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相逢双眼碧》末罄

64、第 64 章

　　书繁这边三人，几日里过下来倒也算得相安美满，顶多是他嫌弃少昊多事又碍眼，老爱占用他与书成□□的时间。
　　不过这点倒也不能全怪少昊，反而算是他的偏见了。
　　书成也算比较会做人，行为举止却偏又幼稚好笑，这些天他一到书繁那里就安抚他说其实少昊人不错，待他也挺好，叫他不要老念着他的坏处、想些好的，可回头单单对着少昊的时候却又拿人当牛马来使唤，才保证了自个儿的心理平衡。他这点小脾气实在叫少昊苦不堪言，却不得不迁就着。
　　每每白日里，这书成便一手揣着个手炉取暖，一手摸着书繁的脑袋语重心长。屋内焚着香草，木香淡淡熏了人一身。
　　一旁坐着的少昊闲来无事便跑来他房间发呆候命，心里多少有些战战兢兢不知所谓。
　　这些天里他被二人当小弟使唤得服服帖帖，虽是一脸的似怨非怨，却只哼哼两声，并不多做言语。
　　倒也安静。
　　可偏偏某日书成又当着少昊的面与书繁来上了一段假设，挠得他心痒几许，张口欲说，还休，最终闭嘴听闻。
　　那书成问书繁，假使若有这样的一种情况，你被人杀了，移魂，重生。可至此往后生活美满，家人和睦，你也一直以为自己就是自己。这时却有人来告诉你真相，说终于找见了你，说要为你报仇，并将你最初的□□还与你，你是否愿意？是否回去原先的肉身中去？
　　那……若是变回原先模样了，还能保留之前的亲缘与友谊么？
　　书成点点头，余光则是瞄向一边少昊的神色，显然见他已是从最初的放手试探逐渐变为紧张。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放不下过去，还是舍不得现时？
　　他渴望着未来，少昊却只念旧。
　　他们的观点分立，彼此无法沟通。

　　书繁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也许是我思考起问题来比较优柔寡断的缘故，可我仍然觉得单凭这些情况就判断未免有些仓促武断。凭空告诉我一段仇恨，我不一定立即便会怒上眉梢，不能亲身经历便不能感同身受……况且，连被杀被移魂的理由都不知晓，我哪还敢回去原来的身体里？要真让人选择，还是得要有个完整的交代才好。
　　书成只微笑点头。
　　出了门却和少昊说起，像恩赐了人百两金子似的瞅了他一眼，硬说自己刚才是进行了一回完美的试探。
　　少昊被他一脸施恩的大爷样纠结到不行，隔了会儿才回过神来吞吞吐吐的开口说，你不是说他会拒绝会生气么？这不是没有么……
　　他还记得书成那天光火的指责他，他说他若真要那么不同他说一声便自己放手做、把书繁的魂魄移回大妖身体里，由不得书繁不恨他。他明明最恨那仇人强行拖拽了迁暮的灵魂，可自己的还不是得做一样的事，让他再受灵肉分离、重组的痛苦。况且如今他只是凡人，灵魂之力薄弱不堪，是更加难以承受的。
　　书成说这话时的语气有些微妙，说到后来顺带出一句，“一想到他会对你光火万分我就觉得非常期待。”着实的气人，却也实在是气话一句。
　　少昊被他这么一刺激，跟着就眼一眯，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扣紧了书成的手腕。他那时候正在与书成输送灵气，刚好扣着人家脉门要害。却深深的给书成说他与那人又有何区别给戳痛了。
　　可真要到了此步才要他放弃，他实在有些痛心呢，一个人过了那么久还不就是因为心里一直有个盼头么……更何况如今局也已经布下了，毫无收获岂不白白费人心力。

　　而如今他一开口，书成听他吞吞吐吐的没有底气，便翻了个白眼再次道，“……我拿我唐书成这一世英名做赌，你想给他移魂的事儿要是具体放他面前，他不生气我就跟你姓。”
　　………………
　　少昊闻话囧了半天，已经囧得弄不清自己囧在哪里。是该吐槽你英明个鬼还是该吐槽谁跟谁姓的问题。

　　“我说了这么多便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接下来的事，我不管了，也管不了了。只希望待与你融合之后，我的意识能修正你的某些想法。”
　　看少昊发囧，书成自顾自的懒懒开口。
　　他眼中笑意逐渐加深，衬托着他温情脉脉的肉麻句子，让人不由浑身一震，“你知道的，我很爱他。自然怎么对他好便会怎么来。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捣你乱，或是嫉恨你，因为……你要相信我也是很爱你的。”
　　少昊嘴角抽了抽，心道消受不起，只想着快些收了这妖孽。这妖孽实在太对他脾气。可为他而生、为他而逝，便是纵不得也欺负不得，看了伤心。
　　书成耸耸肩，又说，没关系的，做你想做的事吧，我很期待结果。我有预感，这一切都快结束了。我祝你们好运。
　　书成知他想了千年都没想明白的事，自己一时也劝不动。只盼他融合了他之后念头会稍淡下一些，剩下的却只能看书繁了。他实在希望他俩能平安的处理这事，亦不希望他二人心生隔阂。
　　他知道书繁早已不是往昔的迁暮，而少昊也不是原本的自己。因而他想将一切都归于原点的念头是完全不切实际的。他们之间只能重新开始，却不可能找见归去的路。
　　而如今，他将把这一切都留给少昊，然后回去他的体内，等待他们都盼了千年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