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风云》芒果同

16、16

　　春节将近，也为了让季宪将心情整理一下，继腾决定带着季宪回老家。这距离永腾出事已经五天了。
　　因为胖子家出事时，人们看见的不只是永腾一个，隐隐约约中看见有五六个孩子奔跑的影子，所以他们坚决要永腾交代出其他的孩子，否则绝不放人。
　　小胖子知道肯定是萧军他们，并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了他父亲。他父亲本想让杨永腾供出所有参与的孩子，然后到杨村找村长，这样他家的损失杨村必赔无疑，否则要么杨村与他们村干一架，要么就把事情捅到公社那里，理在自己手上，到哪里都能理直气壮。
　　于是胖子他爸就把小胖子告诉他的那几个孩子的名字告诉了杨永腾，企图以此激他说出实情。那天被打的部位，现在应经是青紫青紫的了，嘴唇也已经肿胀的向外翻了，杨永腾一直蜷缩在柴草垛旁---这是胖子家仅存的一点柴火了，任谁怎么问，怎么打也都不说一句话。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就算有再大的错，胖子家也不会在用更过分的手段对待他了，所以胖子他爹很气愤。都过了五天，杨村竟一点消息也没有，先不说村里当官的应该给个说法吧，怎么连小孩子的家里也不来露面呢？胖子的爸爸决定自己到杨村跑一趟，去讨一个说法。
　　其实事情发生的当天晚上萧景坡就知道这件事了。萧军逃回家时，自知这一次不是小事，已经连人家的房子都烧了，肯定会有很多麻烦的，于是就把实情告诉了萧景坡。
　　萧景坡当时听了以后恼火的不行，还在被窝里趴着呢，立马跳出来抽了萧军一个耳光。但是事情已经出了，就算把萧军打死也不能解决问题，这件事情必须要好好考虑一下。
　　“最大的麻烦就是杨永腾被扣在那里。”萧景坡给萧军分析事情的形势，“如果他能不把你们供出来，尤其是你，一切就都好办。可是如果这个孬种经不住打，经不住哄，把你说出来，我们家不但要赔他一栋房子，最要命的是，你爹我也在杨村干不下去了。早就有人巴不得把我拉下去，他们肯定会抓住这个不放，把它捅到上边去的。那我们萧家就栽大跟头了。”
　　萧军早就吓得腿软了，那颗小心脏扑腾扑腾地跳，慌得他浑身打哆嗦，脸色惨白，好像就要挺不住了的似的。毕竟是小孩子，能经得住多大的事啊，而且经历跟本性决定了他不可能像杨永腾一样能够忍辱负重，虽然这样评价一个小孩子显得有些老道。所以，现在他爹萧景坡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不行，不行。应该是这样的，就算是杨永腾把你给指出来，我们也得坚决否认。”萧景坡最担心就是怕因为这次的事件他会丢掉村长的职位，他深知自己这些年没少得罪人，一旦下马，会遭人许多人落井下石，那时的日子不会好过，所以死也不能承认这事跟他家有关，只能以村长的名义来处理它，“在他们要求我们出面之前，我们决不能露面，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看看他们会怎么做。只要他们同意不把事情再继续追究下去，我就答应给他家盖房子。孩儿他妈，这一段时间你就照管着准备点钱吧，会用得到的。”

　　继腾在永腾被关的第五天傍晚回到了杨村。本以为抱得美人归，虽然说不上光宗耀祖，但是起码会让村里的人对他杨继腾高看一眼的。就以他们家的这种状况，能找到这么好的媳妇，的确是一件值得眼红的事情。这是在他对于永腾发生的事全然不知的情况下作出的想象，他不会想到这里的一切会迫使他再一次背井离乡，而且走得更坚决。
　　到家里之后，他们发现永腾没在家。那天是周末，永腾应该在家的。但是季宪想，可能是永腾出去玩了，她告诉继腾等等看。继腾走的时候自己也带了一套家里的钥匙，所以他们就走进去了。
　　冬天时，天黑得早，所以走在院子里时他们并未看得清家里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状况。只把行李之类的放好，继腾找出一段蜡烛点上后才仔细的看了看屋子里。
　　由于窗子上的玻璃破的面积很大，永腾用两张大报纸糊在了窗子上。稍微起一点风，报纸就会向屋子里凹进去，并伴随着“呼呼”的声音。所以继腾最先注意到的就是窗子。
　　“这是怎么回事？窗子怎么会破成这样呢？难道发生过什么事吗？”继腾感到很诧异。
　　季宪也看看了窗户，然后就把目光转到其他角落，最后她的眼睛定在了屋子里方的两个打板柜上。那板柜还是他们杨家遗留的东西，大约有一米左右高，黑红色的，两个连在一起，从西墙直到东墙，贴着北墙放着，不仅是做家具用，也是那间屋子里最主要的装饰了，所以很显眼。
　　由于继腾拿着蜡烛靠南边站着，所以北边的亮度并不充分，季宪觉得柜子上蒙着一层东西，但是看不清，于是对继腾说：“继腾，你拿着蜡烛到我这边来，照照这个柜子。”
　　继腾拿着蜡烛走了过来，和着这光亮，季宪用手指在板柜上抹了一下，仔细一看是厚厚的一层土。继腾看到这以后，不免有增加了积分怀疑，因为尽管永腾是个男孩子，但是他很爱干净，在这一方面比继腾更甚。父母在世时，永腾还太小，但是继腾却已经开始记事了。那时家里总是收拾的干干静静的，一尘不染，所有的东西都按安排的位置被摆放的井然有序。耳濡目染，继腾早就把干净当成了一种习惯了。但是，永腾好像是天生的爱好整洁，再加上细腻的心思，那眼里简直是揉不得一粒“沙子”，在家里经常拿着扫把，抹布满堂转。
　　继腾把这些疑问告诉了季宪。季宪又看了一下尘土的厚度说：“看这样子，这些柜子应该有好几天没有擦过了。永腾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下继腾也开始慌了起来。
　　住在继腾家旁边的一个邻居，是一位孤寡老人，按辈分继腾跟永腾称他“二爷”，他曾参加过看美援朝战争，在战争中左腿负枪伤，走起路来瘸的很厉害。老人很善良，在继腾走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很照顾永腾。自从永腾出事以后，他也跟着很担心，天天来家里看永腾回来了没。因为萧景坡把口风把得很紧，所以他也不知道永腾究竟出了什么事。
　　二爷这次从门前经过的时候发现大门开了，而且里面也有光亮了，所以就以为永腾回来了，赶紧到里面去瞅瞅他。到了屋内才发现原来是继腾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