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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章 二十二 ...


  •   如果不是后面的塔纳托斯兄弟拉着,哈迪斯险些也要跟着米罗跳下那三层楼高的阳台。
      “可恶——”
      哈迪斯狠跺一脚,调头朝皇宫外狂奔而去,没有人能追得上他的速度。那些错综复杂的门廊在哈迪斯眼中变得模糊了,他瞅见一抹光亮,不由分说冲了过去,把守在外面的艾亚哥斯和米诺斯吓了一跳。
      “阁下,您这是……”
      艾亚哥斯还没问完,哈迪斯就冲刺一样越过他们面前,向着宴会厅的阳台下飞跑。艾亚哥斯和米诺斯互相瞅了两眼,还在揣测出了什么事情,塔纳托斯兄弟和一干剑客就也冲了出来。艾亚哥斯刚要再问一遍,这群人竟也火急火燎的越过他们,仿佛在进行一场赛跑。米诺斯在马上皱着眉直犯嘀咕,艾亚哥斯就好像明白了什么,大喊到:
      “糟了!肯定是米罗出事了!”
      说完,艾亚哥斯扬起手抽了一鞭子,他□□的马当即人立而起,撒腿飞奔。他这一走,米诺斯再犯嘀咕也没有用,他不能擅离职守,哈迪斯吩咐过要他留下来警戒,他必须坚守自己的位置。
      哈迪斯一直冲到皇宫的侧花园,才望见那个显眼的半月形阳台,那扇破碎的落地窗还在呼啦呼啦的摇晃着。再看阳台下方,哈迪斯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虽然三层楼并不算太危险的高度,可这阳台下方不凑巧刚好是连接花园喷水池和入口的一条绵延的台阶。米罗就歪斜的躺在台阶上了无声息,老皇帝安德鲁在更远处的几级台阶上,手脚还在间歇性的抖动着。
      “米罗——”
      哈迪斯跑到跟前一个滑步跪了下来,想要抱起米罗,却惊骇的瞧见他的额角渗出一道蜿蜒的血色溪流。
      “米罗……”
      哈迪斯的手止在半空——米罗伤到了头,哈迪斯不敢轻易挪动他。
      “啊啊……”
      不远处的老皇帝安德鲁居然还缓过气来,发出几个没有意义的音节。哈迪斯霎时怒发冲冠,他抽出自己的佩剑照着老皇帝的脖子就削了下去,喊到:
      “上天堂?你给我滚下地狱去吧!”
      塔纳托斯他们追上来的时候,正瞧见到老皇帝安德鲁那颗猥琐的头颅骨碌碌的沿着台阶滚到喷水池,噗通一声掉了进去。
      “阁下……”
      塔纳托斯气喘吁吁的凑过来,见米罗面无血色的脸当时就吸了口冷气,问:
      “阁下,我这就去叫医生。”
      “等等,”
      哈迪斯收回自己的剑,用最大的意志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说:
      “先把担架抬来,米罗好像磕到了头,不能随便乱动。”
      “是,阁下。”
      塔纳托斯说着,立刻转身带了几个剑客从最近的入口折回皇宫了。他前脚刚走,艾亚哥斯后脚就赶到了,见哈迪斯跪在台阶上,而米罗像个木偶似的躺在那里,当时就急了。他从马背上跳下来扑上前问:
      “阁下,米罗他怎么样?”
      “艾亚哥斯……”
      哈迪斯沉下脸,冷淡的反问:
      “我记得我说过让你留在原地警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
      艾亚哥斯不知在生谁的气,一拳打在台阶上,五指的关节当时就磨破了皮。修普诺斯暗中拽了他一把,冲他撇了撇嘴,用眼神示意他赶快回到原来的地方。艾亚哥斯快要把自己的牙咬碎了,他弯下腰,喘着粗气低声说:
      “阁下,请您不要让米罗出什么意外。”
      扔下这句,这位佩琴迦首屈一指的剑客一甩头再次跃上战马,一溜烟的沿原路返回了。哈迪斯愤恨的将双手撑在台阶上,那条血色的小溪就在他掌边缓缓向下流淌。
      “米罗……”
      他喃喃的低语,脑中早就变得一片空白,连塔纳托斯带着担架回来了都不知道。修普诺斯便和塔纳托斯合力,小心翼翼的将米罗平移到担架上,一行人争分夺秒的进入皇宫的一间卧室,将米罗安顿在床榻上。
      “医生到了没有?”
