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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银时看了看昏沉沉的天,然后就毫无预警的想起了很多年前的某个傍晚,好像也是相类似的天色,至少在记忆里是。
      人年纪一大就会变得伤感起来啊,阿银我果真是老了哟——他吐着毫无诚意的槽,继续快步向万事屋走去。
      在经过前面正数第三个转角的时候,他如预料之中的被拉了进去——远远的,他就已经看见了熟悉的暧昧火光——“啊啦……”话没说完,剩下的声音就被强硬又粗鲁的吞进了双方的口中。
      “啊喂,我说高杉,你是初中生么,埋伏在路口专门吓人么?”银时好不容易睁开他,擦着嘴问。
      但是对方却没有回话,只是近乎凶狠的的凝视着他,那样狰狞的眼神,银时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惨绝人寰,猪狗不如的事——“那个……我说……”
      下颚被恶狠狠的钳住,被猛的扳过来的时候有些隐隐生疼,对方夹杂了淡淡烟草味的气息浅浅的喷在他赤裸的颈项上,近到危险的距离,些微的温暖,竟带出了些暧昧和温柔的意味,但随之而来的话语却是截然相反的恶意——“你就好好的,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世界是怎么被毁灭的吧。”
      阴冷的
      怨毒的
      恶意的话语。
      银时一直很搞不懂为什么世界上能有人把一句话讲出冷冰冰湿漉漉甚至阴惨惨黏糊糊的感觉来,但高杉恰恰是这么一位。
      绝无仅有的语言奇葩。
      为了表示鼓励,他有选择的回应:“嗯……阿银我理解你的心情哟,但是总是哭着喊着要全世界给你的过去陪葬的话……女孩子都会讨厌你的哦!”
      嘛……这个难缠的家伙从小到大还真是一直没变过啊……是偏执狂来的吧……还附加中二效果的……
      嘴唇上传来的刺痛和湿润感把他再度拉回了现实,他迷迷糊糊的看着男人无限放大的紫色碎发出神,等到完全回魂的时候,对方早就消失在半暗的雨夜里了。
      嘴上的阵痛让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
      ——“混蛋!居然咬破我偶像阿银的嘴!”

      万事屋。
      “但那~但那在吗?”
      新八拉开门,看见意料外的两个人——“啊,银桑他出去了还没回来。要进来喝杯茶么?”后一句主要是针对黑头发的某个人说的。
      ——“新八几~是谁啊?找歌舞伎町女王的话要先预约哦,否则就拿十年份的醋昆布来的说!”
      ——“没人找你!”新八无力的喊道。
      ——“我是冲田▪抖S▪阿姆斯特朗▪总悟三世,旁边那个一脸废柴样的是我的仆人土方▪狗粮。”
      ——“混蛋!你不要随便乱改别人名字啊,还有狗粮是什么?!向蛋黄酱道歉啊啊!!”
      ……“两位……有事么?”新八见怪不怪的问。
      ……“啊,也没有啦……就是、就是……”土方难得尴尬的讲。
      ——“土方桑想去给但那送伞——唔唔唔!!!”
      ——“笨蛋!不要乱说话!!我只是、只是有事找万事屋……对了!他去哪了,他去哪了你知道么?”土方一把捂住冲田的嘴,手忙脚乱的解释。
      新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然后开口——“找阿银的话,阿银就在你们背后哦。”

