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火烛》慢猪杀华

4、第四章：半夜抓蛇

　　清理好手臂上的伤，上药之后缠上一圈纱布。

　　澄杞送她回去榆鸿殿。顺着百里画廊行走，她的目光落在一幅布满鞋印的壁画上，拳头不禁紧握，纱布沁出血来。

　　一个宫女提着木桶走过，或许是刚刚打扫完，行礼之后正要离去，她夺过宫女手中的木桶，跑到花园中的碧池盛了水，沾湿布。踮起脚尖，双手木讷地拿着湿布在壁画上擦拭。

　　澄杞冷眼看着她这幼稚的举动，既没有离开，只是翘起双手静静地看着。

　　她恨着这个皇宫里的人，皇后，太子，皇帝……所有害死她娘亲的人，所有欺凌过她的人，她都恨之入骨！可是，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力去做任何事。只好一步一步隐忍，一步一步匍匐前进，等她有了报仇的能力，定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走开，你不要站在这里嘲笑我！”她感到他的注视，恶狠狠地吼道。加快了擦拭的动作，虽然脏印子是擦去了，可是因为太子脚力大，壁画上有的地方变得凹凸不平。一直忍住的泪水，终于顺着眼睑滑落，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没有声响，只留下浅淡的水迹。

　　她被澄杞强制抱了起来，他目光似冰，迈着有力的步伐离开百里画廊。她看着越来越遥远的壁画，不禁握紧粉拳捶打他的背：“放开我，放开我……”

　　他声音轻淡之中透露着柔和：“羽，不要哭，现在哭，毫无用处。”

　　她愣了愣，伸手用力地擦着眼睛，眼圈被擦得红红的。对，现在哭，就是代表着被他们打倒了，不可以认输！她还要为娘亲报仇，不能如此软弱！

　　回到榆鸿殿，澄杞将她放下来，正要离开，又转身交代了一句：“伤口不要沾水。”

　　她倚在门旁，看着那个月白色的颀长背影，宛如月光般触摸不透，乌黑的发丝在夜风中微扬，却在一个转身之后，就无了影踪。

　　“殿下，天色不早了，可要就寝？”宫女柳儿小心道。

　　她点点头，换了一件合身的衣裳，美美入眠。

　　梦里看见了那个温婉的女子在朝她微笑，刹那间又消失不见。朦朦胧胧间，指尖触到冰冷黏滑的柔软——她猛地睁开眼，蓦地看见一条蜿蜒爬行的青蛇。

　　顿时头皮发麻，定下心来一看，不止一条，好几条青蛇就在她身边蠕动着。

　　谁的恶趣味！莫不是太子？

　　幸好儿时避居山中，邻家的大叔曾教过她对付蛇。

　　她先定住，又迅速掐住蛇的七寸，狠狠往地上一扔。看样子，不是毒蛇，那么，是有人故意想恐吓她了。

　　墙角有个麻袋，她小心地走过去拿过，把地上蠕动的蛇装到袋子里，再用绳子束紧，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今天发生了太多事，睡熟了又被人在床上放蛇，这算什么？

　　将蛇袋扔到墙角，突然留意到檀木柜后露出一个微微凸起的墙块的一角，心感蹊跷，用力移开木柜，伸手在砖块上一敲，空洞的声音。瞳孔一缩——莫非有机关！用力按了一下，这面墙竟发出移动的摩擦地面的尖耳声响，缓缓分开两半，一道阶梯幽幽蜿蜒至远处，被夜色隐去。她的心跳急促起来——是个秘道！

　　莫非先皇将这个宫殿荒废的原因，就是为了不让他人发现这个秘道！

　　她披了一件外袍，在八角桌上抓起一个蜡烛，点燃，稍微平复心跳，往后张望，并没有人，又想到什么，拿了一把匕首，藏在怀里，才放心走进秘道。

　　秘道之中，多年无人足迹，却显得潮湿，石阶上生着青苔，耳边掠过鼓鼓的风声，万籁俱寂之中，不时滴下冰冷的水滴。这一切渲染出骇人的氛围。她深呼吸，扶着墙小心地走着。青灰的墙壁，积水的地上不时窜过黑色的老鼠。

