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神与神的谈话》lyrelion

1、第 1 章

　　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沐浴着埃及的阳光，一身灿烂的金色，是那么高贵，是那么典雅，可也那么遥远。
　　没有说话，没有冥想，没有微笑。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愿意用整个埃及的财富来换她的微笑，却不愿用法老的权利来换她的过去和思考。
　　如果她不愿意说，我就不问；如果她愿意说，我就听。
　　我不喜欢强迫，却也不喜欢被冷落。
　　特别是因为一堆她口中所谓的“历史遗迹”。
　　不就是些神庙或是石头土块么，竟然比我有魅力？

　　“曼菲士…”感谢伟大的拉神，感谢伟大的卜塔神，她终于想起我了。
　　“什么事？”讨好的递上一杯水，她却摇摇头，只好又拿给乌纳斯。
　　“原来真正的赫利俄普利斯圣域就是这样啊？”嗯？有点失望的表情。为什么？
　　“本来以为拉神的主神殿会更大一些的…”有些失落呢，却不知道为什么。
　　“你喜欢大的神殿么？本来我计划专门给你建一座的，就像泰伊神殿那样的，不，比那个更大更华美的…”赶快讨好她一下。
　　“不要！”她赶快拉住我的手。啊呀呀，这双美丽的蓝眼睛终于望着我了，有点激动。
　　“曼菲士，真的不要给我建什么神殿神庙的，真的！你别生气。”她以为我不说话是因为这个么？其实是因为…呵呵，打死也不能告诉她，看在何鲁斯神的面上原谅我吧。
　　“好好好，”趁机把她拉进怀里，“突然说要来看拉神的主神殿，就是为了这个？”虽然今天没去议政，有点对不起大臣们，但是，伊西斯女神啊，你定能原谅我，爱人的安危是最重要的，不是么？特别是这个爱人最喜欢借着看“历史名胜”的幌子乱跑，每次都危危险险的。还是赶快结婚好了，老婆没有拐到手就是不能放心啊。偏偏还得过一阵才能举行婚礼。唉，伟大的太阳神，如果你能加快升降的速度，我愿意每天加送一百头纯洁的公山羊和一百头纯洁的公牛到神殿去。
　　“因为太阳神是埃及最重要的神，不是么？总觉得有点不太对…”也看看太阳下的神殿，不就是黄沙里的一堆石头么？哦，不，伟大的拉神，那是您的居所…
　　“拉是很古老的神了，他的形态也很多变化啊。他的后代也很多…”后代，嗯，不知道凯罗尔和我的孩子会怎样？女儿定是像她一样的娇小可人，蓝色的眼睛使尼罗河都显得清澈，灿烂的金发让太阳的光芒都逊色，还有那洁白的皮肤，就像埃及肥沃的土地一样丰润，还有…还有…
　　“曼菲士？”怀中芬芳柔软的身子不安的动了动，“在想什么？”
　　还好没有流口水，打死也不能告诉她，看在哈托尔神的面上原谅我吧：“在想，嗯…”
　　“曼菲士，死后真的会重生么？”咦？不太像平时的凯罗尔啊，“怎么了？”难道是因为要结婚，所以学会胡思乱想了？
　　“我生长的地方，也有一位全能的神…”迷人的嗓音开始讲故事了，这真让我兴奋，她很少谈论自己，这是全心信赖我的信号么？哦，我太幸福了，拉神，谢谢你破烂的神殿…嗯，不，是华美的居所…
　　“他是上帝，也被称为天父，或是主，他是唯一的神，也是全能的神。”
　　“唯一的？”那么厉害？只有一个神的世界无法想象。就像我治理着埃及，也需要大臣，难道他不需要别的神？
　　“是啊，他是唯一的主。”她微笑了一下，我看愣了，好吧，唯一就唯一，凯罗尔喜欢就好。
　　“他创造了太阳、月亮和时间万物，也造了男人和女人。”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真可爱，“你不想知道他怎么造的么？”啊呀，脸怎么红了，难道是太阳晒的？对啊，她站在太阳下看神殿有一阵子了，我光顾着看她把这个给忘了，该死的乌纳斯，也不提醒我！
　　“当然想啊。”赶快把她拉到神殿里面去。
　　“他先用泥土按照自己的样子造了男人…”起风了！这样边走边说，小心沙子被风吹到嘴里！
　　“凯罗尔，等等再说！”真是的，赶快把她的脸按在胸膛里，抱着她进了神庙再说。
　　“曼菲士！不要这样…”这么着就脸红？真是可爱，“还有人看着呢…乌纳斯也在啊…”
　　“是么？”回头看看乌纳斯，算他识像，把头转向一旁！这么漂亮的嫩红的笑脸蛋怎么能让别人看见？真想把你留在我身边，永远永远…“接着说啊，怎么造的？”招手让侍从拿些水果上来。
　　“哦，上帝趁着这个男人睡着的时候，用他的肋骨造了女人。”她望着我，“曼菲士，你相信么？”
　　还好这个神够意思，没让那个可怜的男人跟他一样禁欲：“相信。”你说的我都相信。
　　“真的？你相信女人是男人的肋骨？”她怎么有点激动，不对，不对，这个眼神，是有点，愤怒？
　　“这是你说的啊，是你的信仰，不是么？”嗯，怎么我的声音，好像…有点小？
　　“原来你也看不起女人…把女人看作男人的附属…曼菲士，大混蛋！”惨了，怎么会这样，那个什么该死的上帝，滚出来！我要和你决斗！你把我的女人惹哭了！
　　“不是不是！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还好还好，只流了一两滴小小的眼泪，不然心一定会痛死的。
　　“那你说为什么女人要是男人的肋骨？”