      两人惊悚的回头,然后看见,坂田银时,沉默的站在眼前——

      土方明显的乱了阵脚——“那个、那个……我们是来——”
      一边的超S少年则是略带恶意的添乱:“但那,口吃的男人听说都是废柴哦~”
      ——“啊啊啊。够了吧,阿银我可是有乖乖纳税哦,税金小偷一看就是来找茬的吧,但是这里可没有那种东西哦”他摆出一副不合作的嘴脸,烦躁的揉着那头天然卷“快左转90度然后下楼右拐直走吧银桑我不送了哦!”然后就晾下两人,直接进了屋。
      新八,其实还有门外的两人,都看着迅速闭合的纸门有点发愣——
      “银桑……把土方先生他们就这样关在外面……好么?”
      “真啰嗦啊,这里可是阿银我的地盘!”他边说边闪进了房间。
      ——银桑今天不对劲呢。
      新八识相的没再吐槽,把和门拉好,然后去抹地了。
      门外——
      “土方桑,你和你的狗粮终于被但那抛弃了,真是可喜可贺。”
      “吵死了!不闭嘴就砍了你哦!”土方克制着自己抽刀砍死这个倒霉鬼的冲动——真实的!每次一带这家伙来就一定没好事!
      “哈哈哈,土方桑,被抛弃了还赖在人家门口可是会被厌恶的哦,回去了……回去吧……!”冲田一边说一边熟练的掏出火箭筒“既然但那也不要你了,你就安心的回去吧!”
      ——轰!!!
      “你想死么?!”土方咆哮着——“你到底是要我回哪去啊?!为什么一个语气词的改变意思就差了这么多啊?!你究竟是多想要我死啊!混蛋!”
      “切,歪了么。”
      室内——
      听着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银时无聊的抽出一本《JUMP》盖在脸上。
      ——真是的,一个二个都是些精力过甚的家伙。
      ——混蛋高杉,他的隐藏属性其实是猪笼草来的吧,一定是猪笼草来的吧?会无差别咬住任何东西哟……混蛋!
      笨蛋警察边推推搡搡的下楼边喊——“万事屋!我真的不是来找茬的!”
      ——真是够笨的啊。
      银时好笑的拿起前天晚上对方小心翼翼塞给他的东西——蛋黄酱平安符——连送的东西都是这么笨啊!目光无意识的看向胸口,斜过半个胸膛的浅色伤疤,依稀可以窥见砍下的时候力道和势头是多么的凌厉凶狠——听说从送的礼物就能看出人的性格呢……
      ——一个送了他造型搞笑的平安符
      ——一个送了他几乎要了半条命的创口
      所以说啊……高杉你真是个变态。

      土方下楼的时候,嘴里还在和冲田开战,但心思却早不知飘到哪里了。
      而这其中,虽然他不想承认,被天然卷冷淡对待确实让他烦躁——但还有更在意的事情。
      那个天然卷——
      嘴唇破了。
      “土方先生就和你的狗粮一起往生就好了,副长的位置和新选组就交给我好了!”
      “闭嘴哦混蛋,抱歉扫你的兴,但是你死之前我一定会活着的!”
      “真是过分啊土方先生,你是想我明年就死么?好伤心!副长居然这样诅咒组员!”
      “住口啊混蛋!!什么明年死啊,我看是你在诅咒我吧?!!”
      受不了了,这个超S简直就像一口破锅,“嗡嗡嗡”得要吵死人了,他感觉自己的烦躁值已经激升到现在就可以开XP技能了!
      强忍着内心的杀意,上车的时候,他才刚发动车子,对方又发出了一个让他吐血的声音——
      “土方桑,但那的嘴巴,破得很厉害哦。”
      脚一滑,土方踩上了油门——
      车子“喷”了出去——

