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相逢双眼碧》末罄

62、第 62 章

　　有小龙贡献口水，羽见很快止了血。
　　见他惊讶龙涎的效果，墨白瞥他一眼，哼哼两声，便从他身上爬出来，跳腾到树梢上头去了。
　　羽见不知他何故，只耐心听了他好一会儿的扑腾声才见他无精打采的爬下来，哭丧着脸说自己不该忘了时节，大冬天的树上连半粒果子都没有了。
　　羽见噗的笑出声来，然后自觉的接收了小龙一个凌厉的白眼果子。
　　他收起嘲笑的表情，极为真诚极为友善的问他，“真的很饿？”
　　小黑龙难得的老老实实点头，表情木讷木讷的。他真饿。都累一天了。
　　羽见见他抱着肚子，无奈的爬起身来，“那你先好好待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小黑龙翻了个身，用一只爪子比了个去吧的动作。
　　他好似人类侧卧一般，将白色的腹部露在外头，又伸了只爪子出来撑着自个儿的脑袋。这姿势摆在人类身上是再正常不过了，由他做出来却是怎么瞧怎么怪异。
　　熟识的几个早就已看惯他的各种恣睢，唯独这羽见是头回瞧见他这不雅的姿态，立时，心中对龙的崇敬都连带给他减了好几分。

　　墨白眯了眼睡了一会儿，醒来时看见羽见在他面前放了一粒苹果。
　　他张口便咬，狼吞虎咽完了才想起来问他哪儿弄来的。
　　羽见高深莫测的笑着，过了一会儿见他没追问才欠扁的自个儿说了出来。
　　他是问小妖们要的，小妖小兽们往往会贮藏大量的果子以求过冬，因而并不缺乏食物。
　　墨白继续拿起一颗苹果吃，懒懒散散的问道，“借的？抢的？还是买的？”
　　却见羽见哀怨的瞅了他一眼，叹息道，“我拿尾羽换的。”
　　墨白呛了呛，鄙视道，“你那毛有毛用？稀罕？”
　　羽见眉间抽了抽才答他，“鬼知道。”
　　墨白嘿嘿笑了，“来，拔一根来给大爷我瞧瞧，瞅瞅漂不漂亮。”
　　“自然是漂亮的……你也想要？”
　　“是啊。给不给？”
　　“不给。……喂，不带砸人的啊。”
　　“叫你耍我。”
　　“不是耍你，真不能给。”见墨白认真的看着自己，羽见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尾羽，就跟龙的鳞差不多，拔下来很疼。”
　　墨白一愣，了然的哦了一声，然后递给了他一个果子。
　　他挑的时候随手拿了个石榴，递到羽见手里却没见他接。
　　他挑眉，“怎么？不习惯我好好说话？”
　　羽见愣了半响声才呆滞的反应过来，“不是……我只是不喜欢石榴。”
　　小黑龙又白他一眼，干干脆脆把石榴领了回来，自己动手开始剥了起来，“真是的……哪有和食物过不去的。”
　　“不是的……”羽见顿了顿，解释道，“我有个妹妹，叫丹若。离家出走了，在找她。”
　　“哦。”小黑龙又了然的点点头，“石榴又叫丹若，没错。”他把红亮亮晶莹剔透的石榴剥了出来，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吃不吃？”
　　“……”
　　羽见见他这副模样郁闷个半死。
　　过了会儿问他，“一直听说龙王的么子是条白龙，为什么你是黑色的？”
　　墨白鄙视的看他，并不做答。
　　羽见知他不怎么待见自己，只淡淡一笑，也没追问。
　　他其实想说，他的性子有些超乎他想象。

