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相逢双眼碧》末罄

48、第 48 章

　　少昊说自己很乐意为他们出面去借神农鼎。但同时又宣布说一切交给他来安排就好，于是大手一挥喊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现在首当其冲的任务是要用膳，他说他一个早上滴水未进饿得前胸贴后背。
　　墨白对此嗤之以鼻。他就不信少昊的胃还能向人类发展。
　　当然，他更不满的是少昊的懒懒散散和拖延时间。这点让他非常非常的不爽。
　　虽然寒攸也老一副淡定的模样，一点都不焦虑也从不催促。
　　自古以来，皇帝不急太监急是常情。

　　那边厢少昊也不理他的怨念，欢快的跑出房间还不忘回头对书繁加上一句，“书繁，你记得欠我一条被子。现在先给我弄饭。”
　　书繁也郁闷了。他对他的思维跳跃有些微的不习惯呢。
　　不过，他接着还是起身跟着他出去，给他当佣人。
　　这位大人还当真是五指不沾阳春水。
　　这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他过得恁的舒服。

　　去厨房里端了碗早上留下的米粥送去房里。少昊一脸悠哉的瞧了他一眼，然后把他给留下了。
　　书繁也不烦他，乖乖留着了陪他聊天。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
　　自打他们来了这，日子就过得很荒废。他起初适应不了少昊的时间观念与生活作息，现在却是给他带坏了，变得懒散无比。
　　不过少昊这几千年下来了，估计也改不了这点顽固的毛病。到并不能怪他有意拖拉。

　　虽然这小日子过得确实舒服自在，白天睡到自然醒，醒了之后随意找些事儿打发上半天，一天便又过去了。哪怕是十年百年都可以那么轻易的打发走。
　　只知道吃喝玩乐睡，完全的没有紧迫感。
　　结果搞的他一介人类对时光的匆匆流逝深深的感到心慌了。
　　虽然他还未及弱冠，可时光并不因为他还年轻就可以轻易的被消磨。
　　漫漫的长夜与言语的碎屑。
　　吃饱喝足，没有负担，他可以有闲心想很多很多的东西。
　　想得越多越烦恼。
　　其他人却还浑然不觉他的危机感。除了大忙人寒攸其他人都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连一向对他最上心的少昊也完全不理他暗暗的心慌。

　　少昊三三两两同书繁说了几句又回到了寒攸的事上，寒攸那事儿在人心里摆着，不解决了总是不安心。
　　“要去南边嘛？”书繁看向他。
　　他开始问他神农鼎在哪儿，结果少昊到让他自个儿猜。
　　神农不就炎帝嘛，上古时炎帝一统南方九千里的事情世人皆知。
　　“嗯。书繁好聪明啊。”少昊一勺子一勺子的拨弄着米粥，漫不经心的，一举一动之间完全没显现出他有饿的意思来，然后又扯远了话题问他，“你早上出来应该也没吃东西吧，要不先喂你？”他比划了一个动作，然后期待的看着对面的人。
　　“……”书繁抿抿嘴，摇摇头，眼神里是仿佛看着不能理解的生物一般的探究意味，他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他槽。
　　墨白曾经嘲笑了少昊一遍又一遍，说他和书成那只护着小鸡的老母鸡没有区别。他到觉得少昊完全是站在饲养者的立场上看着他这只小鸡，反正绝对不是同类。

　　拒绝了少昊想推给他食用的念头，他才终于看着少昊吃了第一口。他神情安详的像一只猫，怕烫一般的小口往嘴里送。动作极其慵懒而且优雅，脸上却完全看不出他究竟是否喜欢。
　　不过书繁看在眼里，知道他吃的很勉强，于是干脆伸手把碗拿走了。
　　这人还真麻烦。
　　“不想吃就别吃了。我拿去喂馒头。”也不去管少昊郁闷的表情，他转而问他，“那药鼎可以弄到么？”
　　“大概。我不能很确定他愿意借给我。”
　　“………………”书繁无语沉默了好一会儿，又问他，“我们还缺些什么？要不要先去准备？”
　　“其他的都挺容易得手的。”少昊几乎想也不想的脱口道。“咒而已，找对方法很轻易解的。”
　　书繁皱了眉，对他的这般耗时与所谓“轻易”之间的不对等性深感别扭。
　　“那快点了了这桩事儿吧。别再拖着了。”他完全不掩饰语气中的埋怨。
　　“嗯。好啊。”少昊看他一眼，回答的很快。
　　“……”
　　书繁原以为他又会嬉皮笑脸的打圆场，没想到这次答应的却很快。一时的语塞了。
　　不过他还是用一种极其怀疑的颜色来打量着他，对他的答应表示极其的不信任。
　　“总觉得你在很高兴的耍我们……别这么坏心眼行不行？”
　　“……没有。”
　　“谁还会信啊。”现在这已经完全是赌气的口气了。
　　毕竟都已经这么久了都还在寻寻觅觅，而且成天这般没有紧迫感又乐呵呵的，谁还信你是在踏踏实实的出力。
　　“你这是在污蔑我。而且你们总得等病人稳定点吧。他这次发作完又可以有很长的空窗期啊。”
　　心里暗想，他其实就是想看寒攸受罪你们都不懂他。
　　不过现在嘛，也确实差不多了。
　　但就他个人而言，他出门一次回来，其实是想休息一下的……
　　……他一身老骨头了，有点累。

