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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子衣的破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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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子衣即到蜜姬府上,却被告知尚未起床,子衣只得先到帅府工作,房玄龄已在等候子衣。
昨日,房玄龄陪着李世民,忽然遭到蒙面刺客刺杀,众人顿时大乱,秦琼、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三位猛将又都不在场,那刺客武力甚高,众侍卫抵挡不住,秦王中了一剑,却扯掉了蒙面布巾,认出是突厥第一高手毕玄。秦王那一剑甚深,却未伤及要害,为了迷惑刺客,故做伤重之态,刺客以为已经得手,再加上后面的士兵闻讯纷纷涌来,便逃走了。
刺客是早有埋伏,而且选择的位置极佳,一击必中,显是有人事先将情报告知突厥人,那泄露军情的人,就是陈鹿。事发后,他还将几个逃散的突厥人乔装成巡逻兵,领到城外与毕玄会合。岂料中途毕玄等人在树林里休息,正碰到秀芳和蜜姬,便捉了去,后来更与子衣和长孙郦的侍卫打了一场,只剩下不到十个突厥人与陈鹿会合。接着秦琼等人带兵追来,将突厥人围剿在密林里,毕玄见势不妙,威逼准备脱身逃走的陈鹿,带着仅存的另两个突厥人,扮成巡逻兵,借机逃走,却不料半路上被子衣擒住。
那陈鹿见子衣手下与突厥人打斗,难分胜负,便想偷袭杀了子衣,以免自己与突厥人勾结一事败露,事后也可推个干干净净。
子衣在心里将陈鹿连带他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一遍,才问道:“他原来一直呆在襄阳,之后从长安来洛阳,怎么结识上突厥人的?”
房玄龄沉重地叹息一声:“那陈鹿只说是奉命行事。齐王向来与突厥人来往密切,只怕,这刺杀大计,是齐王与太子定下的!否则,撷利可汗怎么会派出毕玄呢?”
子衣暗暗心惊,却也无可奈何,历史上这兄弟三人为了争夺皇位,是拼上了吃奶地力气的,手足相残,是避免不了的。
房玄龄接着微笑道:“还有一个好消息。秦王为了表彰子衣擒得毕玄,将洛阳城地段最好的一座酒楼送与子衣,还亲自题匾‘丽正楼’,而且一年内免税。这是酒楼的地契文书,呵呵。”
子衣闻言连忙表谢,房玄龄悄声道:“这下大家赚得发了。”
子衣忙完公务,应约与长孙兄弟俩碰头。长孙郦道:“李二儿送你酒楼的事,子衣可知道了。”
子衣点了点头,长孙郦道:“这丽正楼只怕日后少不了与官场纠缠,以后官府在那里吃酒怕是不用给钱了,李二儿倒会想主意,给天策府弄了个酒楼。”
子衣无奈道:“秦王送的,也没办法。以后天策府一应招待恐怕全在那里了,免不了打白条,钱倒还能赚到,只是发财就未必了,何况怕还要上缴天策府。”那房玄龄个书呆子,哪里知道经商会有那么容易?
长孙兄弟俩一愣,道:“何为打白条?”
子衣一怔,想起来那是21世纪白吃不给钱,写张条子当票子的称呼,唐朝人自然不懂了,笑了笑,道:“就是打欠条,不给钱的意思。”
长孙瑜笑道:“潇兄弟不用担心,我有主意。”四下里溜了一圈,悄悄道:“子衣还记得前些日子花满楼里裸舞的事么?那苏威的儿子干的龌龊事,被抓了起来,秦王一并把苏威也收拾了,抄了他的家产,将他全家发配到边关去了。苏威一家在洛阳有很多产业,好地段处就有一家酒楼,那个被我一脚从女人身上踹下来的光屁股,就是苏家酒楼的总管,嘿嘿,那小子现在正在修长城的路上呢。”
子衣道:“瑜兄是说……”
“没错。这酒楼已充公,交给商贾司监处理,但在登记上,只是一处柴房,等李二离开洛阳,我兄弟俩就将它拍卖,到时子衣只管出个十两纹银,房产地契就全归子衣所有。”
子衣呆了呆,苦笑道:“瑜兄怕是还有条件未说罢?”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好象都是有条件的。
长孙兄弟俩互看一眼,长孙郦叹息一声:“万望子衣帮忙!”
长孙瑜见子衣不解,忙道:“只要潇兄弟不接下屈小姐的婚事,万事好商量,不要说一个酒楼,就是花满楼,子衣也可唾手得到!”
子衣更加茫然,屈小姐的婚事?这都什么呀?