      哈迪斯站在米罗的床前来回来去的踱着步子,那些猩红温热的鲜血扎得他两眼生疼。这时,皇宫里的一位御医被一群剑客挟持着赶到了这间卧室,一见到哈迪斯,这个戴着单边眼镜举止斯文的御医就立刻惶恐的说:
      “亲……亲王阁下,我只是个医生,我……我并没有参与皇帝陛下的那些阴谋……”
      “废话少说!”
      哈迪斯吼了起来,指着床上的人儿命令到:
      “快看看他的伤势到底怎么样!”
      御医这才将注意力转到床榻上,发现米罗昏迷不醒,半张脸都蹭着血迹,立刻肃穆起来专心到自己的天职上。他异常谨慎的检查了米罗头上的伤口,继而检查了他的心肺和其他脏器,抬手翻了翻米罗的眼皮。然后沉着冷静的打开自己随身的医药箱,为米罗包扎。洁白的绷带一圈圈绕住米罗的额头,让哈迪斯越看越恼火,脸色也越来越阴暗。好大一会儿,医生剪断绷带喘了口气,说:
      “阁下,他的外伤我已经处理好了……”
      医生的最后一个字拖了三拍之久,哈迪斯也不笨,他厉声问:
      “有什么话快说!”
      医生为难的看了看这一屋子的人,咽了咽口水,搓着双手小声道:
      “阁下……这位先生的伤势……我一个人确定不了……我……我得和其他的医生会诊……请……请阁下原谅……”
      “那就快去!”
      哈迪斯几乎处在爆发的边缘,他扭头冲塔纳托斯兄弟喊: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去把佩琴迦能找到的医生都给我找来!”
      塔纳托斯领命退下了,修普诺斯只是忧虑的望着已经魂不守舍的哈迪斯,一直闭口不言。接下去的几天里,塔纳托斯把朗厄兰能找到的有些名气的医生都“抓”到了皇宫里。这些医生挨个检查过米罗的伤势后,聚在一起众说纷纭的讨论了整整十二个小时。等他们终于能做出最后的诊断时,天早已黑透了。那个戴着单边眼镜的御医代表这些医生去见哈迪斯,甚是害怕的说:
      “阁……阁下……”
      哈迪斯眯着眼睛盯着他,一只手抵在自己的唇上,静默的等待着。御医只好结结巴巴的继续到:
      “我……我们得出的结论……是……是……那位先生他……他也许很难再醒过来了……”
      语毕,医生紧张的低下头做好了被哈迪斯喝斥一顿的准备,然而哈迪斯没有那么做,他只是改用手撑住额头挡住自己的眼睛,沉闷的问:
      “说详细一点。”
      “是……是这样的……”
      御医似乎找回了一点自信,他一字一句的讲:
      “我们都为那位先生做过检查,发现他虽然因为碰伤了后脑而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但是他身体的各个器官都在最低限度的维持着他的生命。我们认为他是可以靠输入营养药液活下去的,但是……但是我们谁都没有把握……那位先生到底有多大的可能会从那种程度的昏迷中苏醒过来。我们虽然也能很简单的说,那位先生也许在某一天会醒来,但是,亲王阁下,出于道德,我们不能对您做出那种保证。”
      有很长一段时间,哈迪斯纹丝未动,他仿佛把医生忘记了,陷入了一个人的沉思。医生站在那里也不敢走,只好战战兢兢的望着随时可能大发雷霆的海因斯坦亲王。然而,当医生认为自己肯定会因为办事不利而被哈迪斯降罪的时候,哈迪斯却平淡如常的道:
      “我知道了,你走吧。”
      医生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呆着没有动。哈迪斯倦怠的挥挥手,说:
      “出去。”
      “是,阁下。”
      医生忙不迭的逃离了哈迪斯所在的房间。见医生长吁短叹的走远了,在外面等候多时的修普诺斯立即叩门而入。哈迪斯从指缝中间瞄了他一眼,漠然的道:
      “我很累,不想谈任何事情。”
      “阁下,”
      修普诺斯轻皱了下眉,用严肃而冷静的口气说:
      “我知道现在也许这些话很不合时宜,但是,我必须要提醒您,请您务必尽快举行加冕仪式,登基称帝。”
      哈迪斯淡淡的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反问:
      “登基?我有什么心情去登基?”
