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相逢双眼碧》末罄

8、第 8 章

　　过了两年，墨白的乖巧终于在青春期来临之际泯灭了，只不过大家都觉得他的青春期或许来的太晚了一些。

　　也不知是他呆腻了龙宫，还是书繁长大这一契机诱惑着他往外跑去。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龙宫是留不住他了。他三番五次的往外偷跑然后给常思或者寒攸逮回来。

　　从唐书繁满地爬到他会拿笔写字了，墨白仍旧在孜孜不倦的重复着以上那一过程。
　　而唐书繁也同他已经玩得很熟了，连带唐书繁的哥哥姐姐也都和他关系很好。
　　墨白温顺乖巧，很讨唐家二老欢喜，于是他也乐得被留下吃饭，享受难得的人间美食。他这嘴都给养刁了去。
　　唯独是龙宫里头他母后哀怨声不断，三天两头的见不到孩子，她总是心里难受，尤其是这孩子幼年多堪，她尤其的心疼宝贝墨白。
　　结果墨白后来眨巴着眼说自己已经够大了，可以自保了，看他一副乖巧的模样到龙母真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实在是不舍得。
　　他的几个哥哥姐姐早跟他通了气，包括青纹，也明着暗着的劝说二老。他们当年也是被管头管脑这么过来的，一直都是哥儿几个互相帮衬着。不然凭他们那点野性子还不迟早得给管束的闷死。

　　龙王也不肯松口，任墨白怎么撒娇也不肯，虽然还是对他三天两头跑去人间要宽容上了那么一点。不过这限度也就三天，三天之后必喊人来抓。
　　不过墨白还是挺满意的。
　　他被青纹教惯了，如今看到小书繁也会忍不住手痒顺带陪着读书。
　　这一世书繁的胎投得不错，他这么想着。家人也都很好。

　　这一年书繁已经十二岁，第一次参加了科举。年纪是小了一些，成绩倒还不错。唐家一直都对他很期待。
　　他哥几个中也有早些考上做官的，他虽然可以一辈子当个米虫被养，不愁吃穿，可自己成了器也没坏处。
　　不过唐家几个倒是多数不知道书繁的本性的，他虽然很儒雅很温和，可是本质里头也是个能偷懒便懒散的人，心态悠闲的很，对功名什么的看得不重。与其读点四书五经他宁愿听些戏做做画，于是有个墨白陪他玩倒也很是开心。
　　墨白看到唐书繁长成这副模样，心里很是欣慰。他觉得这性子和他上辈子相差并不大，不过许是书繁现在还小，尚未有小久当时的那种成熟的感觉。
　　他现在外表的模样比较唐书繁还是要大的，不过过些年也许就不一样了。他想起人类的生老病死就会觉得忧愁。
　　墨白其实心里对小久的死还是有所芥蒂的，只不过这路还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办，他不能一下子要求太多。
　　不过最开始的时候他纠结的还是在于两人年龄差的问题上，就算是到了现在他都要时不时的压制一下自己对他撒娇的冲动。真要扑上去，实在是太可笑了。
　　尤其是要是被书繁那个爱弟成性的大哥看见了又是少不得要明嘲暗讽几句。

　　至于寒攸，他随墨白来看书繁的次数很少，大多是墨白三天未归，他到人间来逮他的。
　　总的来说，他脑子里对书繁的印象还停留在前世小久温和又病弱的模样。
　　他其实觉得上辈子的小久相当的坚毅，这辈子的他脾气好过了。

　　他也好歹有时露个面，一来二去的，书繁对他还算熟络。
　　家人告诉他，他身上所系平安扣是这人所赠的，他是记在心里的。
　　虽然身在唐家，他要什么没有，不过这贴身之物所承载还是有所不同。