　　…
　　……
　　………
　　我怎么知道！！！！！那是你那里的神，我怎么知道！哦，凯罗尔，别用那种“答对饶了你，答错就哭死”的表情看着我啊！
　　“因为，因为…”这个神庙还真是很破啊，怎么这么热，我好像开始流汗了…
　　“因为什么？”别突然这么近的看着我，因为生气，凯罗尔的脸红红的，紧紧咬着的嘴唇看起来就像美味的樱桃，好想亲一下…还是算了，那双蓝眼睛里有尼罗河要泛滥一般的怒气…
　　“这个，这个，你想啊，人没有了肋骨就会死的，对吧，”还好医学是王需要知道的常识之一，“也就是说，没有了女人，男人无法生活。”
　　“哼！那为什么不是男人用女人的肋骨变的？”去问那个变态上帝啊！他先造的男人啊！可是我绝对不能这么回答…
　　“因为，嗯，肋骨比较短，而相对女人比较矮。如果女人太高，就像我们两个，要是凯罗尔比我高，”趁她不注意，突然把她抱紧，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暧昧的低声开口，“做这种事的就是你了，凯罗尔…”继续靠近她的脸，就像要亲她一样，“凯罗尔，你会愿意抱着我，这样托着我的脸，”再靠近一点，看着她的脸变得更红，鼻息能清楚感觉到了，“就像现在这样，这样的靠近，来吻我么？”
　　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她的嘴唇，好甜！她的脸瞬间红得好像全身的血都集中在那里一样。哦，凯罗尔，你真是个宝贝！呵呵，贼贼的笑笑，成功转移话题！
　　“曼菲士…你…”
　　这个话题当然不能这样继续下去，赶快打断它。“所以喽，”换个姿势，把她抱着一块儿坐在我的王座上，反正它够大，“虽然很爱很爱的时候，凯罗尔也会主动吻我，但是我更喜欢吻你先。这种事情，当然是男人来做的。”当然，还有别的很多事，也是要男的来做的。嘿嘿，只是不说破比较好。喂她一个葡萄，有点汁水留在嘴角，起身舔了一下，怎么脸又红了？真是，哈哈！赶快趁热打铁，“肋骨是骨头，所以是很坚硬的，这说明女人也是很坚强的。”不然我的凯罗尔怎么能熬过那么多危难？
　　“但是肋骨也是人身上需要重点保护的地方。我想你的那个上帝是想告诉男人们，要好好珍惜女人，没有女人男人就不完整，有了女人就要好好保护，别让别的男人把你的肋骨抢走了！”紧紧抱着这具娇小的身子，你可知道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是怎样的辗转难眠；你可知道当你落在那个男人魔掌里的时候，我是怎样的五内具焚？就像是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就连生命都比不上。上帝那个傻子，对于男人来说，心爱的女人比命重要，怎么会只是肋骨？真没想象力。
　　“曼菲士…”怎么了，不满意我的解释？“放…开我…一点…快闷死了…”哦，收到！赶快放松一点，别伤着我未来的王妃。
　　“满意我的解释么？”讨好的笑笑，接过乌纳斯递来的湿巾，轻轻擦那柔嫩的脸颊。这么热，看来回宫要好好调理一下，别晒伤了我最爱的凯罗尔。
　　“哼！”没说别的？看来是通过了，我擦擦冷汗，好险过关。
　　“曼菲士，在埃及，是相信死后重生的吧？”怎么眼神迷茫起来？对面的神殿墙壁？不就是拉神的画像以及献祭场面的图案么，有什么好看的？
　　“是啊，不过只有法老才能继续。”
　　“在干枯的木乃伊里？”
　　“复活就是为了继续对我心爱的凯罗尔的爱啊。”我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这么卖力的说甜言蜜语了？真是法老王的悲哀。唉，不过为了能有下一代的法老，这点牺牲是值得的！
　　“哼！才不是，是为了继续这一世的荣华富贵罢了！”怎么有点生气的样子，没有财富我也一样爱你啊，还是让爱人过得更好有罪？
　　“你知道么？上帝的国度里面，人死了，就会根据生前犯的罪，决定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这么说来，上帝和这里的差不多嘛。“但是绝没有特权，不管你是谁！”
　　我慢慢的松开抱着她的手。
　　凯罗尔，你想说什么？
　　“在更远的东方，那里的人们相信人死了以后会转世，转世了就不再记得上一世的所有事情。”凯罗尔声音飘得有些远了，“如果这一生是好人，做了好事，下一生就过得好。”