      银时做了个梦。

      梦中是大片大片的灰白,奇异的没有他预想之中的浓重血色,但层层叠叠的灰白,像是某种无声的控诉一样,一点点的将他侵蚀。他看见那个人被他拉着,慢慢的走向鲜有人迹的废屋,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脸上写满了不耐的神色,但分明在暗中把两人牵着的手更紧了紧。
      他觉得他将一生都会记得那时手心传来的微妙力道,以及与之相伴的淡淡热度。
      那时他们都还很年轻。
      那是他记忆里的场景,曾经无数次的在午夜梦回之时在他的眼前回放,鲜明的没有丝毫过去的意味,熟悉的让他心悸——他们看到了一生也难以忘怀的景象,古老荒凉的老屋内,繁花如海,永夜盛开,清冷的月光从高处静静的披洒下来,淡淡的,淡淡的,带了那么点怜悯众生的意味。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真切的悲悯,浅浅的无奈,像是悲伤和温柔交错而成的酸楚。
      他无意识的拉了拉对方绛紫色的浴衣——你看,月亮。
      对方沉默着,然后握紧了他的手,紧紧地,紧紧地——
      那时的他尚且没有领会少年人敏感细腻的心思,完全没有留心这一微妙的细节,直至很多很多年后,他才明白,那是悲哀的手势,也是无奈的手势。
      ——从月光中读出了诸生的渺小,对自身的卑微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却又对失去身边重要的东西产生了深深的恐惧和悲哀,唯一能做的只有用双手紧紧的抓住。
      好像这样就可以确认对方的存在,就可以暂且保护自己重要的珍宝。
      天真到悲哀的想法。
      但是,如果他们再大一点,他们就会明白,彼时所担忧的“失去”,其实是日后心中对“死亡”的恐惧。
      战乱之中,人的生命,就像缥缈无依的月光一样。
      连死亡都无法留下任何痕迹。
      说消失,就消失了。
      然后浓雾卷起,浓雾散开——
      他又看见他们相互支撑着从焦土上站起,无数的尸骸凌乱的覆盖了脚下的路。
      他用仅有的一只眼睛凝视着他,眼神中的温柔被疲惫和伤痛层层掩盖。
      ——别看了。他听见自己说。
      他看见自己固执的用手捂住他仅存的眼睛,像是想要拼命留存住什么东西一样——我们接吻吧,晋助。
      对方缓慢的将嘴唇印上他——先是额头,然后是鼻子,再是脸颊,再是嘴唇……
      一遍又一遍的,固执而笨拙的厮磨。
      他生涩又激烈的回应着他——
      柔软的唇舌激烈的交缠着,间或锐利的牙齿不经意的碰了上去,磕破的唇齿之间沾染了淡淡的血腥味,但两人也只是毫不在意的继续拥吻,温柔的,疯狂的,不时逸出几丝破碎的喘息——
      那是某种变相的温柔撕咬,毫无顾虑的把自己的柔软之处暴露在对方的侵袭下——耳垂,脖颈,嘴唇……每一处都细细的啃吮,用力的烙印,就像是想要徒劳的通过留下印记来证明自己的存在与拥有一样——像某种原始而庄严的祭奠,在这漫山的尸骸之间。
      至少,
      想让你来证明我的存在,
      在你的生命里。
      ——你还有我。他听见年少的自己一字一顿的,神色坚定的允诺。
      ——我只有你了。
      像是一根蓦然刺进胸口的毒针一样,他当时就有一种朦胧的预感,预感这句话可能将成为自己一生的隐痛,殊不知在往后漫长的年岁里,他们双方,都将成为彼此心上的创口,无法痊愈,哪怕穷极一生的时间。
      梦到了这里就再也做不下去了。
      他只觉得难受。
      无处可逃的窒息感。
      那些过往的记忆,像一只只无形的手,一点点的拉着,拽着他,就这样时不时的突然重现,往往是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让他堕入以为早已被埋葬的记忆深渊。
      轻而易举的提醒着他,他最最不愿回首的过去。
      就像是在无声的嘲笑着他一样
      ——你注定逃不掉的,背叛者。

      睁开眼的时候,他看见黑暗中新八焦急的面孔——“……新八?”
      对方见他醒来,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银桑你喘得好厉害,我怎么都叫不醒你,真是吓死了……”
      原来……是梦啊。
      沉默微妙的在室内蔓延
      新八小心的问:“银桑……是做噩梦了么?”
      ……噩梦啊……
      银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微微抬起嘴角——
      “……不。”
      “啊,不是噩梦就好。”新八尽力让声音显得自然些。
      他的眼睛聚焦在虚空中,像是在遥望着某个不存在的远方,然后露出了堪称怀念的表情——
      ——“只是……一个老朋友。”