长孙瑜急道:“子衣不信么?这花满楼的后台老板,就是在下,我可将地契文书拿给你看。”
子衣半晌回不过神来,难怪尚婉清会呆在花满楼,而且每次都是长孙郦在旁,原来,他兄弟俩就是花满楼的老板!
子衣忙道:“瑜兄言重了。在下委实不知瑜兄所说何事。”
长孙郦黯然神伤,解释了一番。原来,屈突通将军不愿将女儿嫁给长孙郦,嫌他们兄弟俩务商不从官,没有前途。古代重农轻商,对商业普遍有歧视心态,长孙兄弟俩不爱在官场打混,只喜从商,自然难入屈将军的法眼,顽固地拒绝长孙郦的求婚,却十分看好子衣的前程,声称就算将女儿送给子衣做偏房,也不愿嫁与长孙郦。
子衣听罢连连摆手道:“郦兄且放宽心,子衣定会拒绝。”
子衣一连几日到蜜姬那里去,都被拒绝接见,只说公主身体不适,不能见任何人。子衣又至张行泽处,问及此事,张行泽大惊,那日自己正在整理药草,蜜姬带人来访,突然有士兵来请了自己去,后来才知是为秦王李世民疗伤,当时只留下蜜姬一人在房中,是有可能将信拿了去。那丫头日日来自己处,原来真是有目的的,这个野丫头!
不料张行泽开柜查找,却发现那封信仍在,只是多了些折痕,显然是被别人新翻看过,又被悄悄送回来,登时心惊,叹道:“只怕子衣日后多有凶险。”
子衣将这几日蜜姬拒见她的情形说了一遍,安慰道:“蜜姬行事虽有些乖张,却也不冒失,当无大碍。”
虽然这么说,但蜜姬那里一直没消息,子衣心中难免忐忑不安。这一连数日,蜜姬没了影子,秀芳也未到她办公的地方来看她,不知到底是福是祸。罗红玉已动身去了长安,子衣送她走时,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不知她和她表哥将来会怎样。
那长孙兄弟俩果然是信诺之人,未多久,子衣就成了花满楼的老板之一,拥有了花满楼四分之一的契约,那另一份,子衣猜是尚婉清的。
数日后丽正楼就要正式开张,因秦王要亲自剪裁题匾,众人忙的不亦乐乎。秀芳突然到访,带了两个人来,子衣认出,正是伙头大胖姐和二胖姐。
秀芳道:“我推荐两个厨子来,子衣可愿意否?”顺手将红拂的亲笔信交给子衣。
红拂一别数月,子衣甚是想念她与李靖,今见书信来,万分欢喜,拆开一看,原来是他夫妻二人率军遭到袭击,伙头大胖姐和二胖姐负伤,因她二人年龄本已快复员,又受了伤,便准她二人复员,并写信给秀芳和子衣,请她俩代为照顾。子衣岂有不收之理?
又过了数日,子衣忽然收到蜜姬邀请,赶忙去了。蜜姬约她在新中桥上见面,子衣到时,见她正忧郁地望着洛水上来往的船只。
蜜姬迷茫地望着她,望了很久,扑进她怀里,紧紧抱着她。子衣一怔,伸手欲扶起她,却听蜜姬忧伤地道:“蜜姬已知道子衣是女子了,难道还不许亲近吗?”
子衣一震,虽然心里早清楚蜜姬应该已经知道,但听到她这么说,仍不禁心中震撼,大概是自己太害怕这秘密被揭穿了罢?
“蜜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千挑万选,终于觅得中意郎君,却是一个女儿身。”
子衣苦涩地笑道:“蜜姬,这也是我一直躲着你的真实原因。”
蜜姬忽地抬起头,迷茫地问道:“可是你对君然小姐的感情……”
子衣神色一黯,默默无语。
蜜姬重又抱着她,痛苦地道:“秀芳那日警告蜜姬,说晚上会睡不着觉,于是人家强忍着晚上不看信,可是好奇心使得人家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到了下午醒来,拆开信一看,蜜姬也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那上面‘潇公子乃是穿了男装的女子’一句,让蜜姬看了无数遍,每一遍都以为自己眼花了,在太阳底下看,在屋里点了灯看,把眼睛揉了又揉,直揉得自己眼花缭乱,眼泪都出来了……”蜜姬仰起头,满眼的泪花,“你这个大骗子,你知不知道你打碎了蜜姬的梦?蜜姬遇到你,以为终于遇到了一个好男人,却不料……你个骗子,骗子!”蜜姬一面哭着,一面握着拳头狠狠地捶打着子衣。
子衣一言不发,任她发泄着情绪。或许这能让蜜姬好受一些,自己心里也会舒畅一点儿。
蜜姬捶打了一会儿,又扑进子衣怀里抽噎着,子衣怜惜地抚了抚她的后背。直到她停止抽泣,平静下来,依在子衣怀里,望着河面。
“蜜姬以为自己知道了真相,就不会再喜欢子衣了。可蜜姬心里为什么一直这么难受?今日,我接到父亲的来信,父亲在半年前闻知失去了母亲和弟弟,就又娶了一房,如今已有了身孕,父亲催我速回长安会合,准备一起回国。”
子衣看了看蜜姬,真不知道该不该祝贺她。后母有了身孕,他们家就有了希望,也许是喜事一件,可她的母亲刚刚身亡,父亲就又新娶,这其中的复杂感情,怕是很难说得清的。
“蜜姬今日心情很不好,不知为何很想见子衣。人家见了你才发现,明知道你是女子,却仍在惦念着你。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子衣无语,她无法回答她。
“在我们波斯,两个女子或者男子发生逆伦之事,是要被处以死刑的。蜜姬以前从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如今,却发生在自己身上。蜜姬现在终于知道,为何子衣的脸上,总有一丝忧郁了。”
“你不恨我么?”