　　“是么？”我缓缓的站起来，走前一步。墙壁上的图画在阳光下若隐若现，空气中飘着一些什么，让我的心也蒙上了灰尘。
　　我是埃及的王。
　　我进行过战争，我杀死过很多人，我使很多人身体流血。
　　我只爱凯罗尔一个，我辜负了很多好女子，我使很多心流血。
　　所以我是个罪人吧。
　　只能待在你说的那个叫“地狱”的地方一辈子了。
　　而你，凯罗尔，定是站在遥远得看不见的天堂里吧。
　　而转世了，也一样不会再遇到你了吧。

　　“曼菲士？”身后传来有点慌乱的声音，“你，生气了。”
　　不，我不是生气，只是有点不安罢了，
　　这个真的是我能娶的女人么，这个真的是我能给她幸福的女人么，这个真的是我能保护一辈子的女人么？
　　甚至最重要的是，她相信我的爱，相信我的决心，相信我保护她的意念么？
　　她总是自由自在的，即便是把自己推向危险。而我，只能跟在后面追逐。
　　突然觉得有些泄气，还有一些气恼，夹杂着一些失望。
　　甜蜜的背后藏着丝丝的苦涩，果然只有爱情是不够的。
　　我必须承认，任何人都需要安全感。我是王，如果王妃不能让我安心，我怎么能让全埃及的臣民安心？凯罗尔，有时候，宁愿你只是个笨女子。