      土方是在凌晨三点敲开万事屋的门的。
      出乎意料的,开门的是平时绝对不会在的四眼仔。
      从里屋传来裸足与地面摩擦产生的柔软声音,然后就懒洋洋的传来一声——“这么晚还真是好精力啊,多串。”
      轻轻的,低低的,又略带干哑的声音。
      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男人一定有事瞒着他。
      新八神色微妙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自己回了隔壁的小小客房——
      银时侧身站在卧房么门口,偏过脸,不出声的看着他,像是拒绝他人踏入领地的姿态,又像是邀请他进入的姿势。
      土方只觉得从进来到现在,眼前的一切都有那么一种说不清的诡异。
      万事屋里唯一的正常人新八,看到半夜来的他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惊讶,但是不惊讶就算了,这个槽点爆棚的家伙居然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而且那个最后毛骨悚然的一眼又是什么?
      啊,不,他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不要回志村妙那里么?
      连那个吵闹的天然卷也是说不出的怪。
      既没像原来那样一边开门一边唠叨,也没有阴阳怪气的损他,而是站在那里,默不出声的看着他。
      三点钟的夜色,黑得有些碜人。
      不知是不是平时太吵的原因,现在的万事屋静得有点诡异。
      土方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要不就是万事屋全体被鬼上身了。
      他不确定现在是不是出门转身,然后夺路狂奔会比较好……
      ——“那个……银时?”他试探性的出声。
      “嗯?”还好,懒得没骨头一样的声音,是本尊没错。
      土方犹豫着要不要直说——你看上去不对劲,是发生什么了么?
      ——不行不行!万一对方反问——你怎么知道?难道他要如实说“因为昨天我想来给你送伞碰到了你你却没有理我”这样的理由么?!这算什么啊!恋爱中的国中女生么?!
      ——那也要想办法打破这个沉默啊!
      ——话说这个难堪的沉默又是什么啊?!
      ——完了完了,难道要我说“我很想你所以我专门在凌晨三点来看你”么?话说为什么又一定要“凌晨三点”啊?也太扯了吧!还是单刀直入——“昨天看见你嘴巴破了我怀疑是被别的男人咬破的所以我专门半夜来看看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有人”么?——不行啊!讲了这种话才真的完了吧!
      ——不过话又说……我来了又怎么样啊!真发现了男人的话才更糟糕吧!?那个时候我又要说什么?!
      ——“好啊!你这个混蛋!你居然真的背叛我”?!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再自杀!”?
      还是更淡定一点的——“你们好,我是前男友•土方,打扰了,真是万分抱歉。”?
      ——不行啊!不论哪个都蠢的可以啊!尤其是那个“前男友”前缀,怎么听上去那么悲凉啊?!还有前两个!那明明就是看多了日间剧场和主妇八点档才会有的对白好不好啊?!
      看着他的脸色比风云还要变幻莫测,银时终于率先打破了沉默——“我说多串,你半夜专门来给阿银我表演变脸的么?”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胡说!当然不是!”
      银时转回身,一边挠着头一边钻进被铺——“阿银我啊,可是要每天保证八个小时的哟,你们年轻人再怎么精力旺盛也不能三更半夜折腾别人家的大叔啊喂……!”
      土方有点僵硬的站在墙角。
      按理说他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作为这个家主的现任男友(各种意义上),万事屋两个孩子的二爸(每月提供抚养费),他每晚来这里过夜的次数比银时敲诈他的次数都要多得多……总之,再看上连目前的房租都是他出的份上,他完全可以算是这个地方的实际产权人了。
      但他正破格的挣扎着……
      银时转过身,拉起被子的一角,忍着笑说:“他爸,睡觉。”
      土方这才一点点的挪了过来,然后飞快的脱去外衣外裤钻进被窝,接着牢牢的搂住身边的人——
      像是没习惯他突然发作的黏人症,银时有点疑惑的问了句“嗯?”
      但土方只是更加加紧怀里的力道,把头埋在对方的颈子里,闷声闷气的说——
      ——“才不是……才不是专门来变脸的!”
      “我知道……”银时忍住笑。
      沉默了一会儿,土方轻轻的开口——
      ——“我担心你。”
      但这次回应他的,是满室的沉默——
      过了很久,他才听见黑暗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一样的回应——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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