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命同人』捍卫誓言》斯蓝如天

5、chapter 4

　　Chapter 4

　　绝望的无力感如同海啸般，在我的胸腔里来回撞击着，嘶吼着。我感觉到脑中有什么轰然倒塌。

　　***

　　始终无法忘掉十岁时的记忆。无论过去多久，依旧带着最初的惊悸，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它的血肉腐烂在那里，暴露出森白的指骨指向我，嘲笑我那时的怯弱。

　　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死亡，手指触摸到灼热的血液，鼻腔里溢满血腥味，眼泪混着粘稠的血水流淌下来，耳边是绝望的恸哭，死神却在不远处冷冷的微笑……

　　视野里是夸张到艳丽的红色，喷薄而出的血液飞溅到桌子上，椅子上，空白的墙上，以及雪白的天花板上。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强盗撕开母亲的衣服，看着他将丑恶的嘴凑向母亲的脖子。我那个时时刻刻都优雅如同天使的母亲，她的发髻散乱，嘴唇被自己的牙齿咬穿，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白皙的脸庞流淌下来。

　　我想冲出去和那个人拼了，但是母亲的目光却阻止着我——雷瑟，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直到那个强盗用匕首捅碎她的心脏，她美丽的眸子才缓缓合上。

　　我的父亲躺倒在墙的一角，他考究的白衬衫被划开一道道口子。他的生命随着身上的刀口不断地流逝出去，以一种无法挽回的速度，随着血液，斑驳在地板上。

　　空气里的腥味就像一个血色的漩涡，伸出惨白的断肢，向我发出无声的邀请，拖拽着我一同下地狱。

　　我躲在床下，床单挡住了一半的视线，身体缩在一片狭小的黑暗里。燥热不断从脚底腾升，冷汗却不住地流淌下来。被惶恐攫住了心脏，耳膜中心跳如擂鼓。死死咬住自己的胳膊，压抑在心底的尖叫随着不断泼洒到面前的新鲜血液化为一声声呜咽。

　　是那个人让我同时失去了父亲和母亲，不久前还是欢声笑语的人，在此刻化为了冰冷的尸体。

　　是那个人亲手撕裂了我的梦，将我从无知的童年中生生地拽出来，让我怀着仇恨长大。

　　——他们都该死！无论是那个强盗，还是放走了强盗的审判骑士，他们都是杀人凶手，都该死！

　　我不介意仇恨的影子就此包裹着我，哪怕它日益腐蚀我的身心，泯灭我的良知。仇恨是我唯一的支撑，没有仇恨，也许我早就崩溃了。

　　我每天逼迫着自己练剑，我要去报仇，哪怕是与他们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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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那个强盗被送上了绞刑架，在他行刑的那天我带着短剑去刺杀审判骑士。

　　再后来，那个黑发黑袍的审判骑士成为了我的老师。

　　——审判骑士，对不起！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说对不起呢？

　　——我……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我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他却蹲下身摸着我的头轻声安慰我。在那一刻，我发现审判骑士并不像是传说中的那般冷酷无情，我分明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悔恨，在他夜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浓到化不开的哀伤。

　　那个审判骑士总是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他说，审判骑士就不能犯错，一旦犯错却是别人要承担后果。

　　他说，光明神让审判骑士惩戒罪犯，好保护无辜的人，但是真正困难的地方却不是惩戒罪犯，而是分辨谁有罪而谁又无辜。

　　他说，他不敢面对的是受害者，因为他太过谨慎，不愿意轻易判下死刑，结果却害死更多的人。

　　后来，我义无反顾地参加了审判小骑士的选拔，无论今后审判骑士的身份会招致多少人的白眼，我也会自豪的说，那个审判骑士，就是我的老师。

　　***

　　“走吧，带上他的话，会有不小的麻烦！”

　　“可是……”

　　“没有可是！没有杀了他算是仁至义尽了，快走吧，我们有自己的任务！”

