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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风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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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风暴
在持续的工作下,香草在第四日被收割完毕。
第五日的早晨,太阳和橙红的龙鳞云一同升起。到了中午,鲜红色的龙鳞遍布天空,又在几秒间转为扑灭天地的黑色。风暴从南面开始袭来,湖面像沸腾一样跳跃,鹅卵石般的奶白色的冰雹砸下来。
诺尔湖彻底变成一锅烧开的水,往外迸溅。
草屋中点起了唯一的灯,一屋人围在一起。
“有四年多没遇过这么大的风暴了。”陈盐说。他来自和叶若飞一样的地方,隔了很久才习惯这里的纪年方式。
这里的一年有600多日,随着星系的运动,每个年份的天数都不同。这儿的种族,基本能活到60~70个这样的年。
“我20岁遇过这样的风暴,在龙域。”说话的人是简维克,他的头发是雪猫一样的银白。作为这里唯一一个龙族,关于他被放逐到这里的故事,已经被询问过很多遍。
“今年冬天也许会来得很早。”蜷在墙角的斯坦威斯慢吞吞地说道,他的头发打了结,脏兮兮的刘海遮住眼睛。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他是哪个种族。他已经在鹤谷呆了12年。
外头的风卷了起来,整个山谷在呼啸,发出一种类似哨子一样的巨大的声响。
“风暴来了。”斯坦威斯幽幽说完这句,笑了一声,歪倒在稻草上。
风暴终于来了,和易刃樟说的一样。
呼啸的哨子变成了一种凌厉的叫声。叫声像是在哀嚎,又像在颤抖,更像是在进行一场殊死的战斗。
“那……那是什么?”胆小的奎文全身发抖。
“是风声,据说鹤的叫声就是这样。每次来大风暴,鹤谷就会充满这种声音。”叶若飞说。
“你们都来鹤谷很久了?”奎文问道。他是这个春天才来到鹤谷的,被翼人族放逐。
“这个屋子里的人都来了鹤谷有五年以上了,新人大部分在靠北的房间。”陈盐回答。
“鹤谷这几年很少有人来了。”简维克说,“人越来越少。大陆原本是为了追寻自由而存在,现在却一天一天秉着正义的名义行驶各种罪恶,大陆不是当年的大陆,鹤谷存在的意义也和以前不同。”
“不说这么深入的话题。现在想想,霍斯殿下统治鹤谷的时代就比现在轻松太多。”陈盐仰起头,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鹤谷的每个人都在想念霍斯殿下。”
“我一直有个不曾问的问题……”叶若飞似乎欲言又止。
“什么?”帘畅问,一般不太多话的他感到了叶若飞的不对。
叶若飞抬起眼睛,看了帘畅一眼,又看向其他人:“我想问……易刃樟和你们打过赌吗?”
一阵死寂沉默的开始了,没有人再说话。
屋外风声鹤唳。这个成语来自古老的东方大陆,似乎那时候的人就发现巨大的风像是鹤的叫声。
隔了很久,陈盐先回答了“是”,当发现身边的人都在看他,他连忙解释说:“我至今不知道这片大陆到底在哪里,我来自一个叫做中国的国家,和叶若飞一样。易刃樟和我打了一个七年的赌,冬天过后是赌约到期。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说,你要和我打一个赌吗?赢了……你就能离开……”
“我……是五年……”
“我是四年。”
“我是八年。”
……
没想到一句话引起这样的结果,十几个人面面相觑。
“如果我赢了,我就能回到原来的地方。”
“如果我赢了,易刃樟会去清除我的诅咒和放逐。”
“如果我赢了,我能够回去和家人团聚。”
……
每个人都开始诉说着自己的故事,惊人相似的赌注。
