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流珀》郁玄汀宸

16、第 16 章

　　室内一派剑拔弩张。

　　迹部景吾忽的一笑。

　　这一笑，极尽华贵辉煌，仿佛九天之上鸣鸾振翅，瑰丽翎羽拂过三千界，极致的张扬与骄傲，与生俱来的优越和立于顶点的尽在掌握。

　　翻手为雨覆手为雨，迹部景吾有这个资本。

　　泠微微闪神，不知想到什么，随即自嘲一笑，似讽似苦，身侧左手不知不觉紧捏成拳，神经绷紧——一开始筹划就志在必得的……

　　重头戏，来了。

　　“你想要藤原氏？”低沉优雅一如的叹息的音线响起，听不出喜怒，不带个人情绪，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件无关乎己身的小事。

　　话题一开始确实是自己主导推动，但中间郁玄泠不知发生了什么，转过身后气势突然就变了，凌厉凛冽收敛在懒散算计之下，和之前那种肤浅鄙陋、威压有放无收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当然，不排除她故意藏拙以打消家族疑虑的可能。

　　而看她旁边女人的反应，应该是知道这种转变的原因的，至少很清楚她的这种状态是不正常的，甚至很危险，不然不会那么悲痛。

　　这个和服女人易焦易躁，直接鲁莽，倒是可以作为突破口。

　　转变之后，她瞬间夺回控制权，将话题从她的身份不动声色地引到迹部氏对付藤原氏上面，将所有算计摊到明面上，堂而皇之地以受害者的身份要求解释。

　　恐怕解释是假，藤原家族在东京的剩余势力是真！不过是两个人，一个早就没落的家族，势单力孤，也想插手迹部家的家事？

　　哼，布置了这么多，本大爷不回敬一二岂不是太说不过去？

　　郁玄泠，天真的幻想在这里根本行不通！迹部氏凌驾六大势力庞然，任何人都别想分得一杯羹去！

　　“藤原氏？”对面的人隐约露出嘲讽的笑容，太模糊了，看不真切，“我的胃口暂时没那么大。我要——一个合理的身份。”

　　现在顶着郁玄氏末裔的身份，就是举止和普通人一样，也不免受到监视，何况先前郁玄泠在网球部的表现，恐怕早就引起几家上层的注意力。或许几百年过去了，监视已经放松，但郁玄氏的威胁永远不会淡出六大的视野。

　　【子裔患疾，则宿鸢尾重绽】当初留下这句话就是为了震慑宵小，神的警告从来没有人敢忽视，神之后裔也是一样，或许其顾忌尤甚于一般家族。六大新兴子孙虽然不把郁玄氏放在眼里甚至随意打骂侮辱，但那建立在对神裔的毫不了解之上，同为神裔，六大更清楚神的随心所欲无所制约，所以在打压郁玄一族时，虽然想来个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终究忌惮于那个虚无缥缈的传说，留下郁玄一支血脉，导致六千余年前鼎盛兴旺的郁玄一族如今血脉飘零，人丁稀落，族谱更是早已消失。当然六大的忌惮对象之中要排除现在的自己，神力被封，神格遭缚，只剩下时不时拿出来吓唬普通人的威压，这样的神如果身份被人知道，估计死是一定的，郁玄氏离全族灭亡也不远了。

　　眸子眯了眯，所以她现在一想起那个无能的，软弱的、只知道和镜中影的残留情绪拉锯来拉锯去的郁玄泠，留给她多么大的烂摊子，就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本来可以追踪琅珠的消息，现在不得不浪费在谈判上！合理的身份，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可以让各家都能接受的解释，能够把之前的行为全部讲通说清，能够把玉屏的来历解释得毫无破绽的身份。这种身份最好由迹部氏出面公开，就算五大不信，碍于迹部家的权威和说一不二的作风，也无人敢有质疑；至于私下里不友好的交流？哼！

　　“你的意思，让本大爷家给你铺平道路，由着你做事？”明目张胆地利用迹部家？

　　“不算利用，不过让迹部家卖个人情罢了。”你白白得到一个绝密，解了迹部氏千年之惑，她在几家环伺之中处境艰难，怎么说说过去！等值的交换，合作才能长久。神界秘辛换一个合理身份，再怎么说都够了。

　　迹部景吾怒极反笑：“郁玄泠，你现在根本是真实身份见不得人，连带你身边那个也是，就这种状况，也想跟迹部家谈条件？啊恩？”你把迹部家当什么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况只是收点利息罢了。”安排一个能见得光的身份对大家族来说本来就是合情合理的吧，迹部景吾，迹部家藏污纳垢的事情多了去了，你在这装什么正人君子？

　　明明白白看见杜若眸间的不屑和鄙夷，心念电转，当即想明白她在唾弃什么，怒色一凛：“郁玄泠！你想要的是一劳永逸、五大没有理由对付你的的身份对吧？各家的达成平衡的纽带，怎么可能因为你们轻易破裂！啊恩，会造成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得很，怪到迹部家头上，哼，别说你没有那份立场，便是有，啊恩，你还不够格！”

　　“迹部君，不要把脏水泼到我这里。最想打破平衡的就是小心翼翼地想维护平衡的迹部家不是么？藤原氏在东京的势力整合得差不多了吧，其余几家或许还不知道你们拿藤原家开火的缘由是什么，不过对于后续内容——大家心知肚明！忍足家族已经派遣族中二代来和忍足侑士接洽，商讨的就是迹部家最近的动作。迹部景吾，你把我当傻子耍么？”

　　还要多谢冰帝这个顶级的情报馆，尤其要感谢藤原美香小姐，在藤原家族都撤出冰帝的情况下，唯一留守的藤原小姐给她提供了多么珍贵的报告——比如和忍足家派来的忍足堂一，和藤原家族交好，极力反对忍足侑士和平民交往，忍足侑士的婚约就是他一力撮合……

　　迹部景吾，怪只怪你自诩为冰帝帝王，连这点情报流失都控制不了，就想来糊弄她，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所以？”

　　“把我的身份创造好，然后我们的第一笔交易两清。”之后的交换再各凭本事。

　　“……可以。不过你下次不会有这么快捷的消息了，郁玄泠。”讨巧而已，何况不过是些边缘消息，你以为能把持住一辈子？藤原美香……是时候清理了，至少要隔绝郁玄泠的情报来源。跳梁小丑，也想干预迹部家的内务？

　　“你输不起吗？冰帝立于顶点的帝王？”

　　“啊恩，不必激将，这一次是本大爷低估了你，你以为下一次还会这么好运？”

　　“原来迹部君的嘴硬功夫跟鸭子也这么像，受教了。”

　　……鸭子……牛郎……

　　泠半抱着玉屏施施然离开，独留下气得浑身直打哆嗦的冰帝帝王身形僵直眼神溃散，一个人在那里咬牙切齿：

　　“郁玄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