敢问卓少爷来，有什么事吗？”卢凯自知卓俊殊登门，此事一定关系到管鸿儒，且是个十万火急极其重要的事！

　　“本来管鸿儒就在我这里工作的好好的，谁知道他偏偏的就要辞职呢。如今这个社会，谁离了谁就玩不转了？但是，这公司的很多重要机密性文件，管鸿儒都了如指掌，企业的重要机密就是一个企业的运营命脉，一旦泄露，可是不堪设想。事关重大，可不单单是辞职不辞职的问题了。”卓俊殊不紧不慢的说明。

　　卢凯已经被牵动的快要坐不住了:“卓少爷！话虽如此，可是管鸿儒自己说了，他真的胜任不了这份工作。才知难而退的。”

　　“能力不是问题，可以慢慢培养、调教。”

　　“但是，管鸿儒他一年前出过一场事故，直到现在身体都虚弱的厉害，小病缠身，大病不断。身体真的吃不消了，您大可放心，泄漏机密之类的事，我以我军人的人头担保，管鸿儒他做不出来。”卢凯说的言之凿凿不容分说。

　　卓俊殊心想着“你的头值几个钱？！”“公司行销创意总监头衔暂缺，待遇优厚，年薪百万，且是个不用劳烦本人亲自动手执行的官衔。”卓俊殊继续似有似无的搅着咖啡匙。

　　创意总监？说白了，真是一个养尊处优众人垂涎的职位。

　　卢凯听的心动，于是他也不好拿主意，便把管鸿儒叫了出来。

　　管鸿儒一听，就知道其中有诈！要知道，天上是不可能掉馅饼的！更何况之前已经掉过一次，一个人再怎么无知也不会掉在同一个陷阱里两次！管鸿儒没说好听话，三言两语直接赶走了卓俊殊，锁紧了门。

　　卓俊殊在门外叫嚣着：“好好决定，千万别后悔，这周三，给我意见。”

　　“不答应就是不答应！”管鸿儒对着门狂吼。一看见卓俊殊，就不请自来的想到那天发生的种种！自己如何丑态百出，如何破口吟叫，这辈子都不要再重蹈覆辙！这辈子都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门外脚步声渐渐变小，看来卓俊殊已经走远了，管鸿儒百无聊赖的窝回自己房间没再出来。卓俊殊是离开了不假，却一直电话不断！真不晓得他这么做有何目的，不是一般的黏人！一不小心沾上边就摆脱不掉！电话已经要吵到爆，鸿儒只好关机才得了片刻安宁。卢凯切好西瓜站在门口：“过来吃点瓜吧，解暑消火。”管鸿儒本来没什么吃瓜的心情，却已转头看见卢凯恳切关心的脸……一股强烈的愧疚感直击心口。

　　两个人坐在客厅里有说有笑的啃着瓜。卢凯拿掉鸿儒挂在嘴角的瓜籽，一脸宠爱，温柔的对他说：“这么一来，你也就死心了，这世上又不止是卓氏一个公司，当初还是学生的时候就整天嚷嚷要进卓氏……”

　　是啊，当初是自己年少轻狂，把这世界想象的太美好。幼稚至极。

　　“哦？这是什么钥匙？”管鸿儒指着茶几上的一串钥匙，上头挂着一串琥珀一样的小物件，里面镶嵌着一片翠绿的枫叶，“和我的一样！”说着，他把藏在脖子里的项链掏出来，上面的确挂着一副一模一样的。这东西很漂亮，玲珑剔透，也是管鸿儒的最舍不得的珍宝，听卢凯形容当初他大病昏迷不醒的时候，还紧紧攥着不肯松开。现在他身体好了，便一心珍贵着把它视为贴身宝贝。“是你买的？为了和我一样吗？是一对呢。”管鸿儒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不是我，这是车钥匙啊，还是个不错的进口车呢。”卢凯一边吃着瓜一边打量着。

　　“是卓……的？！”难怪他一直给自己打电话，是为了要回钥匙，并不是恶意……是自己误会了。

　　管鸿儒抬起头，天正下着不算漂泊的大雨，想必卓俊殊进不了车，还在某个角落里躲雨吧。思及此，管鸿儒拿起钥匙冲到门口去穿雨衣。“我去给他送钥匙。”

　　“还是我去吧！”卢凯还没说完，鸿儒已经夺门跑出去了，没说完的话也只好吞回肚子里去。“你身体不好……”