火焰在燃烧,火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没有人说话。
诡异的情绪蔓延开了,身体离得更远。
窝在墙角的斯坦威斯嘻嘻地笑起来,像高山中的那个邪恶种族一样。他开了口,打破沉默,说出每个人心中藏着没有说的话。
“易刃彰和你们每个人打赌,几乎是一样的赌注,实现得了吗我的朋友们?你们每个人都以为赌注是唯一的,每个人都认为我才是被易刃彰特殊对待的。每个人表面上都讨厌易刃彰,却都拼命得干活。多么有趣啊,太有趣了吧我的朋友们。你们都认为是易刃彰的规定使得彼此这么认真干活吗?他那些小孩子的规定真的可以让你们这么卖力吗?每个人都在拼命干活,正好和易刃彰的规定结合得天衣无缝。太可笑了不是吗?看看你们彼此脸上的表情,一切都败露了,嘻嘻。走入鹤谷,谁能活着走出去?鹤谷可是出现过嗜杀领主的事,这么讨厌他,何不从孩子时代就杀了他?只要我能活下去就好了,你们不都是这么想的吗?我的朋友们。”
人群中一阵沉默,人们渐渐远离彼此的身体。
灭了火光,在一阵被褥的骚动之后,房间里安静了。
黑暗中,每个躺在床上的人都睁着眼睛。
墙角传来斯坦威斯嘻嘻的笑声。
风暴在屋外蔓延。
易刃彰关于鹤谷的规定是一步一步形成的。
易刃彰来自维诺族最尊贵的家族,9岁时被人发现其实是人族,是他母亲与人类通奸的产物。
因为人类的衰老速度是大陆上任何种族的2倍,不是易刃彰的母亲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易刃彰早就被发现。
据同来自维诺族的人说,易刃彰是在快要被母亲杀死之前被发现的,经过了简单的治疗,他就被放逐到了鹤谷。他的伤痕一直留到今天,每到夏天,鹤谷的人都能看到易刃彰背后肩膀上长达20厘米的刀痕。
相对于鹤谷的居民来说,领主更加痛苦。不达到一定产量、鹤谷起内讧、鹤谷有人外逃……每发现一件事,鹤谷的领主就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易刃彰的屋子位于山坡,屋子共三层,每层二十多个房间,但除了易刃彰以外空无一人。或许这栋房子由以前领主所住的时也住了很多下人,但目前,这里只有易刃彰一人。
屋内落满灰尘,大部分蜡烛都点完了,一片漆黑,角落里蜘蛛网漫布。
易刃彰在黑暗中上楼,走过如同龙的洞穴般的漫长走廊,在三楼的最后一个房间前停下脚步。
他住在三楼的最后一个房间,除了这里,他不涉足任何一间房间,不去这栋房子的任何一个地方。每个房间的门都紧闭着,像是已经尘封千年。
这栋屋子从外面看像是一个鬼城,有着黑洞洞的窗,和爬满了腐朽藤蔓植物的外墙。如果有一天,他死在里面,也不会有人知道。
易刃彰在这里住了8年,来时无比瘦小。虽然现在还是比普通人瘦小,但好歹不是那时候的不堪一击。
易刃彰解下缠在腰上的腰带,脱下上衣,他如习惯一样检查了一下腰部的伤口,那里现在只有伤疤。刚来的一整年里,腰上的伤口都在发炎流脓,那是他被母亲举起来扔在湖中礁石上导致的后果。那之前,他的肩膀上已经被母亲的士兵砍了一刀。以为要死了,但还是活了下来。
来鹤谷最开始的一年,易刃彰用腰带扎紧伤口,防止因为疼痛而不能走路,晚上他用山上采来的草药处理伤口,花了一年时间伤口才慢慢愈合。
外面的风暴愈发可怕,没有停止的趋势。木窗被击打地砰砰作响。易刃彰从抽屉中拿出纸笔,记下天气和时间,之后便躺倒在床上。
风暴不断地作响。
易刃彰想起来,他曾向叶若飞询问过人类是如何生存的。叶若飞回答说,在人类的社会里,有被称为科技的东西,由它帮助人类生活。人类如果生了病,就去一个叫医院的地方,接受治疗。在人类的社会里,父母在孩子18岁之前有养育他的责任,不能殴打他也不能遗弃他,不然都是触犯法律。
易刃彰算了算,等这个冬天过去,自己也就18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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