　　——谁？是谁在说话？

　　我挣扎着想睁开眼，但是眼皮却重到连完成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十分费力，之后是脖颈一阵剧痛，我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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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是被绑着的，但是绑着我的绳子竟是一挣就松开了。我试着活动了一下颈椎，脖颈后的痛感让我确信自己在昨晚是被打昏的。

　　脚边是昨天篝火烧剩下的灰烬，其间缕缕的青烟表明火焰熄灭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与我一道的几人却失踪了。核对了一下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我便有了答案。

　　仔细想来，被背叛这种事我遇到的并不少。格里西亚也说过，说我蠢得太无可救药，活该吃亏。

　　但是无论被背叛几次，我还是无法耍心机，甚至是在隔了十几年后，我连复仇什么的念头都不会有了。——审判骑士从来都是要秉公办事的，所谓私仇什么的，大概是被责任同化了吧。

　　大脑还是一片混沌，多思考一会儿就头晕。我扶着树干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在确认自己什么行李都没少之后，我提醒自己必须动作快点，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但疲软的四肢还是没有力气。

　　我拍拍自己的脸，掏出匕首，避开要害后冲着大腿狠狠划下。伤口的痛感换回了几分神智，我目测了现在与影神殿的距离后便一步步向那里走去。

　　格里西亚。等我。

　　***

　　那个冒险队为我扫清了前面的道路。路上偶尔会有插着几尾剑羽的魔物尸体或是烧焦的痕迹……这个队伍动作很快，实力强到几乎没有多做停留或是遇到阻碍。

　　依旧有许多无法解答的问题，但是我无暇顾及，因为看到了一具焦尸。清晰可辨的黑色盔甲——那是暗骑士的标志。

　　加快脚步后，视野里又陆续出现了许多暗骑士的尸体，血还很新鲜，死亡时间应该不久。我无法解释我现在心中的不安，空气中浮动的血腥味令我的喉咙阵阵发紧，难受到几欲干呕。我甩甩头，艰难地向前走。

　　终于，一座高耸的巨大神殿出现在我面前。神殿的外围有一圈护城河，吊桥已经放了下来，沿着城门的石板大道可以走到尽头的主殿。只是现在，通往主殿的大道是由鲜血与尸体铺就的。

　　还未到达城门，我又看到了令我心惊的一幕。

　　兰迪瘫坐在吊桥的一头，一把长剑贯穿他的肩部将他牢牢地钉在桥柱上，翻开的刀口血肉模糊。在他的身后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暗骑士的尸体，流淌而出的血液几乎要将护城河染红。

　　我正要上前去探他的鼻息，他却猛的抬头：“雷因吗？”他虚弱的微笑着，惨白的肤色接近透明，“对不起……我们那样对你……但是你救救其他人好吗？求求你……救救……”还没说完，他便垂下头去，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在吊桥的另一端，我同样看到了躺倒在地上的安多，刀口切中要害，一击毙命。她瞪大着眼，猫儿般明亮的眸子里盛满了恐惧。我颤抖着伸出手，合上她的眼睑。其实我知道，在我昏迷后，是她偷偷折了回来，替我解开了绳子。

　　此刻，影神殿的一角发生了巨大的爆炸，冷艳的魔法师消失在倒塌的城墙上。她将魔力提至极限，与众多的暗骑士一起，□□化为灰烬……

　　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着我迈步的，踏着满地的积血，我推开主殿厚重的大门。

　　沉默之鹰就在那里。就像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样，他穿着皮制的盔甲，胸前的甲胄用金属细线勾勒出一头老鹰图样，及地的长披风纤尘不染。

　　此刻他正面无表情的掐着一个少年的脖子，单手将他举起贴在墙上。少年抓着他的手腕，挣扎着，却渐渐失力。

　　“雷……因……”伊沃斯艰难的说出那几个字，竭尽所能地将手伸向我。

　　“你说他叫雷因？”等阳毫不在意的回头，然后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那你错了，他叫雷瑟。”他加重了手里的力道，“确切的说，他叫雷瑟•审判。”