　　寒攸没等三天便回去找人，找了好些时候才寻到这处。还没进林子，却在外头遇上了巡逻的天兵。
　　打了招呼入了林内，他循着龙气找了半日才见到墨白。
　　只是墨白刚露了面，一晃就又消失了。
　　寒攸有些诧异，墨白依旧是黑龙的状态，心道莫非他是还没有消气。
　　他定定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知道他存心躲自己。可意识到这林子里还有个不知为何竟要被天兵擒拿的人在，他多少有些担心。
　　三人捉迷藏般追追躲躲数日，墨白和羽见耍起一根肠子的寒攸来倒也逐渐开始得心应手。
　　羽见看着身侧带着奸笑的墨白问他是不是遇到仇人了。
　　墨白咧嘴一笑，“我们的关系可复杂着呢。”就再没了下文。
　　又问他要不要顺带给他点教训，墨白却扁了扁嘴说不用了，省得以后回去了难做人。
　　羽见暗想，这话听来，似乎真要和这寒攸对阵，也保不准这墨白会不会帮自己。却被墨白拍着肩保证说，他绝对会保他出去的，就看在他管了他这么多顿饭的份上也得有这个义气，而且他看他对眼，至少比那个寒攸对眼的多。他这人一向爱憎分明。
　　羽见听完他越描越黑的解释也不知道是该觉得心定还是不定。只想着千万别个照上面。
　　而事实告诉我们，坏的预测一说就灵。第二天墨白和羽见刚一出来就给寒攸堵了个正着。
　　寒攸扣着墨白的手不让他跑，换来墨白一个气恼甩过一爪挠过他手臂，顿时衣衫也烂，血也流。
　　羽见惊吓的动了动嘴，连忙趁着寒攸愣神的瞬间拽开墨白就跑。
　　“你还说和他没仇呢。下手这么凶狠。”
　　“…………”
　　“你别等会儿愧疚了害我啊。”
　　“我说了要保你就是要保你。”墨白咬咬牙，一个转身又回头攻击了寒攸，“寒攸，你放他出去。”
　　“他是天上要抓的人。你别多事。”
　　“你们为什么要抓他？”
　　搞半天，这墨白是连羽见为什么招人恨都不知道。
　　寒攸依旧的面无表情，“我怎么知道，你问他去。”
　　墨白看向羽见，却见羽见早没了影，立马又追了上去。走时眼睛却盯着寒攸血淋淋的手臂，想说什么，却终究是没有开口。

