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c小调恋曲》若依_

13、陷害

　　新年假期过后，剧组拍摄恢复了正常。

　　虽然比起上一部王瑞恩的电影，这部戏里我这个女二号的戏份要少很多，但没有拍摄任务的时候，啃电影书籍、熟悉剧本就占用了我大部分的时间，在几场席若芸的舞戏里我还要替她上阵，这样一来反而比从前更忙碌。

　　黎湘离对电影的要求是出了名的高，所以其他人也都没有闲着。拍戏间隙，平日里悠然自得的黎华也认真地研究着剧本，好几次我看到席若芸自己在休息室练习舞蹈动作。

　　只有古芊菁算是例外，拍戏的时候尚属认真，出了戏就是一副大小姐做派，常常是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围着她一个人转，导演大概碍于她父亲的面子，也从不说她什么，只要她按要求完成镜头即可。她私下告诉我，自己是不知道该干什么，才来拍戏当消遣，再说她当女一号的电影不久就要开拍，这个女三号要不是有“黎湘离”的名字，她正眼都不会瞧一下。我只能笑她二次投胎投得太好，人家挤破头要去抢的东西，她拿在手里还不稀罕。

　　徐心宁因为只是客串，戏份很少。过年后，直到拍今天的戏我才第一次见到她。上回接她电话的时候我还感觉挺出气的，见到她却又担心她会像在永振电视后台那样给我一巴掌。幸好，这次她只是把我当成了空气。

　　今天第一场要拍的是女主角的一场单人舞彩排，女主角有一串两分钟左右的独舞，黎华扮演的教练只需要在台下，到她跳到某几个重要动作的时候数几下拍子以及稍加提醒。照例又是我替席若芸进行舞蹈部分的拍摄，而她只要在稍后摆上几个动作拍摄几个特写镜头即可。

　　我在舞台上就位，等待导演的令下。

　　“黎导，”我正提着一口气准备开始，席若芸突然开口说话，“这个镜头……我想试着自己上，可以吗？”

　　在场的人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黎湘离顿了一下，说：“这组镜头有两分多钟，包括不少旋转和跳跃的专业动作，你……”

　　“我从进组到现在每天都会练习几个小时，我想尝试一下，可以吗？”

　　我从舞台上走下来，对导演说：“黎导，就让若芸姐试一下吧。”席若芸向我投来一个感激的笑容。

　　其实黎导说的没错，这组镜头是剧里最完整的一段舞蹈镜头，我自己都不太有把握，拍摄前也在家练习了不少次。但席若芸付出的努力我也看在眼里，作为主角的她，因为舞蹈功底不够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如果可以由她亲自上阵，自然是最好的。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真不怕出丑。”徐心宁在一边面无表情地说。席若芸牵起的嘴角沉了下去，紧咬着自己的下唇，面色尴尬。我还以为徐心宁只是针对名气比较小的我而已，没想到她会如此不屑地嘲讽和她平起平坐的席若芸。

　　“某些人年纪大点就以为自己是导演了，黎导还没发话呢哪轮得到一个‘客串’在这里指手画脚。”古芊菁坐在一旁摆弄着自己涂了新指甲油的指甲不以为意地说道。

　　徐心宁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又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发作，面色十分难看。黎湘离见这场面，有些为难的模样，不管他说什么都会有人被得罪。

　　“黎导，让若芸试一下吧，不理想的话再让方若绮上。”黎华插话道。

　　天王开口，轻易地帮黎湘离化解了难题，席若芸松了口气走到舞台中间就位。

　　不得不说，席若芸真是个美丽又勤奋的女人。看着她的舞蹈，我为她捏紧的拳头渐渐松开。虽然她的动作因为紧张而有些不够舒展，虽然某几拍动作不够到位，但在短短一个月内能够练到这种水准，想必是下过一番苦功的。

　　“Cut！”

　　舞跳到一半，被导演喊了停。她局促地收回伸展在半空的手臂，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导演。

　　坐在舞台下的黎华微微转过身，笑着说：“黎导，不好意思，没想到若芸跳得挺不错的，惊讶得我都忘了说台词。”

　　NG的是黎华，其他人都暗自松了口气，只有徐心宁紧锁着眉头，仿佛不愿看到席若芸获得肯定一般。

　　重新开机。这一次，她显得更为放松，舞姿因为舒展也优美了不少，旋转、跳跃，一气呵成。

　　“注意节拍！一二三四，”黎华的台词也精准地接上，“很好！跳跃注意高度！”