      “阁下……”
      修普诺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向前一步,深刻的剖析到:
      “请允许我继续说下去……现在皇帝安德鲁已死,佩琴迦的帝位空缺,虽然有那么多阶层和民众都在支持您,但是,如果您不趁着目前这难能可贵的时机登基加冕,我恐怕迟则生变。佩琴迦还有那么个别份子在觊觎着这个皇位。现在,距离您进驻皇宫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举国上下都在等待从皇宫传出的好消息。阁下,您不能再拖下去了。”
      哈迪斯仍然在慢慢的摇头,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修普诺斯不免有些着急,他又道:
      “阁下,国不可一日无君……也许我的话很重,但是,不管阁下您现在是什么心情,都请为了佩琴迦,为了那些将希望寄托于阁下的人民,尽快称帝吧。”
      “心情?”
      哈迪斯幽幽的讥笑到:
      “你明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还敢来对我说这种话……修普诺斯,他们将希望寄托于我,那么我的希望又在哪里?”
      说着,哈迪斯重重的叹气,懊悔的自责:
      “我早该拦住他的……我怎么会让他冲了过去……”
      “阁下!”
      修普诺斯罕见的在哈迪斯面前提高了音量,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难道您要让执事先生付出的心血都化为乌有么!”
      哈迪斯的手一抖,无力的垂了下来。修普诺斯趁势又道:
      “阁下,这么多年,执事先生为阁下所做的一切我们也都看在眼里。而今,阁下您终于来到了帝都的皇宫,难道您就这样眼睁睁的错失帝位,让执事先生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么?”
      哈迪斯沉默了,他瞅着自己面前的那张书桌愣神,又回想起他和米罗立下约定的那晚。为了帮助哈迪斯获得这个皇帝之位,米罗倾尽了自己的身心。没有人能像他一样只为哈迪斯着想,也没有人能像他一样把哈迪斯的目标解读得如此透彻。但此时,当帝位成了哈迪斯唾手可得之物,米罗却不能陪伴在他身旁了。
      “我知道了,”
      哈迪斯应付似的点了下头,乏累的说:
      “都交给你去安排吧。”
      “是,阁下。”
      修普诺斯的眉头重新舒展开,他恭敬的向哈迪斯行礼,退出了房间。

      佩琴迦帝国历一六七三年四月末,海因斯坦亲王哈迪斯•霍恩•海因斯坦在帝都朗厄兰的阿尔萨普卢格皇宫举行了盛大而隆重的加冕仪式,成为了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位皇帝,时年二十二岁。佩琴迦各地的民众都为此狂欢游行,他们终于有了一位众望所归的君王。利马诺瓦的使节也在第一时间表示了祝贺,承认海因斯坦亲王的政权。这位年轻的皇帝仿佛为佩琴迦这个摇摇欲坠的庞大帝国注入了一针强心剂,让新鲜的血液从朗厄兰迅雷一般输送到各个角落,摧枯拉朽。
      哈迪斯加冕之后,立即开始整顿国家的秩序。他罢免了一大批碌碌无为的官员,同时任命那些自己信任的人担当要职。他命塔纳托斯主管军队,重整军纪;他命修普诺斯主管外事,建立同他国的日常往来;他命史昂主管内政,清除那些腐败和投机取巧的王公贵族;他命米诺斯为皇家骑兵部队的将军,命艾亚哥斯为皇帝近卫队的队长。最最重要的是,哈迪斯平反了安塔里斯公爵的谋反罪,宣布公爵和公爵夫人都是清白无辜的。
      佩琴迦帝国在哈迪斯的整饬下就像一匹快要从悬崖边上掉下去的马,被人生生一把勒住一样。虽然衰败的情势并不会一下子好转,但至少,帝国并没有再恶化下去。
      时间的齿轮,恍惚才正要开始转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章 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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