　　大约是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一个人影也没有看见。这个秘道之中，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头顶上突然响起声音：“区区南国公主，岂配成为楚儿的太子妃？”她屏住呼吸，仔细聆听，是皇后。

　　原来，这个秘道就是在澄宫地下，看来她能在这里听到不少的消息。

　　“徐公公，本宫叫你今晚铲除澄羽，你居然不遵？”
　　她听见一个阴柔的男声，正是方才想刺杀她的假皇帝。“娘娘，若十四皇子死在皇宫里，易引人猜疑！”

　　“哼，即使杀不了他，本宫亦要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皇后咬牙切齿道。

　　良久没了声响，她继续走着，这秘道九曲十八弯，虽然没人，但极容易迷失方向，她便回头走，免得找不到路回去，惹人猜疑，万一这秘道被皇后的人发现，若这里真有什么秘密，岂不是便宜了皇后？

　　可是，回头的路却记不住，只有小心地探索，恐防触动秘道的机关。

　　“本王要将澄羽收为己用，如今澄显子裔只得澄楚和澄羽，待澄楚一死，本王就用澄羽操纵整个大局，假以时日，澄国江山岂不落入本王手中？”清亮动听的声音。她心中一冷，原来澄杞对她百般的好，只是为了抓住她这枚棋子，好日后利用。

　　嘴角不禁扬起一个无奈的笑意。原来皇宫之中，果真没有一个好人。

　　她千不该万不该，将人想得过于简单。愈是对你好，心肠越歹毒。偌大的皇宫之中，如今又能相信谁呢。

　　在回去的路上，她听到不少宫女太监的窃窃私语，无非是皇宫的风流史，譬如太子楚今天又□□了多少个宫女，皇后的脸上涂了几寸脂粉等类云云碎语。这才发现头顶的壁石是特制的，能将上面的声音放大几倍再传到秘道中。

　　好不容易找到入口的时候，天已蒙蒙亮。她探头一看，柳儿还未起身，没人发现。松了一口气，摸了摸怀里的匕首，此后还是藏一把匕首傍身最安全。再用力一按砖块，触动到机关，墙壁竟合上了。她去洗干净手上的青苔，后返回床上休息。

　　“殿下，御膳房的公公将早膳送来了。”柳儿来唤她起身。
　　她换了一件柳青色外袍，洗刷完，见早膳已整齐地摆在桌上，清粥白馒头，她不禁笑了，这个皇后是想在膳食上折磨她？不过，这么粗陋的膳食，若换了皇后，真算是生不如死吧。可是，这样的食物她早就习惯了，哪怕是树皮，她也能咽下去。

　　“柳儿，坐下来，一起吃。”她朝柳儿露出灿烂的微笑。

　　柳儿受宠若惊，眼前这个皇子毫无架子。

　　“柳儿，昨晚可有人来过？”她想从柳儿身上打探出放蛇的人，不过也可能是偷偷摸摸来的，柳儿也未必知道。

　　“缥碧公主的人来过，说是来给殿下送礼。”

　　缥碧公主？她愣了愣，想起昨晚公主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送来的礼呢？”

　　柳儿出去拿来一个锦盒，在她面前打开，只见是个刺绣精良的香囊。

　　她打开香囊，突然嗅到一种奇特的香味，使人全身酥软。

　　柳儿撇撇嘴：“真是！竟送来催情香！”

　　“你说这是催情香？”她不禁蹙眉，赶紧合上。缥碧公主是在报复？她什么时候得罪这个公主了。那么，昨晚的蛇，看来也是这个公主的人放的了。

　　不过，今日这个梁子的确是结下了。她暗暗握紧了拳头，你不仁，我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