　　十四岁那年，书繁随着家里的二哥三姐去附近一带玩儿。
　　金陵本是繁荣，而苏州离它也是不远，几人便没带多少随从。
　　毕竟是被称为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苏州，繁荣不下金陵。几人游览遍历的很高兴，二哥书华还说下面要去扬州，自古苏州同扬州都是出美女的地方，一方好水土养一片好人。
　　书繁也没有见识过烟花之地的风景，好奇之心不免是有的，却给三姐驳回了。
　　虽然书繁年纪也不小了，不过当哥哥姐姐的毕竟不能教坏他，尤其是这话怎么能在三姐在的情况下说呢，三姐可是严格遵守大哥关弟妹的那套规矩的。
　　说起他们大哥，书繁和书华都是有点怕的，倒不是说待他们不好，令他们胆战心惊的正是他的过度疼爱。
　　不过照三姐说，大哥最疼的是书繁，书华只是因为和书繁玩得最近才受了特殊照顾。
　　听这话的时候书繁看向大哥书成，被回以一个微笑。
　　他们一家兄弟姐妹的皮相都生得很不错。初看看总会被表象迷惑。比如书成。
　　他内里实在是个很有脾气的人。
　　从苏州离开的时候，几人在马车里吃着采芝斋带回来的各种糕点，吃的不亦乐乎。念叨着这老字号怎么的也不开去他们那边，真是可惜。
　　过村落的时候，几人停了马车住在店家里头。
　　不想那店家见几人年轻，阅历估计也不足，居然是起了歹心来。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没有防备，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都着了道。

　　等书繁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是寒攸的一袭白衣，是他弄醒了他。
　　他是醒在马车里头的，和几个哥哥姐姐一同被塞在里头，任着马载着跑。
　　幸而马已经跑了一夜，停了下来，没跑进深山老林去。
　　他们醒过来检查了下行李，才知道除了些衣物本就是留在车上的，身上的银票和碎银子全都给拿走了。
　　书华脸色白了白，最终是看向莫名而来的寒攸，鞠了个躬。他也是认得这个人的，寒府上尽是些大人物。比方说寒国师，比方说九王爷。至于寒攸，他虽不明，却也知道定不平凡。

　　“是寒大人救得我们兄弟几个吧，谢谢了。”
　　寒攸点点头，“我先带你们回去吧，这里回去大约是要两日。”他顿了顿又说，“我身上是没有银两的，可能大家要熬一熬了。”
　　书华闻言惊了一下，感慨难道这仙人似地寒攸真仙人似地不沾铜锈。
　　“书繁，”书华喊他，“看一下包裹里头还有没有干粮。”
　　“还有一盒芡实糕，一盒团子。”
　　书华脸色白了又白，二哥三姐，他，寒攸，外加俩小厮，两天怕是难捱的。

　　寒攸替他们赶着车子，让几个还没有彻底睡醒的人在里头好好歇着。
　　过了会儿书繁从车里出来坐到他边上去看着他赶车。
　　寒攸赶马赶得很轻松。
　　“你是怎么过来的。”书繁还是忍不住问他。寒攸突如其来的从天而降在他们眼里实在是令他们惊讶极了。虽然知道寒国师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身边的人必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可真轮到自己身上还是免不了吓一跳。
　　寒攸看着书繁，说道，“只要你一天戴着那平安扣，我就能知道你的情况。”
　　书繁摸了摸腰间的玉佩，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寒攸也没作答，顾自赶着车。
　　书繁看他侧脸，清雅高洁。
　　他知他们一家人都将他奉为上宾。这上宾原来还真是贵客。

　　到了午时，几人觉得有些饿了。书华下了车说去打些野味来，于是书繁也跟着去了。
　　等到两人逮了只野鸡还不知是野鸟的东西回来，却都不知怎么拔毛处理，最终还是交给小厮们胡乱弄去了。支了火烤了吃，虽然没啥味道，但好歹很香。
　　书华掰个鸟腿给寒攸，寒攸表示自己不饿，与是鸟腿又到了书繁的手里去。
　　书繁不客气的开吃了。
　　他咬了一口，又问寒攸那你吃什么。
　　寒攸摇摇头。
　　书繁知道他人怪，也不深问下去。
　　总得来说，他觉得和这人沟通不如和墨白那般畅快。
　　书繁其实很诧异墨白那张娃娃脸，几年不见也不变一分。每次说起，墨白总摸着自己的脸说是保养的好，一点也不介怀被说看起来像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