“你一直躲着我,又没有欺骗我的感情,更没有从我这里获得任何好处,这好象算不上欺骗。可是,蜜姬却失去了很多,或许,蜜姬以后再也不会有爱情了。”
“蜜姬,你是个好姑娘,日后你会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的。”
蜜姬叹息一声:“人家并未泄露子衣的秘密哩。秀芳这几日派了人,日夜紧盯人家,那日离开你府上的时候,她对人家说,子衣已是第二次救蜜姬,要蜜姬谨慎从事,如果人家不听话,别怪她不客气。依秀芳的性格,真杀了蜜姬也说不定。”
子衣一怔,道:“秀芳心地没有那么狠,她只是吓唬你而已,连惊了小孩子她都一直记在心上,怎么会真的加害你呢?”
“蜜姬也知道她在吓唬人家。前两日,人家约了她,给了她一封伪造的书信,她看了后根本不相信,说一定是一封伪造的信。”蜜姬望着子衣,接着道,“子衣可知何处引起她的怀疑?”子衣摇摇头。
“秀芳在军队里见过两个女子或者两个男子的事情,因此,对你一直存有疑惑。而在去洛阳的路上,子衣是否有一晚撞见了君然小姐的私密?”
子衣脸一红,尴尬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晚秀芳在马车旁,听到你被打了一巴掌。而当天晚上,君然小姐身边那个姓夏的婶娘曾经到秀芳和红拂那里借药丸,说是君然小姐经痛。近日红拂的两个伙头到了秀芳府上,谈及路上曾按子衣吩咐,特意烧过开水送去给君然小姐。正是这一点,让秀芳深信不疑,一个男子,即使知道女子的月事,也不可能如此了解如此体贴,除非,他自己也有月事的经历。子衣对君然小姐的体贴,连方华都对张霞感叹过,只说没见过世上还有对女子如此好的男子,当真是千年难求,连君然小姐的月事期间,都要吩咐下人注意换上温水,并不让君然小姐有任何的劳累。”
子衣呆住,半晌说不出话来,这个,确实是自己的破绽。纵使在21世纪,几乎所有男的都知道女人月经的事,但是顶多知道而已,从不会关心是哪几天,至于不能碰冷水,最好不要去洗衣服,不要去做饭,因为会使手长时间浸泡在冷水里;不能坐在冰冷的石头上,不能吃雪糕,不能劳累,而且有时会痛得厉害……大约,只有在女友告知无法与他同床时,才知道原来女友来了月经,但是还有安全套呢,很多女人就是因为这个落下了一生的病根,过了四十岁就会发起病来,一直折磨着后半生。
蜜姬望了一眼发呆的子衣,接着道:“秀芳的怀疑是有根有据,只是没有拿到实证而已。她平日也往张行泽那里跑,也是为了那封信。看样子,秀芳对子衣用情很深。只是,两个女子,真的可以相爱吗?”
子衣回到府里,刚跨入院中,就见一人手持长枪,立于树下,一身明黄服色,面貌与李世民有些相象,只气质与神采上相差甚远,且面相凶狠,双眼阴沉。方华上前低声道:“齐王李元吉来了。”
子衣一愣,跪下道:“微臣参见齐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就是潇子衣?那么前除朱粲后擒毕玄的就是你了?本王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子衣一抬头,那锋利的枪头已对准自己的咽喉疾刺而来,弥漫的杀气锁定了自己的全身,使得自己无法动弹,那刺过来带起的冰冷空气瞬间令人无法呼吸。子衣恐惧地望着枪头,心脏停止了跳动,地狱之门仿佛已向她敞开,这是她来唐朝后第二次,感觉到死亡如此的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