　　墨白正感觉自己跟丢的时候，羽见从他身后出现轻轻拍了他的肩，还是标准的出现在你右后方却拍你左肩让你看不见人的把戏。
　　墨白被吓到了继而又是一脸鄙视，接着是趾高气昂的质问他，“你说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儿，现在害得被人围了出都出不去。”
　　“其实是能出去的，”羽见无所谓的耸肩，“过了两天没来月亮就能出去了。”
　　墨白又瞪他，“快说。”
　　“好好好，”羽见现在还真有点怕这小黑龙把自己给卖了，“这事儿其实不能怪我，”他对着墨白解释，“你知道的吧……自从上一任妖王退隐，四方由四妖分治，便再未有太平过。前阵子天帝看北方妖主势力太大，就派人唆使我取而代之，削弱他的势力。却又同时将我的消息送了人情给北方的那些妖众叫他们来找我报仇。可惜小妖们太过弱小，他便干脆派人来杀。他们以为我刚杀完北方妖主妖力薄弱，想来个一石二鸟，真是看轻我。”
　　“他忽悠你你就上么，你脑子被狗吃了吗。”墨白怒骂，他一向特不喜欢那些个自命清高的仙人们。
　　羽见却得意的笑了，“因为没有坏处啊。我答应之前便预想到了可能有如今的结果。便多问他要了些药，当作订金。虽然如今只拿到了一半，可我杀了老妖，又得了他万年金丹，也不算亏。”
　　其实他得了的又何止这一颗，北方之下有道行的大妖不在少数，都叫他一点点的灭了。只是他现在还在消化，妖力的融合总是要有一定的时日的。而上头急着处理他就是怕他有朝一日将这力量化归进自己身体里头，变得更加难以控制。
　　墨白听得抖了抖，一阵的毛骨竦然。
　　羽见接着说，“所以他们怕我比之老妖更甚。可是我本来并没有同他们作对的意思。互利互为有什么不好呢。反正精怪们也不常为祸人间，为祸了他们也不管，你说是吧？”
　　“这话你可以说给寒攸听。”
　　“他哪来的言语权。”羽见摊手，“再等几日便好了，等着过几日月亮隐去了，这阵势的力量削弱，而我的妖力也融合完毕，我们就一起出去。猫捉老鼠的游戏是在是受够了。”
　　墨白并没有意见，虽然寒攸在附近，他很心慌，又加上刚才挠伤了他，颇觉得难以面对。他三番两次喊他不要再找他，对方却孜孜不倦不知放弃。
　　羽见猜测着其中端倪，但他猜得见开端却连高//潮都猜不见。
　　墨白鄙视的看天，嫌弃他八卦，他却说这几日闲来无事不如胡侃。
　　墨白想了半天，低下头开口说道，“我觉得他有可能会成为我情敌。”
　　羽见扑哧一笑，“你这么小年纪，脑子里再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呢？”
　　墨白张嘴就是一口咬住他不放，不过他好歹还控制了力道没有咬伤他，羽见是很怕疼的人，因为他很少受伤。
　　墨白曾经问他是不是很强，羽见却笑称，“强中自有强中手，只不过他对力量的追求很是炽热。”所以才想都没想的就敢在天帝的教唆下去杀妖主夺内丹，当然，有天上灵药的补给做后盾他自然放心大胆得多。
　　被墨白啃了一口，羽见连忙拽开他，他一直闹不清为什么这小孩子动不动就是又咬又抓的特别野蛮，却见墨白摸着爪喳巴着嘴说，“我们龙还不是异兽嘛，异兽磨磨牙也很正常的。”彻底的给他堵回去。
　　他一介禽类，着实的不清楚他们的习性，居然磨爪磨牙。他顶多也就只是磨磨喙梳理下羽毛罢了，都是些没有杀伤性的动作。
　　墨白伸着自己的爪子，露出尖尖的指甲，“我现在确实有些凶残……不然也不会伤了他……”
　　羽见愣了愣，不知为何，心中突然间蔓延出一种奇异的感觉来。他觉得似乎终于有一些能看懂这条小黑龙在想些什么。
　　墨白欣赏完毕自己的指甲，懒懒散散开口道，“喂，说说你的事吧。品种也好，喜好也好，随意。”
　　羽见的嘴角扯起一抹怪异的苦笑，“听起来……怎么这么的勉强。你明明一点都不想听吧。”
　　墨白又哼哼，“是你自己什么都藏着匿着不告诉我。我只是礼节性的问你一句而已。”

　　没过几日，羽见就说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他临走把墨白一起带出了林子，虽然身后寒攸追着不放，他的速度却同样很快。
　　寒攸想将墨白击下来，却见被击中的墨白在空中翻了个身子，化作龙形随羽见而去。

　　墨白出了林子，同羽见在附近的镇子里头休息了下来
　　在湖边开了水镜与书繁通信，那边出现的却是少昊。
　　少昊同他打了个招呼才喊来书繁。书繁见是他表示出了相当热切的高兴。
　　却见墨白的眸子里满是水汽，吞吞吐吐的与他开口。
　　“书繁……我做错了一件事。”
　　“怎么了？”
　　“……我弄伤了寒攸。”
　　“……发生什么事了？”
　　“我知道错的是我，可就是不想和他道歉……”
　　“墨白……同他回去吧，他一直在找你。”
　　“我不敢回去……我去找你好不好，书繁？”
　　却见他摇摇头，“没事的，你跟他回去，他便不会再计较了。相信我。” 书繁静静看着他，“我很快就回去，到时候你和我好好说。有什么不高兴的，说出来就没事了。”
　　墨白点点头，答应下来，身子却软了下去。却被一双手从身后接住。
　　寒攸结束了他的通话，带走了他。
　　而在客栈等他一道吃饭的羽见悲哀的没有等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