　　管鸿儒经过电梯，跑遍一层大堂，寻遍地下停车场，可都不见卓俊殊身影。

　　“喂——你在哪？车钥匙落在我这……是你的吧？”管鸿儒连忙给卓俊殊拨去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不作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管鸿儒好生心急，打一次就接一次，却从不说话，直接挂断。单能听到电话那边的淅淅雨声。仔细想想，像卓俊殊这种福大命大，高傲的不可一世的人，能出什么事？自己凭白无故倒担心起卓俊殊来了，而且他对自己这么坏，应该非常非常记恨他！

　　卓俊殊的爱车规规矩矩的停在停车场的角落里，虽是在不起眼的角落，仍是鹤立鸡群的出众。管鸿儒曾经在部队也是经常开部队的车去执行任务的，他开了车门坐进车里，发动车子掉头行进茫茫大雨里去寻卓俊殊的去向。四下找了半天也不见卓俊殊的影子，鸿儒心里没了底，现在该去哪呢？开去公司？把车托付给邹佐？他脑子一片混乱。他所掌握的那点驾驶技术忘得一干二净，再说这进口车的确很难驾驭，雨势越下越大，没几分钟前视窗就积满了蓬勃雾气，水雾模糊一片看不清前面的路况……这车的雨刷器是怎么打开呢？是哪个按钮？管鸿儒很是心慌，玻璃蒙上一层厚厚的白雾，根本就是在盲行，这对于在车里高速行驶的人来说极度危险，发生交通事故的可能性非常高！管鸿儒手毛脚乱中踩了刹车。

　　“啊——怎么办？怎么办？”他一脚刹车却误踩了油门，车速反倒越来越快。“停下来啊！快停下！”他生气的捶打着方向盘发脾气，无奈之下，他只好一只手掌控方向盘，一手打开车门，一股巨大的风力呼啸车内，席卷着雨水一并向车内袭来，管鸿儒全身上下难免被雨水冲遍，他不得那么多，左手伸出车外，勉强够到车前的玻璃窗，吃力的手动擦着雨水。啊！累死了。好冷！

　　擦出足够看清马路的一小块面积，管鸿儒难耐的缩回手，短短几秒钟功夫，左手已经被冰冷的雨水冲刷的麻木，他心里暗自咒骂，钥匙忘拿，忘就是了，自己这是吃错什么药了！犯贱……只是眼下要紧的是控制好车速，不然，他真有冲动杀死那个姓卓的了！

　　九死一生的危机时刻，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没功夫去接……迅速的点了触屏……

　　“谁允许你动我车了！下来——快停下！”电话那头传来卓俊殊气喘吁吁的叫骂。

　　“你先告诉我怎么减速！怎么打开雨刷器！”因为手机离得远，管鸿儒尽全力的高叫着向卓俊殊求助，什么私人恩怨，眼下能救自己性命的只有卓俊殊一个人了！

　　“那车是自动感应的！只识别我本人的命令！”卓俊殊继续捧着电话一边飞速追车。

　　那怎么办？听了他的话，管鸿儒绝望的呆住了，心脏一下一下的沉下去了。好在现在路上车辆少，不然早就……

　　卓俊殊好像想到了办法，他对着手机说：“别急，把话筒声音调到最大！对着车平台上的导航器。”他想试着通过电话把自己的声音命令传输过去。

　　管鸿儒乖乖照做。“停车——停车！停下来——STOP……”电话那边卓俊殊歇斯底里的叫着，仔细一听，那声源就在后面，卓俊殊正拿着电话，在车后面紧追不舍。

　　“STOP！STOP——”“没用的，你别喊了，……我。”管鸿儒心里却是出奇的平静，他老老实实的坐在极速飞驰的主驾位置上，不慌乱，不挣扎，系紧安全带，寄托着自己临死前最后一丝希望。突然一瞬间，眼泪无声掉落……自己怎么能这样就死掉了呢？没有道理的……好像管鸿儒这个人存在在这个世上，是天大的错……怎么会是同性恋呢？遭人鄙视、轻蔑、践踏……要崩溃了，下辈子，一定要喜欢女孩子，做个正常的男人……为什么总是梦见有个男孩喜欢自己？却不是卢凯，那他是谁？为什么每次等到他要转身回头的时候梦就结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