　　正想开口同书繁说休息两天再去吧。
　　没想到书繁却突然冒出来一句“其实我觉得……你似乎很幸灾乐祸的样子……”
　　少昊一挑眉，矢口否认。
　　虽然在他众多拖拉的理由当中，这是其一，但是更重要的缘由却还是为了他的、别的小私心。
　　他其实是想留着人陪他。

　　一旦求他的事儿了结了，他们离开，他并不会因为清静而高兴多少。卸完磨杀驴的行为会让他觉得很不快。
　　这清冷山间被温暖的人气萦绕莫名的令人感到舒心与祥和，连他的心情也受到蛊惑。
　　当然，这舒适感自然是因为来的是这些人，而不是别人。或许换了别人他还嫌他们弄脏了他的居所。
　　想想这些人，基本都合他的胃口。所以处得来也是正常。

　　这些小心思他放在心里不说也没人看出来，或许凭堇儿的心细他会知道，或许寒攸也知道，却无声的默许了他。
　　这是算可怜他么？少昊对寒攸的纵容还是有疑虑的。

　　不过，寒攸从不开口要别人去为他做任何事，无论那人是谁。这点他很欣赏也很讨厌。
　　有些时候，这般生硬的人会搞砸很多东西。妥善的沟通才能纾解误解与矛盾。

　　少昊闭了会儿眼，揉揉太阳穴，像被打败了似的认命道，“也好也好，快些送寒攸这个大佛走，你也好安安心心的跟着我修道。”他顿了会儿，说道，“你们真是麻烦死了。闹得我心都乱了。”
　　他确实有些乱，寒攸同他说书繁想跟着他修炼的时候他是很高兴的，颇有种得偿所愿的感觉。
　　可他其实并不很清楚该怎么带书繁。书繁内心虽平和，却充斥着太多人类的七情六欲，斩不断消不去。
　　他心里想着些歪法子，他并不一定要书繁修成正果，但他必须让他脱离轮回生死。

　　他也真不知道寒烟那个傻瓜是怎么想到将堇儿半妖化的，也亏得堇儿乐意。他就做不出这么脑残的事儿来。
　　不过，这世是书繁最好的机会了。
　　前几世不曾遇见助力，而此生墨白与寒攸相伴，这般优势再浪费了机缘，怕是不会再有更好的状况了。

　　神游了半响，少昊又说，“你要修炼的话我自然全心全意的带你。过阵子我带回去和你家人说上一声，不过你要乐意的话我明天就可以送你回一趟家。”

　　书繁疑惑的挑眉，无事献殷勤，总让人觉得心悸。。
　　少昊也挑眉看他，“出来这么久了回去见一面报个平安不好吗？还是说你乐不思蜀，一点都不想你哥哥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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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繁刚要开口说谢谢他。少昊就又很高兴的看看他乐呵呵的开说，内容却又是突然岔开了，还跑得好远，“寒攸这人虽然呆了点，给说些话你倒听得进去。叫你修炼你居然还真答应。”
　　书繁稍显有些郁闷来，“明明是你们都不想说我，才让他来。”
　　“软言细语的对你来说就是耳边风似地。”少昊笑了，伸手摸摸他的头，“你也知道我们舍不得讲你。”
　　书繁却向后偏了偏，躲过了他的手。
　　少昊老拿他当孩子一样的，感觉怪怪的。
　　书繁眼睛亮亮的盯着他，“少昊。我问你，”他神情相当的疑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弄不清这层关系，这般处着简直奇怪的要死。
　　虽然他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很贱。非要逼着确认些什么似的。
　　少昊挑眉，“你还是不信我？”
　　书繁也没答是或是不是，他自己本来就犹犹豫豫模棱两可。
　　“又回到早上的问题上去了不是么。我真的很疑惑。我不知道该凭什么信任你对我的善待。”
　　少昊神色到也庄重，他伸出细长的手指来，轻点着书繁眉心，“凭你所看到的，感觉到的。你不需要害怕，我待你好只是因为我想待你好，并没有其他的企图。等到恰当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我希望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亲人，信任我。”
　　他继而露出一缕诚恳而美好的笑容来。
　　却见书繁皱了眉。似乎被他深情的说辞恶心到心肺了。
　　少昊无奈了，收起他被打击到的笑脸。“恶心吧唧的是么…那我也没辙了…你今天就先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带你回家。”
　　他用一脸忧郁的深情看着远处不知名的地方，意图平复自己内心的哀怨。
　　看他这般书繁也不好意思再酸他了，问他，“适当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关系更好一些的时候么？”
　　少昊回了神，半哀怨的答他，“我本来准备再耗着些日子的。但是……看你这般不信我，就明天算了吧……让我今晚好好想想究竟怎么和你说。”
　　书繁腼腆的笑了，对他这般的妥协感到很高兴也很满意。
　　“好。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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