　　“我没有生气，只是在想你说的那个地狱和转世。”尽量平静的回答她，她本来就对成为王妃心存犹豫，我怎能让她看到我的不安？
　　“曼菲士会怕地狱么？”身后贴过来一个单薄而温暖的身子，我肆意的呼吸夹杂着她体香的空气。
　　“如果那里没有你的话。”
　　“不会的，曼菲士是好人。”是么？转过身看着那一片蓝色，清亮，明媚，聪慧，但，是否有足够的勇气？
　　“如果我死了下地狱，你愿意陪我么？”这恐怕是我这一生对凯罗尔最无理的要求吧。近乎祈求的看着她，捏着她肩膀的双手似乎有些颤抖，有些用力。
　　她皱了一下眉头，恐怕是痛了，我忙松手。她却扑到我怀里，主动抱着我：“曼菲士，你不会的。就算是，我一定，一定会来陪你！”
　　真的？我有些怀疑。试探着看她的眼睛，平静，镇定，温柔，还带着足够的慎重。我叹口气，闭上眼睛，吻了她的额头。
　　“曼菲士，真的，没有你的地方，哪怕是伊甸园，也像地狱。”伊甸园？那是哪里，比我的孟菲斯还好？“但是，只要有了你，”她仰着脸，努力克制着羞怯，一字一顿的说：“地狱就是天堂。”
　　耳边似乎传来了音乐，神庙里的阳光还真温暖。神圣的何鲁斯，你真的在么？
　　我温柔的拥着她，拥着我的爱，拥着我的神。
　　“曼菲士，我会认真的学的，我也会努力适应政治…”
　　“不用了。”我认真的看着她，“不用勉强自己，只要每天快乐的生活就好了。”
　　“可是，结婚以后我就是埃及的王妃了，我想帮你…”哦，不要再咬你的嘴唇了，真可怜。
　　“我只想你开心罢了。”轻轻吻她的嘴唇，鼓励的摸摸她的头，“不用勉强自己，慢慢来。你有这个想法，我已经很高兴了。”
　　突然觉得男人也是很好骗的。
　　特别是对着心爱的女人，会变得很蠢。

　　因为你，我开始怀疑我从小接受的神灵。复活真的好么？
　　继续现世的生活，我继续担心凯罗尔不知道哪天落到别人手中，继续害怕凯罗尔不知道哪天突然离开？
　　不！
　　转世呢？
　　忘记了爱人，忘记了爱过人，那么浓烈的情感怎么能随意抹去，怎么能再生存下去？
　　一瞬间，我宁愿相信那个上帝，相信那个地狱。复活无非是延续着今生的痛苦，转世就会忘记今生的甜蜜。我宁愿下地狱，哪怕受地火煎熬。因为我记得我爱你，也记得你爱我。
　　看来你的神要比我的仁慈一些。

　　“曼菲士？”怀中的小人不安的动了动。
　　“没事。”松手放开她，浅浅的笑笑。
　　“没事？那我们接下来去母达拉的哈托儿神殿吧，据说那里的壁画很精美呢！”小人开心的往前面跑。
　　我又开始冒冷汗了：“凯罗尔，我们还是回去吧。还有一堆政事等着我…”
　　“曼菲士，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算了，就当是婚前的假期，那些繁琐的工作下地狱去吧！咦？说得真顺口，呵呵。“只是，凯罗尔啊…”
　　“什么？”
　　“母达拉在上埃及，是不是远了点？”小心翼翼的问，这个样子要是让大臣看见，我的一世英名啊！
　　“对哦，那好吧，我们今天回宫吧。”谢天谢地，凯罗尔还是很体贴的。笑呵呵的看她走过来挽住我。
　　我示意回宫。凯罗尔很高兴的边走边说：“回宫之后，乌纳斯帮我们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出发，好不好？”
　　她自顾说着，完全没有注意我僵直的步伐。
　　谁说地狱好的？
　　不知道那个转世有没有洗掉部分记忆的办法，只保留她爱我这部分就好了。
　　对不起了，拉神。在你的神圣居所说了很多不敬的言辞，我明天会记得叫人来修理一下的。当然，你也要找一下自己的原因吧。是不是因为你考虑得不够周到，所以信仰你得人越来越少了呢？
　　我们都需要好好反省。

　　“凯罗尔，慢点，别摔…”
　　“哎呀——”捂住脸，不忍心看。干脆抱她走好了。
　　“哎呀，曼菲士，不要啦，放我下来——！”
　　抗议无效！
　　作为不敬拉神的惩罚，罚你，罚你今天都不能用脚走路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