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医院（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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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佛曰，最痛苦的事在于求之不得。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比这更令人刻骨铭心的痛，就好像一道解不开的谜语，明明知道穷极一生也找不到答案，但那股子执着偏偏又刻在你的骨血里，狠狠的让你上了瘾。
就这样无限循环，终究无法往生。
就像我们两个人一样。
我知道你是上天留给我的谜语，可是我不知道原来我才是答案；我以为失去的是得不到的谜底，没想到最后迷失的是自己。
呵呵，真的应征了那句俗话——我猜到了这开头，却没猜到这结尾。
第一章
我攥紧手中的诊断书，汗水沁湿了上面还没干涸的墨迹，望着床上还在沉睡中的黑发男人，心中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猛地摇摇头，强迫自己把这股子消极的情绪吞到肚子里。
松开攥紧的拳头，把诊断书展平了叠好，看见自己被抓的青紫的手腕，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没有一点点好转的迹象。
好不容易从浑浑噩噩的状态走出来，却莫名奇妙的开始狂躁，必须靠那一支支镇定剂，才能勉强治疗下去。
他似乎很排斥那透明的，会让他全身失力的液体流进血管，不止一次的用歇斯底里的咆哮表达自己的不满。我和胖子几乎拼了老命才按住了他，看着他眸子里从未闪现的惊恐感觉，随着时间和药效，一点点消散。
在他陷入昏迷之前，死死的攥着我的手腕，那纤细颀长的手指似乎要长在我的手上。
“你……是谁？”他挣扎着问，汗水涟涟。
我沉默的望着两人交缠的手，然后用另一只手遮在他的眼帘上，感觉到他的睫毛颤抖着刮在掌心。
“我叫吴邪，是……你的一个朋友。”
感觉到掌心下的睫毛停滞了一刻，然后缓缓的合上。
手腕却还被攥着。
过了片刻，我撤下盖着他眼睛的手，看他苍白的睡颜，看他眉宇间的沟壑，看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不安。
“对不起”，我在心里默念。
对不起，吴邪。
在这样的张起灵面前，我只能选择对自己撒谎。
感觉到张起灵不再攥得那么紧，我才小心翼翼的抽出手，退到天台上，开始偷偷摸摸的抽烟。
烟雾缭绕，辛辣的味道顺着喉咙入侵五脏六腑，一阵搜刮之后再顺着嘴唇的缝隙溜出去，留下被撩拨起来的思绪。
刚才他的问题，我到底算不算说了谎。
也许他天不怕地不怕的粽子王张起灵根本就没把我这个小老板、二世祖当回事儿，别说朋友了，恐怕连跟班的资格都混不上。
更何况这个小老板要死不活的还是个弯的。
如果不是莫名其妙的替他挨了黑瞎子手下的一记黑枪，我也就不会在觉得自己快死的时候，跟他告什么白了。
我没想到的是，小爷我居然从鬼门关门口溜达回来，更没想到的是张起灵是个纯爷们，看不上我这种兔爷儿小白脸，干脆开始连理都不理我，最后为了躲我直接跟着陈文锦进到那个洞里去了。之后的事情就完全脱离了轨道，闷油瓶变成了失忆的拖油瓶，被我和胖子一路从塔木陀拖回了北京，这么说的话，他搞成这个样子我是要负责任的，说我是他的朋友？那也是小爷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想到这里，我重重的叹了口气，掐灭了手里的烟，趁着浓重的夜色，退回了闷油瓶的病房。
房间里留了一盏昏黄的小灯，闷油瓶失忆了之后非常怕黑，所以我特地从外面淘来了这么个管用的小东西。望着灯光下他瘦削的脸颊和额头前的碎发，我不禁感叹，现在的他和以前那个叱咤风云的张大爷还真是天壤之别。
又是一夜无眠。
天快亮的时候，闷油瓶就醒了，那时候我刚好有点顶不住想打瞌睡，看见他睁开了眼睛，又赶紧绷紧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他又失控。也许是因为闹腾的太久没有什么力气，闷油瓶居然破天荒的一点动静没有，只是迷茫的望着天花板好久，才把目光缓缓转向我。我赶忙搬着小板凳凑到他窗前，积极的像个小太监。
闷油瓶看起来非常疲惫，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发不出声音。我看着他干裂的嘴唇，才反应过来这家伙这几天都是靠打葡萄糖撑过来的，水都没喝过几口。
“小哥，你想喝水吧！我这就给你倒！”我赶忙拎起床头柜的水壶，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靠！”我暗骂，自己真是大条，连点喝的热水也不知道准备，不过还好胖子昨天从超市带了一堆吃的过来，里面貌似有几瓶矿泉水。我放下水壶，蹲下身子去拆一包包的塑料袋子，静寂的病房里，塑料袋噼里啪啦的声音格外清晰刺耳。
好不容易翻出一瓶农夫山泉，我舒了口气，又坐回板凳，拧开瓶盖，给闷油瓶倒水。
“不好意思啊小哥，你看看我这个笨脑子，连点水……”我一边倒水一边不好意思的絮叨。
“……吴邪……”
冷不防的，我的名字，被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唤起。
我的脑子着实空白了一阵，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水都已经从杯子里溢出来了。我连忙扯开手里的矿泉水，慌里慌张的用袖子抹干了桌面，然后手就撑在上面，愣了好一会儿。
“小……小哥，你记起来我是谁了？”我磕磕巴巴的问。
妈的，那岂不是连小爷跟他告白的劳什子事也都想起来了？
“你告诉我的……”
……
吴邪你就是个白痴。
我再一次狠狠的鄙视了自己。
“啊……哈哈，对对！我是吴邪没错~来，小哥，喝点水。”我强装笑脸，一手握着水杯，一边凑过去扶起闷油瓶喝水。这家伙貌似脱力的厉害，根本没办法自己靠在床头，小爷我只好贡献出自己宽阔温暖的肩膀借他靠着。
他真是渴坏了，一大缸子水几口就干掉。我一手捧着水杯劝他慢着点别呛着，另一只胳膊绕过他的肩膀，稳稳的扶着他的身子。这家伙瘦的只剩下骨头了，硌的我手疼。
闷油瓶喝的很急很猛，枕在我肩膀的头沉沉的向后仰着，我看着他凌乱的黑发，恍惚间发现以前在斗里，多少次我都是这么靠在他的肩上喝水喘气，谁想到有一天咱两个会换过来呢？
500毫升的农夫山泉闷油瓶足足灌了两瓶，我一边忙活着扶他一边埋汰自己熊包蛋，好好的大活人让我给折腾成这样，再这么马马虎虎的照顾下去，这小子没栽在西王母手上就栽在吴家小三爷的笨爪子里了。
等他喝爽了，天也蒙蒙亮了，我抚他躺下，给他掖好被子，转身准备去打点热水买点早餐。谁知道刚站起身，衣角就被闷油瓶揪住了。
我不解的看着他，该不是还没喝够吧？
“小哥，我去……”
“别走！”闷油瓶居然露出很少见的不安表情。
“别走……”他的声音弱了下去，带着一股子惶恐
我一时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好。
闷油瓶似乎看出我的惊诧，于是松开了手，眼睛也不再看着我，而是低垂着眉目，死死的盯着地板。
刹那间，心里涌上一股巨大的悲伤，像是心脏突然被一只利爪攥紧了。
我猛地转过身，背对着闷油瓶坐下，手里还死死的提着热水瓶。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医院（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