　　苍白的少年像人偶一样被甩了出去，落在墙角。四肢抽搐着，随后便不动了。

　　我紧握着拳，指关节隐隐发白，指甲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痛感。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撕扯着，那是十多年前的痛感，因为自己的怯弱，又一个生命在我眼前逝去。

　　绝望的无力感如同海啸般，在我的胸腔里来回撞击着，嘶吼着。我感觉到脑中有什么轰然倒塌。

　　一口血从我的嘴中喷出，我抬手拭去嘴角的血沫，愤恨的瞪向对面的人。对方却一甩披风，露出优雅的微笑：“要决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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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胡乱的劈，砍，刺，混乱多变的剑法很快便暴露出弊端。等阳的身上渐渐出现了很多伤口，或许我身上的更多。我已经分不清飞溅在上空的血究竟是谁的，陷入疯狂的大脑只给了我一个指令——杀了他！

　　等阳避开我疯狂的剑法，冷静的寻找我的漏洞，然后迅速袭向我猝不及防的地方。当等阳的剑最后刺向我的心脏时，我几乎要绝望的闭上眼睛。不过，我无法挽回那些人的生命，那么与他们一起死，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横飞而来的匕首打飞了等阳的剑，我乘此向他一剑劈去，却被他躲开。断肢喷洒出的腥甜溅在我的脸上，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重重的落在地上。

　　“审判长！！！”

　　我站在一处积血上，模糊的血水倒映着我的影子。影神殿的大厅寂静犹如坟墓，刀刃处的血珠落下，不间断的砸出死亡的花朵。

　　我僵硬地转头，冲着向我跑来的，三名久别的伙伴，露出微笑。

　　他们都活着。莱卡•刃金，希欧•暴风，维瓦尔•孤月。他们完好无损的站在了我面前！

　　这时，在大厅的角落里想起了稀落的掌声，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着。在走廊的阴影里缓缓显现出一个人影。他没有焦距的蓝眸似望向我，但是在他空空洞洞的目光里却没有我。熟悉的声音响起，却带着不熟悉的张狂。

　　“哟，真是感人的重逢啊！”

　　我愣愣的望向他，如堕冰窖。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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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看《最后的圣殿骑士》时，被里面的流血场面震撼到，那种死亡的肃杀令人身临其境，生命在里面是十分脆弱的存在。后来我发现其实《龙骑士的千年誓约》结局更加惨烈。
　　我尝试着写出那种感觉，不过似乎不尽人意啊。

　　*虽然文中没有讲得很明显，但是安多真的很喜欢雷瑟。

　　【题外话】
　　其实在写这一章之前，小天就很认真的去权衡雷瑟与等阳的实力——如果硬碰硬的话，雷瑟赢的几率有多大？

　　等阳比雷瑟强，这点毫无疑问。但是我不服气，我不希望雷瑟输，我希望等阳放水，但是又找不到他放水的理由。

　　那么等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书中对他的描写极少。概括一下就是，混沌神殿的主事者，实力极强，帅到犯规。另外的事迹大概就是和爱丽丝公主私奔。

　　他正直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忠于混沌神殿，他或许是“魔王的走狗”，但他不会像伊路一样只忠于魔王。（我甚至觉得伊路生前是等阳的卧底所以才会被杀。）别忘了，在候选人的竞争中，等阳袖手旁观。在太阳发疯的时候，在各国联名要杀了太阳骑士的时候，等阳也是其中之一。那么他一开始接近太阳就是有目的的，不过，站在他的角度倒也无可厚非。

　　他善良吗？我不知道。我记得他说过，他们从属魔王的人偶尔会将关在监狱里的勇士放出去。但是有一点可以相信，在魔王身边的人，绝对不会是善良到纯粹的人。毕竟他作为神殿的主事者，作为沉默之鹰，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可以放弃。

　　这个亦正亦邪的角色身上一定有很多故事（御我大大笔下的人物都不会简单）。如果有机会，我应该会以他的角度来写一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