　　最后的一个腾跃，她如飞翔的白天鹅般在半空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轻盈地落地，以为完美的落幕，却是一场梦魇。“砰”的一声轰然响起。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身旁的工作人员都已飞奔到舞台上。

　　舞台升降台上铺着的木板断裂，席若芸摔了进去。现场一片混乱，凹陷的升降台距舞台高度有两米，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地将她抬上来。我从舞台上摔下来过两次，一次摔断了腿，一次摔瞎了眼，席若芸是在跳跃后摔下去的，想必会比我那两次摔得更严重。

　　周围的人怔怔地在舞台下看着台上手忙脚乱，斑斑驳驳的血迹触目惊心。

　　原本就面色枯槁的黎导此刻脸色铁青，身边的助手立刻上前扶住他。“怎么回事？”他急切地询问从舞台上走下来的医护人员和场务。

　　“黎导，席若芸没有摔到头部，神志很清醒，只是受了惊吓，身体多处有擦伤，好在都是皮外伤，比较严重的是腿脚不能动肯定是有骨折，详情要到医院去做个检查。但短期内她是肯定拍不了戏了。”医护人员说。

　　“照理说升降台上的地板不是这么容易被踩断的，我检查了，两旁的螺丝都脱落了，应该是被人动了手脚的。”场务紧锁着眉头说。

　　“怎么会这样？”黎湘离露出难以置信地表情，“是有人故意要陷害若芸？”

　　“导演，我看人家要陷害的是若绮吧，是席若芸自己突然要求要演的。”古芊菁的话让我一个激灵，意外发生得太突然，我还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下意识地望向徐心宁，这时候她的表现真不算是个好演员，她紧抿着嘴唇，神色慌张。我知道她讨厌我，但从没想过，她会恨我恨得要我死。

　　“黎导，要不要报警？”场务问道。

　　“我看还是不要了，”黎华迅速接过话，“黎导，席若芸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康复了。这里都是公众人物，万一有什么问题，传出去会给整个演艺圈抹黑，而且，如果警方介入调查，这部戏就随时可能要被迫停拍。”

　　黎湘离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半晌后说：“说的也是。希望若芸没什么大碍，这几天是肯定要停机了，这件事我要去跟公司商量一下看怎么处理，还有电影是继续换人开拍还是等若芸康复。”

　　“黎导，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让唱片公司延缓一下我的录制工作，这样我就有空档可以拍戏了。”徐心宁恢复了镇定，对导演说。

　　这个女人居然在这时候还想着要代替席若芸出演女一号，简直是冷血。她一定是一开始就盘算好，从舞台上摔下去，摔死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断手断脚几乎是必然的，而且，她吃定了黎华一定会阻止报警。

　　回到化妆室，徐心宁正要离开，我生气地拦住了她。“徐心宁，上次节目我赢了你，已经被你当众扇了一巴掌，这次我只不过接了黎华的电话，你就要置我于死地吗？！”

　　“席若芸真可怜，主动做了你的替死鬼。别以为你现在毫发无损就可以得意忘形！”她竟然在这时候还可以面不改色地说席若芸做了我的替死鬼。

　　“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如果传出去的话你会身败名裂的！”

　　“哼，方若绮，你别太小看我，我敢做就不会后悔！”

　　“啪”一个耳光落在她的脸上，古芊菁无畏地和她对峙着：“徐心宁，我现在正式警告你，你再敢动方若绮，就是得罪我，你最好考虑清楚你能不能承担得起这个后果。”

　　徐心宁没有争辩什么，扭头走出化妆间。古芊菁的父亲是大导演岳行空，母亲更是乔亚影业的大股东，得罪了古芊菁，几乎就等于断送了自己拍电影的机会。

　　“若绮，她太过分了，要不要我替你教训她？”

　　“算了，反正我也没受伤。”

　　“我早就跟你说演艺圈真的不适合你，要不这样吧，你别拍这部戏了，我跟我爸说一声，让他给你拍其他电影？”

　　“没关系，我没什么好怕的，你不用担心我。”

　　“方若绮！你脑筋清醒一点好不好，你有没有看到席若芸刚刚的样子？那本来……本来可能是你啊！”古芊菁说着眼里竟有了泪花。

　　“傻瓜，”我拉了拉她的手，掌心冰凉，还在微微颤抖，“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再说黎华很明显想要保护她，我还能怎么样呢？放心，我有分寸的。”

　　她点了点头，一贯骄傲得像孔雀似的她，此刻却像个胆怯的孩子。

　　虽然惊魂未定，我心里却满溢着温暖，不管你叫小云还是叫古芊菁，都是我方若绮这辈子第一个也是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